却似江楼月——小怪阿诞
时间:2022-04-13 07:03:26

孩子拿到肉包,小小咬了一口,才有了力气和心情大口吃着。
四个男人堵住了她。
女人惊恐看着这些人,抱起孩子要跑,却无路可逃,是真正的绝望。
一个男人抓住了她。
她挣扎着:“放开我,放开我……”
 
月见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脸上有泪痕。
房间内没有人,自己躺在王府的床上,她记得她摔下去了,想来是被救回来的,他还真舍不得自己这颗棋子呀。
“你醒啦。”李琼同南星两人推门而入,正碰上月见坐在床上发呆。
月见两眼迷茫,望着二人:“这是哪?”
两人不约而同都皱起眉头。
“我,是谁?你们又是谁?”
“姑娘,你……”南星欲言又止,“你不认识我啦?”
月见双眼无神,缓缓摇了摇头。
“去把欧阳大夫请来。”李琼对着南星说,这好不容易醒了的人儿,怎么傻了。
“是。”南星走后,房间里只剩他们二人,李琼上前,月见惊恐地缩在一角,瑟瑟发抖,不敢看李琼。
她怕我?
“啊!”
他坐到她的床边,刚刚伸出手想问问她脸上的伤口还疼不疼,还未碰到她,月见便大喊了一声躲开了,她悻悻看了李琼一眼,缩进了被子里,用被子蒙住了头。
“姑娘醒了……”阿苗路过门外便听到月见的叫喊,焦急着推开门,发现李琼也在房内,“王爷好。”
“这里没事,你出去吧。”李琼不耐烦地把她赶走了。
阿苗看着月见不安地走了出去。
“你居然不记得本王,为何怕本王?”李琼压在她身上,一手掀开了被子,月见露出一张脸来,两人就这样愣愣地对视了数秒。
月见躲不过,憋出数滴泪来,小声啜泣,一脸委屈。
李琼无奈,松开了禁锢,坐到一旁的书桌上,月见重新缩到角落里去。
无聊至极的他翻开了月见平时的书籍字画,翻着翻着脸色越来越难看,恨得发抖,那画中人无疑是自己,饮酒、练剑、小憩,这些日常生活场景倒是惟妙惟肖,不过她背地里竟叫自己“李狗”,越后边越离谱,净是些子虚乌有的事,“李狗吠月”、“李狗撒尿”“李狗逗王八”……若不是看她正虚弱着,自己,绝不会放过她。
李琼把所有画都揉成一团,气愤地塞回柜子。
他看了眼床上的人,居然又睡过去了,再醒过来怕是会饿,毕竟三日未进食了,想着想着,他轻手轻脚走出了房门,命人做了些清淡的饮食。
 
“姑娘恢复得不错,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脸上这伤要勤上药,免得留疤,再休息三四日后,便能正常下地了。”欧阳漴替月见号了脉又细细检查了伤口,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
“那月见姑娘为何不记得过往之事与人了?”南星问出了李琼心中所想。
“老夫也说不好啊,怕是掉下山时磕中了脑袋,也可能是昏迷前遭受了什么打击,所以选择性忘记了一些东西。”
打击吗?不,这女人可没那么软弱。
月见变得沉默,自始至终都低着头,没有说话。
“既然无大碍,老夫就先告辞啦。”欧阳漴起身对着李琼行礼后便随着南星出了房门。
“我是谁?”月见自言自语。
“你是我买进府里的妾。”李琼脸色阴沉。
她抬起头,神情无辜,看着李琼呆呆应了一句:“这样啊。”
“你歇着吧。”说罢李琼离开了月见的视线。
月见在床上又接连躺了小半个月,日渐沉默寡言不爱走动,同之前完全是两个人。
平日里碰见李琼也只是稍稍行礼便走开了,连偶然陪食都只是默默吃着,故意保持距离似的。
李琼有些不适应,总觉得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想着或许上次自己的确是过分了些,心中亏欠才如此。
 
天越来越凉,月见喜欢坐在亭中看雪,一坐就是一日。
“明日就是冬至。”不知不觉,李琼撑着伞站在亭外,打断了月见的思绪,“你要不要出去走走。”
“嗯。”月见点了点头,挪了挪身子,换了个方向不去看他。
李琼遭了冷落,又悄无声息地走了。
月见喜忧参半,原本向往的事情,一时间竟也觉得索然无味。
“姑娘回屋吧,外边冷。”阿苗提了火炉来,“自从姑娘醒过来就闷闷不乐,好久没见你笑了。”
“我以前很爱笑吗?”月见懒洋洋道。
“这……”阿苗语塞,“姑娘总是不快乐的。”
阿苗叹了口,起身看见月见两眼泛红,。
“姑娘怎么哭了?”
“啊,我哭了吗。”月见用手背抹了抹眼泪。
阿苗握住了月见冰凉的手,蹲了下来,抬起头,心疼地看着她:“姑娘,回去吧。”
“雪又落了一日。”
 
月见第二日起床洗漱后,披了一件红色的大氅正要出门,被李琼叫住了。
她停下了,想着可能是他后悔了,转身要回房去,却一把撞在他身上,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伞带上,雪大。”李琼将伞递给月见。
“嗯。”月见点了点头。
“申时前记得回来。”李琼顿了顿,“咳咳,等你回来。”
 
原是叫人跟着去的,可常伴着的阿苗休假回家去了,再叫其他人跟着,月见却说不用,要一个人,人多了不自在太招摇,李琼也就随她去了,但又怕出意外,暗中叫人跟着。
月见出了府,沿着街道随意走了走,不知不觉走向了千芳阁,意识到时,她不自觉裹紧了毛氅,加快了脚步,逃离,逃离,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雪上空留飞鸿爪,人生莫若不相逢。漫漫飞花穿城过,多少吹散北风中。
月见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心中一阵落空,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到达的地方,自己的归宿是什么呢。
她哈了一口气,搓了搓冻红的手,到路边买了一袋糖炒栗子。
栗子壳薄肉实,香甜粉糯,外壳黑亮,肉泽金黄,稍稍用力一挤,便裂开一个口子,脱壳简单。
月见一口一个栗子,心情好了些,看着天色不晚了,慢慢悠悠打算溜达回府。
“姐姐。”
这熟悉的声音,月见愣住了,抬头一看数米外果然是那人。
她装作没听见转身要走。
“姐姐!”郑不卓冲了过去从背后环抱住月见,撞掉了她手中的油纸伞。
“你去哪了?”郑不卓红了眼带着哭腔,一年多未见,他早已高出她半个头,却依旧是个孩子脾气。
“不好意思,公子,你认错人了。”月见手里的栗子和栗子壳撒了一地,她推开郑不卓,连伞也不顾欲离去。
“不要走。”郑不卓拉住了月见的手,“你不要走,好不容易才再次见到你。”
郑不卓将月见拉入怀里,紧紧抱住:“你记不住我,你为什么要哭……”
“嗯……呃……嗯……”月见趴在他的肩上,呜咽起来。
“姐姐。”他又抱紧月见,两人相拥而泣。
他吻掉她脸上的泪,又温柔地理了理她的头发。
郑不卓身边的小童云实捡起地上的伞,收了起来,踮起脚给两个人打伞。
重新感受这样温暖的怀抱与被人需要的情感,月见感觉身体里的一些东西又活了过来,脸上的泪水是温热的,又甜又咸,哭着哭着她就笑了。
她被这突如其来地喜悦冲昏了头,竟傻傻跟着郑不卓走掉了,说说笑笑到了满楼香,那孩子还是那样单纯,爱拉着月见说些趣事,逗得人咯咯笑。
“姐姐吃这个。”郑不卓舀起一勺角子,吹了吹递到月见嘴边。
她笑笑,小心吃着,生怕被烫到,角子皮薄馅厚,汤头鲜美,吃几口,身子便暖了。
少年不吃,托着腮,清亮的眸子始终盯着月见看,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月见被他看得脸红,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打了打他的脑袋。
“哎呀。”郑不卓挠了挠月见打的地方。
“疼了吗?”
“疼,要姐姐摸摸才好。”
“咳咳。”一旁的云实捂嘴偷笑,不怀好意地看着两人。
“不正经。”月见嗔怪。
郑不卓看了看月见,又看了看云实,对他摆摆手:“转过去转过去,小孩子懂什么啊。”
“少爷自己不也是小孩子吗?”云实撇嘴。
“让你转就转,废话那么多干嘛。”
云实不情不愿转过身去,只见郑不卓在月见额头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姐姐去哪里?”
“秘密。”月见蹙眉。
“不能说吗,连卓儿也不能告诉?”虽看到了月见脸上难为的表情,但郑不卓还是有点不甘心。
月见点了点头,这其中各种利害她掂量得清,是自己得意过头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绝不能牵扯到其他人。
想着想着,她想到自己该走了。
她起身披上大氅,拿起自己的伞便要下楼。
“姐姐要走?”郑不卓追了上去。
“是。”
“要回去?”
“嗯。”要晚了,怕是已经晚了。
“我送送你吧。”
两人来到店门口,月见打开伞,拦住了郑不卓,走进雪里。
“天色已晚,也请公子早些回吧。”月见施了礼,打算告别。
“姐姐。”郑不卓着急了。
“公子若将月见放心上,便请回,不要再过问和干涉月见的从哪来去何处。”她回过身,挤出一个笑容,眯起眼,让自己看起来更开心,“还请公子宽心,月见活得很好。”
说罢便离开了,泪又无声无息从她眼里滑落,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
“还能再见面吗?”
“有缘定会再见。”
茫茫白雪,那一抹红色逐渐消失在人群中,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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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想了想还是起个文章题目吧,随意取,随意看
忽然感慨,出场的女性角色都好惨啊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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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点起了灯,橘色的光里,南星正半跪在一桌冷掉的饭菜前,向李琼禀告着自己的所见所闻。
闻罢,李琼脸上虽看不出什么变化,心中却起了波澜,手中竹筷也被折成了两半。
南星觉出李琼明显是动怒了。
 
日入时分,月见才匆忙赶回府。
前庭院中,李琼披了一件墨色的毛氅站在雪里,身后是撑伞的南星。
月见一怵,愣了愣,见到了那张俊美的脸上,眉宇间全是愠气,冷峻的脸上比平时多了些震慑力,神色不怒而威,叫人胆颤。很快她就调整好了心情,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冷静,不露破绽,不叫自己被吓到,她面无表情,想如平日一般走过李琼身旁。
“站住。”李琼一把抓住月见的手腕向上拧,“你去哪了?”
“就随意在城中逛逛。”月见疼得皱眉。
“我说过申时前要回府吧,江月清,你别得寸进尺。”
“迷路了。”月见面不改色地撒了谎。
“呵呵。”李琼将她的手狠狠甩开,“连旧情人都记得住,记不住回府的路。”
月见心虚不去看李琼。
他上前一步,逼近月见:“不是失忆了吗,怎么一见男人就不装了呢,啊!”
月见仍不去看李琼,上唇咬住下唇,有些不知所措。
“说话啊!”李琼捏住月见双肩,晃着把月见手中的伞都晃掉了。
月见默不作声似乎进一步惹恼了李琼。
“哼,还是说,外面的野男人就那么好,我哪点不如他们……”
李琼将月见粗鲁地拉进怀中,低头去找她的嘴,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既不迎合也不反抗,李琼感受到了这个女人对他的蔑视,这让他很不爽。
“王爷,脏。”她的声音好听极了,只是这说出来的话比三九天更让人心寒,“还请洁身自好。”
他瞬间清醒过来,她在报复自己,可笑可恶,这女人怎么敢!
李琼推开月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张狂的笑着,却觉不出一丝欢乐。
“跪下。”他藏起自己的怒气,板着脸。
月见理理了衣裙,一声不吭跪在雪中,且跪得笔直,不卑不亢,这是她反抗的方式。
“你若趴在我脚前认错,我便不同你计较。”李琼仍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
“月见无错。”
“好,有骨气,我看你能熬到几时。”李琼不信她不求饶,“吩咐下去,没本王的命令,谁也不准扶她起来。”
“是。”南星实在心疼这两人,却怯于李琼,不敢忤逆。
二人回到房间,南星守在门外。李琼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坐在桌前,拿起另一副碗筷,夹起冷掉的饭菜往嘴里送,分毫没觉出异常。
 
墙外梅枝低,飞鸟绝,余晖落,行人渐稀,天地一白,西风卷残云。
青丝夹白雪,黛眉挂飞霜,两颊彤红,双唇乌紫。
月见已经在雪地跪了一个时辰,若不是还披着一件红色毛氅,远看简直认不出那跪着个人,她两腿发麻无力,早没了知觉,下裙被雪水弄湿,冻得不行,凭着一口气硬是撑着让自己跪直。
头顶上的雪停住了,不必抬头,也知是谁。
“姑娘认个错吧。”南星劝说,“王爷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姑娘服个软便成,何苦遭这个罪。”
“南星哥哥,你回去吧。”月见声音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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