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忘了,你把她带回府的目的……你不能对一颗棋子产生感情……”
“,做事犹犹豫豫、妇人之仁怎能实现我们当日的抱负!”
“咿呀——”南星端着茶盘推门而入。
“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
沈云舒原本还带着怒气的脸在看见南星之时瞬间柔和下来:“无事,来得正好,屋子里太闷,趁天色尚早,推我出去走走吧,好些年没回来了。”
南星看了眼李琼等他应允,李琼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街道上,南星推着沈云舒徐徐而行,城外的天空被染成了橘红色,人影被拉得细长。
“刚刚你们在吵什么?”刚才南星站在门外隐约听到了些,心里非常在意,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口。
“不过是些琐事……咳咳。”晚风有些急,吹得他有些难受。
“你说你,好好的去什么边塞,几年不见,身子越发弱了,上一次去看你时,比现在要好得多。”南星脱了外衣替沈云舒盖上,有些心疼,“那年你明明有机会留在朝廷的,留在这,你偏偏毛遂自荐去了那穷凶之地,唉。”
“你以为那位皇帝真的会重用我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废人嘛,再说了树大招风,我不想给王爷、给沈家添麻烦。况且,云雁那丫头虽聪慧,也熟知兵法,但做事急躁,耐不住性子,没人在她身边看着可容易出错,叫人放心不下,毕竟我只有这一个妹妹。这守边塞可不单是行军打仗那么简单,如何建设才是重中之重。”原是一些沉重的话,被沈云舒说得轻松,“只可惜了我这慧心妙舌,在那边塞,连个像样的姑娘也没有,一腔风流只寄明月啊。”
“你也该嫁娶了,好有个人照顾你,伴着你,心中可有意中人。”
“自然是有。”沈云舒轻笑。
“哪家的小姐?”南星关心。
“不是哪家小姐。”沈云舒悲从心来,“想来这辈子都无法同那人喜结良缘。”
“为何?”
“这世间枷锁太多。”沈云舒将南星的外衣向上扯了扯,低头嗅了嗅,漫不经心讲到,“原本母亲为我兄妹二人取名云舒、云雁,希望我们能有鸿鹄之志,自在高飞,无拘无束,奈何我身子弱,使得我们二人的命运起了波折,是我害了妹妹她,咳咳。”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沈将军现在活得很开心啊,你总在为他人着想,也该多想想自己的事。”看来小时候那个爱哭鬼是彻底长大了,他感慨,“还是小时候可爱。”
“那边热闹,推我去看看。”
“好。”
他们停在一个小摊子前,卖的是女人的脂粉首饰。
“来看看哎,最香脂粉,最美的珠钗咧!”
原只是简单是看看,沈云逸却看中了角落里一副白底绘彩面具。
他拿到面具便戴上了:“好看吗?”
“嗯,很合适。”
“那我便戴着吧。”沈云逸指着不远处,“那好像有表演,我们去凑个热闹吧。”
两个男人一个女人,都是胡人打扮,极具异域风情,戴面纱的女人先是跳了一段旋舞热场,待聚集的人多了,那两个大胡子男人抬着一口大箱子上来了。
南星推着沈云逸挤进去时,正听见那两个人说着不标准的官话做介绍。
“这个箱子,是一个拥有魔力的箱子,我们,将会给大家精彩的表演,希望尊贵的各位客人能给我门一些钱财,做为回家的盘缠。”
人群骚动,谁都想往里挤,南星站如松,替沈云逸挡住了身后的人。
很快那两个男人便开始表演,他们打开箱子,向观众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很快又合了起来,他们其中一个一些众人听不懂的歌谣,另外一个吹奏着古怪的乐器,简单几句后,那男人停止歌唱打开了箱子,只见从里面飞出数不清的火金姑想一片海吞没一切,萤黄色的光照在每个人脸上,那星星点点飞舞,犹如幻境般美妙,现场观众发出数声惊叹,更多则是陶醉其中不能言语。
沈云舒同南星都顺着火金姑飞远的轨迹向上看,那虫儿越飞越高,真像是成了天上的一颗明星。
亮光渐渐消散,观众们渐渐回神,现场的惊呼赞叹声不断,所以当胡人拿出铜锣时,“叮叮当当”的声响不绝。
收过一轮钱后,大胡子男人又上场了,操着那奇怪的口音:“接下来,我们即将表演我们的绝活,需要现场的一位观众帮忙。”
并没有人自告奋勇,男人四处看看,人们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个人上场。
“我来。”沈云舒撑着扶手站了起来,“我来吧。”
“好的,请到台上来。”男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南星想要去扶沈云舒,却被他拒绝了:“这两步路,我自己可以,你在这等我就好。”
“你小心些。”
“非常好,请这位公子坐到箱子里来,我们将为他蒙上布带。”
沈云舒照做,他调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安安静静坐着,大胡子男人替他蒙上了眼睛。
“现在,我们要把箱子合上。”大胡子合上箱子,在上面蒙了一块黑布。
另一个男人也上场了,两个人一个扶住箱子一端,开始旋转,大约十多圈后,停了下来。
大胡子扯下黑布,两手抻直举高,抖了抖,又迅速撤下黑布,打开了箱子。
此时从里面跳出来一个妙龄女子,正是先前跳胡旋舞那位,她手中还抱着一束花,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她将花抛了出去,众人纷纷抢夺。
出来的人不是沈云舒,南星慌了,眼睛四处寻觅。
“南星。”
沈云舒在叫他,他回头首先看到的是一朵红色的花,还没反应过来,那白色的面具便贴了上来。
面具下的人既开心又害羞,耳根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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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爱沈公子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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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
月见同沈云雁还有阿苗三人坐在桌前,沈云雁对着桌上的包裹问。
“这是去年送来的花,有金桂、栀子、茉莉、芙蓉这些,我同姑娘把它们晾干,做成了干花,香的很,将军闻闻。”阿苗打开包裹,拈起一小撮发黄的干花毕恭毕敬地递到沈云雁鼻前。
“拿出这个是要干嘛?”沈云雁凑近嗅了嗅边问到。
“做容臭,不管是自己佩戴或是送人都是极好的。”月见笑着,“若将其送于他人,便可使对方明白你的心意。”
阿苗又把其他一些包裹打开,一个一个指到:“这是茉莉,这是金桂、这是芙蓉、这是栀子、这是混香,各有各的味道。”
“混香?”虽也见过香囊,但沈云雁对这些从未有过深入了解。
“混香是指将苍术、□□、白芷、菖蒲、藿香、佩兰、川芎、香附、薄荷、香橼、辛夷、艾叶,另加冰片按一定比例调和好的混合香料,做为一个底香,若有其他偏好,可自行加入其他香。”月见捧起一些,“姐姐看看,可喜欢这味道。”
“很是提神啊。”
“容臭除提神增香外,最重要的是它包含有制作者对佩戴者的祝福,平安、健康、幸福、安康皆可。”月见试探性的问道,“姐姐有没有兴趣试试?”
“嗯,听着有趣,愿试试。”沈云雁今天仍是着男装,双手习惯性的撑在膝盖上,“还望二位多多协助。”
“自然。”
三人稍稍收拾了下,挑了几块上好的布料,有说有笑的做了起来。
沈云雁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同女子一起做些女红,她打小就没碰过这些,看别的姑娘绣花是种享受,自己动手倒是受刑。
原是满心欢喜想要李琼注意到自己的心思,现在她倒觉得这些日做的这些,不过是满足了自己平日里产生的念想,新奇得很。
“啊。”沈云雁一个不专心又被针戳到手指头,好在常年习武,十指并不娇嫩,这样一扎到也刺不深,只是有些许疼痛感,废了好多功夫,这深蓝的绸布上才大概能看出一对花燕子的雏形。
“姐姐小心些,莫急。”月见轻声安慰,“初学都是这样,免不了伤着。”
沈云雁少年时还看不起别的女子绣花抹粉做羹汤,现在自己做着,才发现这些也需要好多努力才能做出来,既要心细还要沉住气,不得马虎。
家中子嗣不多,只有他们兄妹两个,母亲因病去世后,父亲一直也没再续弦,因哥哥从小便体弱,所以父亲将所有的抱负和心愿都寄托到自己身上,将自己当成男子一般养大,从记事起,自己便开始习武,做着男子做的事。原是羡慕别的女子能够玩乐,自己却要辛苦操练,很是不平衡,后来这种感情就开始变味,她讨厌软弱无能,对于那些较弱只会拿绣花针,动不动便哭哭啼啼的女子感到厌烦,她那时时常急于逃脱自己女子的身份,觉得不耻,逐渐她才明白,自己的想法有多愚蠢,不愿承认自己本身就是一种懦夫行为,男女并没有什么优劣,这时间没有气血,色厉内荏的男子多了去了,而敢爱敢恨有所作为的女子也不少,要说这女子啊,她们所造就的伟大更多在于平凡的细节之中。
“你绣的什么,我看看。”月见歪着身子凑过去看阿苗,“啊,是鸳鸯……莫非,嗯?”
阿苗脸唰一下就红了。
“不说话就是认了,你那小情郎可真有福气啊,能遇上阿苗你这样能文能武的好姑娘。”月见打趣道。
“哎呀,姑娘莫再说,莫再说。”阿苗低下头不肯看人,这是手上的动作还继续着。
“月见姑娘,你不做一个吗?”沈云雁见她光顾着帮自己了,自己却没有要绣的打算。
“我?哈哈哈哈哈哈,月见在这世上无亲无爱的,能送给谁呢,我自个也不爱戴这东西。”月见笑得夸张用以掩盖内心的悲凉,“哦,对了,你们做着,我去拿点东西。”
说罢,月见便出门了,她拿出些积蓄,托了灶房里空闲的小厮替自己买些东西,估摸着半个时辰,那小厮便把东西送到了月见这。
“放这吧,辛苦了。”
“好嘞,姑娘客气啦。”小厮将两小罐酒放在月见房前。
“这是要做什么?”阿苗问。
“这花放久了一受潮便会坏掉,也是可惜,我见过别人以花入酒,便能得到清甜醇厚、带着独特花香的酒。”月见抱起酒向两人走来,“就是不知道我这样胡乱弄能不能好喝。”
她放下酒,伸了伸胳膊,扭了扭脖子,这两缸酒看着小但确实是不轻啊。
“好啦,你们绣着,我去找把锄头。”月见笑笑。
“我同姑娘一起去吧。”沈云雁放下手中的绣花针,“坐久了,也觉得这身上浑身酸痛,起来活动活动也好,况且我看这东西有些多,姑娘怕是也拿不动。”
“姐姐愿和我一同是再好不过了。”月见拉过沈云雁的手,扬起了嘴角。
“那你们忙去,我这啊,快绣好了,算算时候,也该去干活了。”阿苗绞断线,将香袋翻了个面,一个巴掌大小绣着芙蓉鸳鸯的香囊算是好啦,她又往里添了些香料,扎好口,兴致勃勃举起给两人人看,“瞧,如何?”
“不错,这绣得是栩栩如生。”月见夸赞。
“确实是精细,比我不知强几倍。”沈云雁自愧不如。
“将军第一次做能做成这样已经是天赋过人了,阿苗头次做,手上不知道有几个窟窿呢。”
阿苗说话语气怪逗人的,引得三人齐笑。
她笑着行礼告退,“将军,姑娘,我先下去了。”
阿苗走后,月见捣鼓着将金桂毫不讲究地放到小厮拿来的黄酒里,又将酒缸密封好,寻了把小锄头。
沈云雁抱着酒,月见扛着锄,两人穿过竹林,到了后墙根。
“姑娘要把酒埋这?”沈云雁放下手里的东西。
“嗯。”月见拔去四周的杂草,开始锄地,沈云雁原是要帮忙,被月见拒绝了,“人说家里生了女儿的,做父亲的就会在屋子附近埋一缸酒,待女儿出嫁再挖出来,月见我孤苦伶仃,倒也盼着觅得良人,忽然想到这些,想着若无人替我埋下这酒,我就自己埋不也成啊。”
原先种在这的树已经长得同月见一般高了,枝叶繁茂,绿意盎然,只是还没到开花的年龄。
“不过是一年,平时也无人照看,也能长得那么好,生命力可真顽强。”月见感慨,“树犹如此啊。“
“这树可有什么名堂?”沈云雁问。
“噗,哪有什么名堂啊。”月见嗤笑,却越发伤感,“不过是我偏心罢,哈哈哈,这是海棠,也是我母亲姓名,七八岁母亲便离我而去,我连她的样子都记不清了,可怜我娘连个坟也没有,这些年我也没给她烧过纸钱上过香,种下这一棵海棠树算是弥补我这不孝之女心中的愧疚感吧。”
“姑娘……没事吧。”沈云雁不知如何安慰他人,只能说一些无用之话。
“无碍,我想若不是为我,我娘也不愿那么累的活着,如今我活的好好想必我娘泉下有知也能心安。”
只可惜,我娘活得太累,死得太惨了。
月见心事重重地摸着树干,闭上了眼,过往历历在目。
“你过来,把球给我捡回来。”江家几个公子小姐玩闹把球丢进了湖里,对着一旁扫雪没有名分的海棠命令道。
当时可是大冬天,那湖水冻得很,掉进去轻易出人命。
海棠是拒绝的,那几个不知好歹的公子小姐还在纠缠不休。
“你不去,那就让那个野种下去捡。”不知谁提议了一句。
“对对对。”众人附和,“让她去,让她去……”
小月见躲在母亲身后,怕得很,看着这群顽劣的孩童就像看着张牙舞爪的怪兽,个个要吃人。
“月儿,外面冷,你先回去。”海棠蹲下身子,抚摸着自己的女儿。
“嗯。”小月见听话的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