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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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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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殿上，几个身姿曼妙的舞姬随宫乐翩然起舞。
那身着黄袍的男子高高在上，眼睛细长，眼尾上挑，肉墩墩的蒜头鼻，身材魁梧，因为有些白胖，显得年轻富态，看着不过三十来岁，他是这个国家的王——李珏。
李珏身旁坐着的是长孙皇后，一双笑眼看着和善，肌肤雪白，五官精致，衣冠华丽，因保养得好，四十岁的人看着不过二十多岁。
“给誉王爷添酒。”
李珏躺在榻上，肉手一挥，一个小太监向前替李琼添了一杯酒。
“臣谢皇上。”李琼恭恭敬敬地行礼谢恩。
“这是家宴而非朝堂，九弟不必客气，仍当我是你二哥，来，喝酒。”
“是。”李琼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前些时间，朕委派九弟前去赈灾，你做得极好，不仅地方百姓感恩戴德，连众大臣也对你赞赏有佳啊，你说朕该赏你点什么好呢？”李珏眯起眼看着李琼。
“臣不敢领赏，所做一切不过是职责所在。”李琼俯首行礼，“百姓感激的始终是心忧天下的圣上啊。”
“这些年，你为朕做了许多事，却顾不上自己的人生大事，这样吧，朕做主，为你谋一门亲事如何啊？”
李琼听到李珏这话，心里一揪，神情变得更严肃；“臣一心，只愿辅助皇上治理国家，并没有儿女之爱的想法……”
“昨天，大理寺监，有一个死囚突然就死了。”李珏高声打断李琼的话，“臣弟可知此事啊……”
“是……”李琼不敢抬头看李珏，低声回应着。
突然一个舞姬跳出队伍，朝着李珏扔出了一把匕首，直直扎入李珏身前的案几。
“狗皇帝，拿命来！”
是刺客。
“啊——”有人发出尖叫，乐师舞姬乱成一团，场面变得混乱。
长孙皇后连连后退，李珏将她护在身后。
李琼一个大步，冲过去不让那刺客近李珏身。
进大殿时，李琼卸了佩刀，侍卫也全都侯在殿外，这关键时刻，李琼只能硬抗。
那舞姬动作敏捷，同李琼过了两招，谁也没占上风，那刺客突然抄起案几上的琉璃盏朝着李琼的额头砸去，他没来得及躲，头上挨了一击还没觉着疼，那刺客又往下滑，狠狠摁了进去，顿时间李琼便觉着右眼进了尖锐的异物，他预判错误了，那刺客要砸的不是自己额头而是眼睛。
李琼眼前一片红，右眼已经失明，他忍痛还想还击，却无能为力，那刺客又拔出匕首，朝着李琼的小腹扎了进去，与此同时，南星同总侍卫终于冲了进来将那刺客拿下。
李琼昏迷倒地，意识模糊前，他好像记着有人将那小腹上的匕首往里捅……
月见正坐在窗前，忽看见窗外飘起了雪，她推开门走了出去。
“不过是十月，今年的第一场雪落得早了些。”晶莹洁白的雪花落在她的手掌上时转瞬便化成了水。
月见觉着有些冷，哈了一口气，便回房了。
李琼早上离开王府时答应会回来陪自己吃晚饭，看样子也该回来了。
月见一直等到天亮，却始终没等来李琼。
李琼是在夜里醒过来的，看着周围环境，自己应该还在皇宫，房内没有其他人，只有南星坐在一旁闭着眼休息。
“嘶——”人醒来了，到更觉着疼了，更令他悲愤的是，右眼看不见了。
“王爷，你醒了。”南星按住想要起身的李琼，“太医说了，您不能乱动，免得伤口裂开。
“现在是什么时辰？”李琼虚弱不已，南星将耳朵凑到他嘴边才能听清他说的话。
“已过三更了。”
“我的眼睛……”
“太医说救不了……”
两人都很难过，一时间变得沉默。
“查清楚今日之事了吗。”李琼轻声问道，这事蹊跷得很。
南星摇头。
“查不到，还是……”
南星俯身在李琼耳边低语了一番。
“咳咳，天亮了，你回去一趟，叫她不要为我担心。”
“王爷……”南星一脸愁云，“这样当真值吗，你为月见姑娘做的这些事，险些让你送命啊。”
“放心吧，一时半会，那位还不会让我死的。”李琼闭上眼。
他从小到大都不受宠被冷落排挤，连宫女太监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从记事起他就知道，太后高氏不是自己的亲娘，唯一的亲人，只有龙椅上那位受万人敬仰却无比冷酷的父亲。
他们父子间很少说话，李琼只记得他十岁那年，父亲来到皇后宫里，遇到自己，问了他一句：“你几岁了？”
“十岁。”
这是李琼唯一能记住的同自己父亲的对话，印象里，那位曾经的皇帝不爱笑，总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感情，看起来似乎还有些孤独。
遇见南星之前，他没有玩伴，更没有朋友。
十五岁那年，大皇子也是当时的太子突然暴毙了，不久，高皇后的亲儿子二皇子李珏成了储君。
这位哥哥，突然就对自己极好，让他感受到了亲情，也就是这样，他发誓要效忠大禹，效忠这未来的新皇。
李珏登基，众皇子随太妃被分封到各地，只有李琼留在了皇城，留在了皇帝身边。
他什么时候明白自己不过是李珏手里的一把剑呢，或是是从沈云舒口中明白，或许他一直就知道，不过是自个骗自己吧，珍惜那点温暖吧。
十年了，李珏仍是放心不下对李琼的顾虑，他当初选了自己想的不过是我没权没势没靠山，好操控，如今却怕了。
李琼想想便觉得讽刺。
李琼昏迷期间，长孙皇后领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来过。
那小姑娘名唤长孙如佩，是长孙皇后的亲侄女，刑部侍郎家的三姑娘，这两日刚好到宫中陪伴皇后，她生得水灵，杏眼柳叶眉，唇红齿白鹅蛋脸，举手投足得体大方，俨然是大家闺秀。
一年前，长孙如佩在宫中落水，获李琼相救，这小姑娘便一见钟情，念念不忘，芳心暗许。
她打听清楚了，这誉王爷不仅才貌双全，更是没有娶亲，是个正人君子，外界传言他心狠手辣，嗜血冷酷，但她一概不理，因为她见过他真人，是那样温柔善良。
眼看着到府上提亲的人越来越多，爹爹也有心为她谋一份好姻缘。可她谁也看不上，心心念念的就是那誉王爷。
她要嫁就要嫁自己中意的男子，她要自己选择。
这次到宫里来，不仅是来看最宠爱自己的姑姑，也是要求一求贵为皇后的姑姑替自己向皇上求下这门婚事。
长孙如佩跟在长孙皇后身边，只敢悄悄看看自己的心上人，很快便离开了。
他伤得真重啊。
长孙皇后客气几句后，一行人便回了寝宫。
“怎样，见到啦，开心吗？”长孙皇后慈爱看着自己的侄女。
“嗯。”长孙如佩笑着点了点头。
“你也看到了，他可是毁了容貌，又瞎了一只眼，这样你还想嫁吗？”长孙皇后拉过长孙如佩的手，语重心长：“你可想清楚啊。”
“如佩爱的是王爷的为人，并非容貌。”长孙如佩心意已决。
“其实这皇城里，年纪相仿，有钱有势的好男儿多得是，佩佩你何苦执意要嫁给这已然是废物的誉王呢？”
“姑姑这样说便不对了，男儿最了不起的是胸中的气度与抱负，王爷是为保护皇上受的伤，遇事不惧，舍身护主，何等忠心与勇气，更值得敬佩才是，佩佩怎会嫌弃呢。”
“傻姑娘。”长孙皇后看着这一脸坚定的姑娘，知道是劝不动了，摸着她的头，叹了口气。
在宫中养了五日便回府了，李琼保护李珏有功，李珏赏了些银两珠宝，还好心的替李琼考虑，让他好好休息，不必忧心政事，将他官给撤了，手头上一些差事也托给了别人，让他安安静静做他的誉王，安安静静养伤。
李琼回府后，没有去见月见。
这月见哪里坐得住，那南星上次回来报信，只说是李琼在宫里有事，一时不能回府，她再问其他，南星只会说不必担心这样的话搪塞，瞧他这遮遮掩掩，仓惶模样一看就知道，不是有事而是出事了。
知道李琼回府的消息后，她连忙赶到李琼的卧房。
走到门口，却被南星拦下了。
“月见姑娘，王爷说了，谁也不能进去。”
“我也不行？”
“没有王爷准许，任何人都不行。”南星冷着一张脸。
“南星，让我去看看他吧。”月见求情。
“不行。”
月见要闯进去，却被南星拦得死死的。
她不解，也放弃了挣扎。
“那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总行吧？”月见皱眉。
“王爷交代了，不必和姑娘同说多余的话。”
“是不是和我有关系，因为我，他出事了吗……”
“姑娘不要多想……”
“你放我进去，李琼，你出来……”月见有些着急。
“姑娘姑娘。”南星搂住月见，极力控制她，“你冷静，王爷需要休息，你不要吵闹……”
“李琼，你出来，把话说清楚，你知道我有多想见你吗，你出来……”
“咳咳。”李琼站在门后，脸上还裹着纱布，他强忍着心中的感情，冷冰冰地说，“你回去，我暂时不想见你。”
换纱布时，他见过自己这张毁了容的脸，吓了一跳，心中极其痛苦，他不愿意月见看到自己这副模样。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肯见我？”月见心里难受，说着说着那泪珠便滑落出眼眶。
李琼不语。
“姑娘回去吧。”
月见抹了一把眼泪：“你当真不肯见我？”
门后仍旧没有回答。
“好。”月见转身，“若你不愿见我，那我们此生不再相见。”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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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不愿见我，那我们此生不再相见。”那女子分明是带着哭腔喊出这句话的
门外，月见说了狠话，可李琼怕这固执丫头不仅是说一句赌气的话那么简单，况且，自己也不能真的一辈子不见她。
“等等，你进来。”李琼摸着自己的脸恍恍惚惚朝门外喊。
月见听着了，很是激动，抹了把泪，连忙转身推门，两三步便撞到李琼怀里去了，南星替两人掩上了门。
进了屋，月见才发现李琼将能透进光的门窗都糊上了，屋里也不点灯，昏暗得很，她嗅到了浓烈的药草味和血腥气。
没等月见说话，李琼便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身子微微颤抖。
“王爷，你怎么了……”月见觉出了异常。
“不要看我的脸。”李琼用一只手将月见的脑袋按在怀里，他暂时还不愿意自己的心上人看见自己这般丑陋模样。
“你的脸……”月见从未听过李琼用这样害怕又带着一丝恳求的语气说话， “发生什么事了？”
“我好想你。”
“我也是。”月见挣开李琼的怀抱，仍在追问，“你怎么了？”
李琼没有说话，屋子里安静极了，甚至能听到屋外积雪从屋檐上掉落在地上发出的声响。
她渐渐适应了屋里昏暗的灯光，抬头看清了右眼裹着纱布的李琼，她伸出手想要触摸李琼的脸，却被躲开了。
他的眼睛。
“你看到啦……”他别过脸，“我现在……”
“疼不疼？”李琼的话被月见打断，她心疼地看着他，“一定很难受吧。”
李琼先是一愣，突然情绪失控：“所以说，现在这样的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你在说什么傻话，我……”月见没有读懂李琼的话，只当是他受了重伤，遇了挫折发脾气，她有些犹豫，犹豫怎样回答才能让他相信自己，才能冷静下来她轻声说，“在你推开我之前，我不会离开你的。”
说罢，她抱住了李琼，踮起脚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我爱你。”
“你不嫌弃本王？”李琼抚摸着她后脑勺的秀发，嗫嚅到，“如果有一天……”
“你就是你，我怎么会嫌弃你，别说没了右眼，就算是双眼失明，我也会陪着呢，当你的眼睛。”她语气温和，像安慰一个孩子一样安慰着李琼，“你别怕，我在这呢，我不会走，我怎么舍得你。”
“嗯。”李琼又将月见圈在自己的臂弯，感受这个人给自己带来的温暖。
李琼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两人坐在黑暗里。
“王爷，还疼吗？”月见小心翼翼问着，又多添了一句，“在我面前，王爷不必逞强哦。”
“疼。”李琼变得乖巧。
“我在府里忧心忡忡地等了你好几日，你能回来太好了。”月见原是仍想问问他发生了何事，但思索过后还是没有开口。
“是啊，一只眼睛换一条命已经不错了。”李琼低喃着。
“王爷说什么？”月见未听清。
李琼勉强露出笑容，看着月见，“我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王爷不必道歉，不是你的错。”月见知他有心事却不愿告诉自己，心里落空，却不过多介意这些事情，若是忧心于此，对双方来说都是负担，“王爷要怎么办？”
“嗯？”
“我的意思是，其实王爷不必担忧任何事，那怕……你还是誉王，是众人敬仰的誉王啊。”她始终双手握着李琼冰冷的右手，试图让他安心，“您在怕什么呢，不过就是一场意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