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把太子当未婚夫——七杯酒
时间:2022-04-13 07:04:56

  她不禁想到了前世两人分崩离析的下场。
  他开始怀疑她了?
  沈望舒指尖生凉,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裴在野反手攥住了。
  裴在野暂时没看她,只淡淡看向那内侍,问:“照你的说法,是太子妃害的太后重病?”
  内侍脸一白,忙跪下:“奴不敢,奴没有这么说,殿下恕罪!”
  裴在野抬了抬手,令侍卫把他拖下去责罚。
  沈望舒愣了愣,才轻唤了声:“四哥...”
  裴在野顿了顿,才回过头。
  他脸上也不见方才发落人的厉害,也失了从容,他目光仿佛落到某段久远的回忆中,眸光浮动,长睫微微颤着,好像风中颤抖的蝶翼,他不似往日强势,反倒有些脆弱似的。
  他的母后,也是死于这样的热症。
  沈望舒不觉又叫了声:“四哥,咱们快去看看祖母吧!”
  裴在野猛地回过神,目光落到她脸上,用力紧握住她的手:“小月亮...”
  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此时却在微微颤抖:“你陪我去。”
  沈望舒眼眶发热,重重嗯了声。
  ......
  齐皇后正在自己的凤仪宫里,等了一时,见齐女官掀帘而起,她才急声问:“话传到了吗?太子是什么反应?”
  齐女官神情复杂:“太子说小顺言行不谨,将他拉下去杖责了,现在太子已经带着太子妃去了万寿宫,照料太后了。”
  齐皇后皱了下眉。
  齐女官不由劝道:“娘娘,咱们收手吧,此事若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齐皇后长长呼出一口气,垂头不语。
  齐太后近来病重,说来的确跟她有关。
  当然,她不会蠢到直接下毒,她也是齐家人,知道有些齐家人会有体热的症候,在仔细问过心腹的大夫之后,她备了三份能至刚至烈的药,推算好时间,慢慢下给齐太后,让她一点一点病重,这样才不会一次怀疑到她身上。
  不过万寿宫防守严密,她费尽周折,之前也只下了一次,也多亏了遇上十年难得一遇的酷暑,才没人怀疑齐太后的症候异常,再说齐皇后只是和太子妃有隙,对齐太后却一向是不敢不恭敬的,两人又是嫡亲姑侄,也没人能一下怀疑到她头上。
  万万没想到,齐太后居然在沈望舒的照料下慢慢好了起来,齐太后心头简直恨得滴血。
  今儿沈望舒陪太后去留园遇刺,本是个巧合,她却突然想到一个极歹毒的主意,趁着齐太后回宫忙乱,偷偷下了第二次,致使齐太后昏迷。
  这样一来,她就能顺利把此事嫁祸到太子妃头上,齐太后因何会昏迷?都是因为太子妃在病中照料不利,又使得太后在园中遇刺,若这个罪名扣实了,太子妃要受责不说,就算太子也会对太子妃心生嫌隙,更别说旁人了。
  她沉默片刻,慢慢摇头,语气苦涩:“阿嬷,我没有回头路了。”
  她又道:“你放心,我不会要姑母性命的,我算着药量呢,待第三份药下完,姑母病重,怕是要出宫去没有暑热的地方修养,等过个一年半载的,我拿回了凤印,坐稳了后位,再将姑母接回来颐养天年便是。”
  她这话倒是真心实意,毕竟齐太后死了,对齐家没有任何好处,太子一旦发狠,下令严查,就怕查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只有太后病重,太子忙着照料,无暇分心,她才能好整以暇地拿回凤印。
  “我若不搏一搏,以后就是案板上的鱼肉,得由着沈望舒发落了。”她紧紧握住齐女官的手,眼底透着股决然:“姑母能摄政二十余载,我为何不能?待我拿回了凤印,照样能辅佐太子登基,还能擢升齐家,打压陆氏。我定不会做的比姑母差!”
  齐女官嘴唇动了动,含泪长叹了声。
  ......
  齐太后这回的病情颇为凶险,沈望舒和裴在野都不敢合眼,就待在万寿宫偏殿轮着照料。
  就连睿文帝也闻讯赶来,趴在齐太后的床前眼泪长流。
  裴在野一入万寿宫,就恢复了往日的决断,他瞧不惯睿文帝这般作态,还挡在这里碍事,便想法将她打发走了。
  齐皇后也时常过来服侍汤药,好不好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齐太后还没真出什么岔子呢,她便哭的号丧一般,裴在野同样不喜,用打发睿文帝的法子也把她打发走了。
  裴在野和沈望舒不舍昼夜地在齐太后宫里服侍,裴在野更惨,趁着吃饭和喂药的空隙抽空批阅折子,待到第四日上头,齐太后终于转醒。
  两口子的心这才放下一半。
  不过齐太后却耗了大半的元气,精气神也比之前差了许多,神色有些萎靡。
  她见着裴在野和沈望舒,神色一暖,温声道:“好了,我这里有太医照料,你们先回去吧。”
  两人齐齐摇头,齐太后只得松了口,道:“那就望舒留下陪我,蛐蛐儿还有不少政务要处理,你快去忙吧。”
  沈望舒也帮着齐太后劝裴在野。
  近来平州战事又起,晚上一刻就是成百上千的百姓惨遭屠戮,裴在野再挂心这里,也不能丢下朝政不管,他捏了捏眉心,只得道:“祖母好好养病。”
  他又摸了摸沈望舒:“你自己的身子也要照料好。”
  等裴在野走了,齐太后先问:“太子知道咱们在留园遇刺之事了?他可有因此和你起了芥蒂?”
  没想到齐太后醒来第一件事是先挂心他们俩,沈望舒被问的心尖一热,她为了宽慰齐太后,想也没想就道:“没有的事,祖母别担心,太子对我好着呢。”
  她说完顿了一下,想到裴在野听完内侍的话后的那一眼。
  她不知道那一眼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他在某个瞬间,是不是真的对她起了一丝芥蒂。
  她想起那一眼,心头就沉甸甸的,但是人总得往好处想,四哥不是已经帮她处置了那个内侍吗?她不应该在想东想西的。
  她握住齐太后的手,认真地道:“您好好养病,我和四哥的曾孙还等着您来带呢。”
  齐太后笑了笑。
  祖孙俩说话间,太医院的裘院首便来为齐太后请脉。
  他悬腕诊了一时,良久未言,沈望舒是个没耐性的,忍不住问道:“太医,祖母的病啥时候能好啊?”
  这话问的...让裘院首这个久历深宫的老人都不知道怎么接了。
  齐太后这是祖传的体热之症,哪里能根治的了?
  这症却也分人,太子就半点事没有,往年齐太后都有专人调理,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谁想到今年就赶上酷暑,出了这等岔子。
  他斟酌着回答:“微臣定会全力以赴诊治,太后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安然无恙的。”
  沈望舒可不乐意听这个,她还要再问,裘院首却怕了她的这张嘴了,他灵机一动,忙扯开话题:“不过微臣还听过西域传来的一味偏方,取人的心头血作为药引,再以芦根,犀角,牡丹皮等药熬制成药,可解此热毒。”
  他还真是个老油条,等于直接把难题甩回来了。
  沈望舒想也没想就道:“用我的!”她又道:“院首,心头血怎么取?”
  齐太后听裘院首越说越没个章法,淡淡令他退下:“院首开了药便出去吧。”
  她又说沈望舒:“迷信的方子罢了,你可别信他胡言乱语,心头血不就是人血?没听说过人血还能治病的。”
  沈望舒却觉着,太后老这么病着也不是个事儿,有法子试一试也好,她同齐太后蘑菇了一日,想让她松口同意。
  齐太后却放了狠话,说若她要取心头血,她以后就一口药都不吃了,宁可一直病着!
  结果这事儿不知怎么传了出去,齐皇后竟端着一碗熬好的药过来了。
  齐太后一惊:“皇后这是...”
  她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隐隐有血迹渗出,她涕泪横流:“儿臣这些日子做了许多糊涂事,多亏姑母不离不弃地提点,儿臣这才不至于一直走错路,姑母于儿臣有再造之恩,若非姑母,哪里有儿臣今日?只怕我还在那蛮荒之地飘着,胡乱嫁给个蛮夷了事,近来儿臣屡屡反思,痛悔难当,只恨不能报答您的恩德。如今听闻您病重,儿臣当真是心如刀绞。”
  她亲手奉上药碗:“听闻姑母体内热毒只有心头血可解,儿臣特意取了自己的心头血为药引,若您能大安,儿臣就是全身的血都流尽了也在所不惜。”
  她这话倒也不全是作态,她所剩无几的良心令她产生了点内疚,当然内疚也不影响她下毒手,不过这话说的倒是颇为情真意切,齐太后也不免有些动容。
  她虽然觉着什么心头血治病都是无稽之谈,但看着齐皇后和大齐后有二分相似的哀戚眉眼,她神色晃了晃,半晌才道:“罢了。”
  孙姑姑见她有意服药,先接过药碗,笑了笑道:“皇后知道万寿宫的规矩。”
  太后入口之药,必得让试药太监尝过,令太医验过,这才会给太后服用。
  齐皇后神色平静地把凤首玉碗递给孙姑姑。
  这药碗是特制的双层碗,她真正要下的药在外层碗壁,这药碗材质是厚重玉石,她也不担心底下人会查出什么来。
  齐太后几日前昏迷之后,裴在野有心提防,把万寿宫看的犹如铁桶一般,她再找不到机会下手,只能借着心头血为由头,铤而走险亲自给齐太后送药了。
  她特意令人减少了药量,齐太后约莫会在两三日后发病,直至一发不可收拾,到时候担责的就是在万寿宫照料的沈望舒,和她没有半点干系。
  试药太监和太医验完药之后,孙姑姑略等了一会儿,确定无异了,才把药碗重新交还到齐皇后手里。
  齐皇后小指极轻微地勾了下右边的凤首,含泪把药碗递给太后:“姑母,请用吧。”
  沈望舒本来在旁边站着,一直没说话,知道齐皇后捧着那玉碗走近,她不免细瞧了眼,忽然皱了下眉。
  齐皇后这碗是能工巧匠打造,看起来当真是天衣无缝,但是落在沈望舒这样极擅机巧的人眼里,立刻就发现了几处细微的破绽。
  玉碗的碗壁略厚。
  玉料也不似寻常玉石剔透,反而有些浑浊。
  还有右边装饰的凤首,它不够严丝合缝,似乎有松动的痕迹。
  这是个带了精巧机关的双层碗?
  沈望舒心跳一下子加快了,毫不犹豫地道:“等等!!”
 
 
第107章 解决
  沈望舒是一时情急才脱口而出, 她喊完这一嗓子之后,寝殿的所有人都齐齐看着她。
  齐皇后皱了皱眉,脸上带了不悦, 淡淡问:“莫非太子妃有何指教?”
  连太医都没发觉有什么问题, 她也不觉得沈望舒能发现不对, 不过眼看着就要成事, 沈望舒却突然阻拦, 她难免心生警惕。
  构陷皇后可不是小罪名, 她现在又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齐皇后图谋不轨, 沈望舒被齐皇后一问,一时紧张起来, 但也不能眼瞧着那玉碗有问题而不阻拦。
  得先证明这药和药碗有问题!
  “指教不敢说...”她约莫是急中生智,脑袋里灵光一闪:“这药让儿臣再试一遍吧。”
  齐皇后脸色难看:“太医和试药太监都试过了, 太子妃何必多此一举?莫不是疑我不成, 难道我这个做侄女的,还会害自己嫡亲的姑母不成?”
  她坚持道:“虽然娘娘送来的药定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但祖母这些日子入口的汤药,儿臣必会亲口试过, 儿臣也只是求个心安, 还望蔫蔫见谅。”
  齐皇后冷笑了声:“既然太子妃这般关心太后,那太医提出要以心头血入药, 怎么不见太子妃有半点反应?这时候倒殷勤起来。”
  这话着实有些刁, 沈望舒要不要以心头血入药和此时试不试药其实没什么关系,偏她扯起这事儿来一说,还真有些歪理。
  沈望舒皱了皱秀眉,齐太后倚在迎枕上帮她打了个圆场:“既然望舒要试,便让她试吧, 这孩子性子一向耿直,少变通了些。”
  她虽不知沈望舒为何突然要坚持试药,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齐皇后竟为这个和她相争,这份心胸实在狭隘了些。
  齐皇后不欲横生枝节,不过她给齐太后的药严格来说是些至刚至烈的补药,体质正常的人喝些倒不打紧,也不会有异常反应。
  她之所以在太医和太监试药之后再扣动凤首,是担心太医舌头灵敏,尝出汤药不对,沈望舒显然是没这个本事的。
  转眼间,她心头已经划过好几个念头,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递过药碗:“既然太子妃非要如此,那我倒也不好拦着了。”
  沈望舒双手接过,她当然不敢喝这汤药,忽的双手一松,玉碗便直直地磕在地上,在没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玉碗跌成了好几瓣。
  殿内一时安静下来。
  她十分浮夸‘哎呀’了声:“怎么摔了!”
  齐皇后先是一怔,继而脸色大变,勃然起身:“太子妃好大胆子!”她的声音止不住地有点发颤。
  沈望舒却没理她,她低头瞧着玉碗,装模作样地惊呼:“祖母快看,这碗好像有问题!”
  齐太后坐直了身子瞧过来,就见玉碗中空,内蕴着精巧机关,里外互通。
  伺候汤药的太医见机极快,捡起地上一块交大的碎片,上面还残留了几滴药汁,他搁在鼻下嗅了嗅,小指沾了一滴,搁在舌尖浅尝,皱眉道:“这里头加了几样性烈的药材,于常人无碍,不过太后体热,若是真的喝了,只怕会酿出大祸。”
  齐太后后宫朝堂纵横这么些年,见此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静默片刻,抬眸看向齐皇后,微微叹了声:“我可真是教出了个好侄女啊。”
  齐皇后脸色惨白,浑身剧烈颤抖:“母后,我不是,我没有...”她这时候还想着攀诬,一指沈望舒:“太子妃,定是太子妃陷害于我,您要为儿臣做主啊!我才是您的亲侄女,您不能由着外人这般作践我!!”
  齐太后竟禁不住笑了:“你啊,都到这地步了,你还要攀诬旁人?非要我大刑逼问,你才肯说实话吗?你可是堂堂一国之母,敢做还不敢认吗?”
  齐皇后简直面无人色,她一下委顿在地上,哭道:“我算什么国母皇后?自进宫来,我和皇帝彼此生厌,太子也跟我不亲近,您更是牢牢把持着凤印不放,现在还要让沈望舒掌管宫务,我不过一条空有后位的应声虫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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