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把太子当未婚夫——七杯酒
时间:2022-04-13 07:04:56

  长史想到自家郡主说,两拨刺客均是身手敏捷,若沈府那位表少爷是个病秧子,自然不可能是刺客。他出于谨慎,还是道:“我届时自会派人去沈府询问。”
  他很快不再纠缠这事儿,略正了神色:“我还听郡主说,姑娘在应对刺客时,使了那把射虎弩,你是怎么用的?又是在哪里学会使用弩机的?”
  他带了几分咄咄逼人的架势:“此事干系重大,还望姑娘据实相告,若是有所隐瞒,只怕姑娘和你的家人都有大难。”
  这个问题确实很要紧,射虎弩的使用方法不能落在巴陵王之手,裴在野担心她被审出什么,不禁在梁上微微皱起眉,重新罩上了面具,预备抢先动手。
  方才撒的谎已经耗干了沈望舒全部的力气,这会儿让她实在憋不出来了,但是这样要命的事儿,她哪里敢说呢?
  她张了张嘴,有些艰难地道:“当时生死关头,我胡乱拽过来用的...”她实在编不下去了,只得硬着头皮道:“要不您把那弩机拿来,再给我几支箭,我再试试?”
  这想法和长史倒是不谋而合,他忙命人把弩机取了过来,又给沈望舒配了五支箭。
  沈望舒怕撒谎被这位官老爷看出端倪,不过弩机倒手就简单很多了,她故意笨手笨脚地放上箭矢,胡乱拉着钩心和望山,果不其然,五只箭都被浪费掉了,还有一只差点射中长史的脚面。
  沈望舒故作害怕地低头,不让他看到自己脸上的心虚。
  裴在野不知不觉眉眼舒展,方才这长史那般胁迫,即便她真的说了,也不会有人责怪,她这时候还能想出这样的主意脱身,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他眸光和缓下来,仿佛莫名收获了意外之喜。
  他想,她和陆氏那些人,或许是有些不一样的。
  要是沈望舒直接说自己不会,长史未必会信,但亲眼瞧见这少女手忙脚乱,也由不得他不信,看来之前还真是碰巧冒撞上的。
  长史稳了稳心神:“我还需回禀世子,姑娘放心,你这次救护郡主有功,王府定不会亏待于你。”
  他说完便带着人走了,屋里屋外霎时空荡下来,沈望舒瘫在客房的椅子上,缓了半晌,才擦了擦冷汗,起身向外走。
  她步伐沉重地往外走,忽听身后有人换了他一声:“小月亮。”
  这样讨厌的外号没有第二个人会叫,她转过身,果然见裴在野在她身后。
  沈望舒眼睛亮了亮,却又想到密林里的那个刺客,一时又有些紧张心惊。
  她犹豫着问:“表兄,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裴在野双手环胸,眼底透着几分不怀好意:“过来一下,我有些话单独告诉你。”
  沈望舒没做太多犹豫,跟着他走进了客房后那片茂密的竹林里。
  裴在野见她明明极有可能认出今日那刺客是他,还是随随便便就跟他走了,好像并没有意识到,她被他带到了一个完全没有人的,极适合杀人抛尸的隐秘之处。
  他忽又生了恶劣心思,走在她前面,慢慢问道:“听说你今天遇到了刺客?”
  沈望舒本来已经觉着那刺客是他了,被他一问,又疑惑起来,点头哦了声。
  裴在野抱臂,斜依在一从翠竹上,挑眉道:“你知道那些刺客是谁吗?”
  沈望舒还没回答,他就抛来一句:“是我。”
  她本来想装作不知道,却没料到他居然会直接承认,她震了震:“你...”
  幽幽月色下,他唇边笑意晦暗不明,莫名阴森,他凑近她身畔:“其实你都看到了,对吗?”
  寻常人对某个人略微上心之后,总会忍不住关心几分,他却讨人厌的脾气,越是有几分在意,越是想欺负她。
  所以他真的很想看看,她为何对他这样好,她到底会不会怕他。
  沈望舒汗毛直竖,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又大大咧咧地靠近了。
  他俯身,撑臂把她困于一丛青竹间,四目相对,两人鼻尖的距离不足一寸,呼吸都彼此交缠,这是个很暧昧的姿势,他晦暗眼底却无半分风/月,只有审视和探究。
  沈望舒睫毛小幅度地眨动,被他弄得迷懵起来,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伸手想要推开他。
  他忽然又唤了声:“小月亮。”
  他手指突然搭上了她的后颈,这里有处穴位,足以瞬间使人重伤乃至毙命,很是脆弱,他修长食指在颈后脆弱的那一小块轻轻游移。
  沈望舒后颈痒痒的,突然变得敏感起来,她没有意识到危险,只是有点不高兴了。
  他再开口,说的是跟之前无关的话,眼底带着玩味:“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既空旷,又隐蔽...”
  沈望舒左右看了看,就听他在她耳畔低笑了声,颇是恶劣地道:“你看了不该看的,若是我在这里杀了你...是不是再也没人知道了?”
 
 
第19章 她在他手里头,就像一只……
  裴在野说完,手指轻捏了一下她的后颈皮,带了点戏谑地看着她。
  沈望舒就觉着后脖子一麻,脊背有些发软,一时没能说得出话来。
  裴在野只觉着指尖的触感柔腻,她的肌肤仿佛是堆雪,只是带了点冷冰冰的水迹。
  他料想是她方才在长史那里被吓出的冷汗,想她今日受了不少惊吓,他不免有点后悔。
  她就这么低头站着,鬓角和后颈都出了层冷汗,像一只受足了惊吓的小兔子。
  他难得反思了下。
  是不是...吓的有点太过了?
  他要不要把话收回来些?
  他正思量怎么缓一缓脸色,就见沈望舒抬起脸,在月光和竹影下...冲他翻了翻眼睛。
  她很是不屑滴:“表哥,你又吓唬人了。”
  裴在野:“...”
  他唇瓣在月色下红的妖冶,神色透着几分凶狠,仿佛择人而噬:“我可是要杀你灭口的,你当真不怕?”
  沈望舒看起来还真没害怕,只是明显不高兴了:“你好无聊。”
  裴在野:“...”
  她为什么不怕他?
  这世上所有人不都该畏他如虎的吗?
  这个沈望舒在他手里头,就跟一只任人揉捏的兔子似的,她怎么敢不怕他?
  他脸色带了点薄怒,不知道是不是恼羞成怒,攥着她后颈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你当我是逗你玩,是不是得我现在动手捏死你,你才知道厉害?”
  沈望舒嘶嘶了两声,抬手捶了他胳膊一下:“疼疼疼,你撒手。”
  她的力气就那么一点大,不过裴在野还是卸了力道,她揉着脖子皱眉:“你干嘛要杀我?我又不会去告官。”
  俩人不光是表兄妹,还是未婚夫妻,她要是死了,表兄那不就成鳏夫了!
  裴在野冷笑了声:“这世上只有死人能守住秘密。”
  沈望舒一脸的不敢苟同:“那是你人缘不好,我们村里小福子让我保密他十岁还尿床的事儿,我就从来没跟人说过!”
  裴在野:“...”
  她说完才反应过来,‘啊’了声,拍了拍自己嘴巴:“我啥都没说,你啥都没听见。”
  裴在野:“...”
  他见她竟是半点不怕她的样子,心里莫名涌上一丝怪异之感,就连心跳也略快了几分。
  沈望舒还是一脸的不乐意,沉着小脸看着他,还是不说话。
  裴在野略有些不自在,挪开眼不看她:“我不是故意吓唬你的。”
  沈望舒哼了声,好在她这人不记仇,他既然服了软,她也就大度翻篇啦。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面露犹豫,裴在野猜她有话要问,睨她一眼:“想说什么便说吧。”
  沈望舒想了想才道:“乐康郡主瞧着人还不错,你,你就不要杀她了吧?再说她是郡主呢,刺杀她也太危险了。”
  这个答案显然又超出裴在野的预料,他微怔了下:“你想说的就是这个?”他扬了扬眉:“你不好奇我今日为何动手?”
  “我正要问呢...”沈望舒问他:“为啥啊?”
  裴在野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因为我姓陆...”他迤迤然道:“我是陆家嫡子,私底下一直在为陆妃娘娘和大皇子效力,皇上和巴陵王想让郡主嫁与太子为侧妃,成秦晋之好,娘娘和大殿下自不愿意太子娶这样一位出身高贵的侧妃,所以令我来破坏联姻。”
  他毫无愧疚之心地把锅甩到大皇子和陆妃身上,何况这也不算甩锅,陆清寥之前敢隐姓埋名,乔装改扮来东宫为细作,定然也是出自陆氏和老大的授意。
  他没注意到沈望舒听到太子二字,偏头回避了一下,他又继续道:“你放心,今日破坏联姻的目的已经达成,我又有伤在身,不会再以身犯险。”
  要不是之前做过那样的梦,什么皇帝太子皇子啊,对沈望舒来说就跟天上的神仙差不多了,她听到表兄已经搅和进这些事里,便止不住地挂心,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张了张嘴:“那,那你以后小心点啊。”
  不过细想想,表兄以后是要和太子对立的重臣,有这些本事也不足为奇。
  裴在野本以为她会为今天利用她之事发火,却看她神色担忧地说了这么一句,他心尖莫名一暖,唇角微翘:“便是所有人都死了,我也会活的好好的。”
  他又扫了她一眼,把膈应在心里的问题直接问了出来:“你为何会用射虎弩?”
  其实他问出之前,已经做好了她避而不谈的准备,不过这也无妨,他令叶知秋去长水村细查一番,到时候自有分晓。
  沈望舒表情有些纠结,又左右瞧了瞧,确定周遭没人,她拽了拽裴在野的衣领:“你弯腰。”
  裴在野横了她一眼,配合地倾下身,就见她踮起脚,凑在他耳边。
  他耳尖痒了下,下意识地想躲开,见她一副说正事的样子,他才勉强稳了稳心神。
  沈望舒小小声地在他耳畔道:“其实那个射虎弩...是我改制的。”
  裴在野指尖微动,想不到她竟有这般天分,神色不觉凝住:“哦?”
  沈望舒斟酌了一下:“我母亲留给我一本书,什么书不能告诉你,反正,反正我们长水村去年闹流寇,我帮忙修好了村里藏着的两把弩机,赶走了流寇,然后县令就把这把弩机上交给朝廷了,我也不知道郡主咋拿到的。”
  裴在野眸光透着二分冷意:“若我没记错,这弩机献上的时候,并未有一字提到你,莫非是你们的县令蓄意抢功?”
  沈望舒当即不干,大声反驳:“才不是,孙县令人可好了,又年轻又俊俏又有学问,就是瘦了点,但是对我们特别关照,我们偶尔还给他写信呢,听说他调任也要调到梁州城了!”
  裴在野见她眉飞色舞的,不觉眯了下眼睛。
  沈望舒见他神色不对,反应过来自己扯远了,忙把声音压的更低:“孙县令说,总督长子一直想去兵...兵部任职,但能耐不够,所以他便想吞了这功劳,好去兵部,兵部当差,我就是一乡下村姑,人家捏死我还不是跟捏死一只蚂蚁似的,所以他叮嘱我切莫声张,只悄悄赏了我二百两银子。”
  她对朝廷官职不太了解,好在记性很好,略有些磕绊地把孙县令当初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然后把嗓子压的更低:“总督好像是二品大员,你可千万不敢把这事儿传出去啊,不然咱们一家都没好果子吃。”
  胡总督的大公子他还赏了几分体面,亲自见过,当时印象平平,只是他忙着用射虎弩训练精锐,便没顾得上细查此事。
  现在两相对比,自然是沈望舒的话更可信些,他垂下眼,眼底透着凉意:“是吗,那他胆子还真不小...”他指尖点了点她的下颔:“杰作被人抢了,你不委屈?”
  沈望舒倒是老气横秋起来,叹气:“能活命就行。”
  “说不准你日后另有机缘。”他实没料到她有如此天赋,唇角勾了勾,逗弄她:“既然这么怕死,你怎么轻易地就告诉我了?”
  沈望舒很自然地道:“你不一样啊。”
  她又不是大嘴,肯定不能把婚约的事儿挂在嘴边,但心里却时时记着呢,想来表兄也是一样的。
  他有什么不一样的?
  裴在野听她这般说,又不觉微怔了下,方才强压下的那丝怪异之感又慢慢地涌了上来。
  他心口仿佛有羽翎轻搔,并不难受,反是麻麻痒痒的,扰乱人的心神。
  她大眼直视着他,眼里满是殷切信任,他心里突然冒出个猜测,小月亮不会...
  还没等他深思,竹林外就传来了沈飞廉高声喊人的声音,他压下思绪,向她伸手:“走吧。”
  沈望舒拽着他的袖子,两人一脚深一脚浅地出了竹林。
  沈长流和沈飞廉难免过问了一番,见夜已经深了,便先让下人送沈望舒和裴在野回去,两人留在这儿善后。
  沈府官阶低微,至今还不知道郡主遇刺的事儿,只是沈飞廉沈望舒裴在野等人至今未归,一大家子都不知道出了何事,只能在堂屋干等着。
  眼见沈望舒终于回来,沈老太太沉着一张脸:“你这孩子跑哪去了,让你父亲和母亲好一通担忧。”
  许氏忙在一旁劝道:“母亲莫急,舒儿一向懂事,断不会无缘无故晚归的。”
  沈望舒正要开口,忽然听门外管事兴高采烈地报道:“老夫人,夫人老爷,王妃和郡主派人送来了好多赏赐过来。”
  沈熙和惊讶道:“郡主怎么会突然赏赐?”
  不知道事情经过的众人亦是不解,沈老夫人却似有恍然地笑道:“夫人和王妃是密友,郡主和二娘素来交好,应当是赏赐给二娘的吧?”
  沈熙和怔了下,忙谦道:“祖母瞧我好才这样说,大姐姐也是极好的,说不准赏赐是给她的呢?”当然这也就是她嘴上说说,毕竟府里小辈就她一个和郡主攀上了交情,这赏赐除了她还能是给谁的?
  她身边的嬷嬷瞧府里事事以沈望舒为先,她们家正经主子却被压了一头,她早便不顺眼了,当即笑着对沈老太太道:“老夫人慧眼,今儿个在马场上,郡主同咱们二姑娘有说有笑的,可见是二姑娘得了郡主青眼,这些赏赐,除了二姑娘,也没旁人配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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