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把太子当未婚夫——七杯酒
时间:2022-04-13 07:04:56

  许氏为显名声,一直在厨下张罗着,直到都置办齐全了才和旁人一同入座。
  因为知道今儿个有螃蟹吃,沈熙和早就给家里每人面前拜访了一套拆蟹八大件——这玩意使用起来颇为复杂,好些官宦人家专用来刁难人的,家里其他人会用,沈望舒就不一定会了。
  好吧,之前沈熙和冤枉沈望舒的事,好不容易放出来了,还是因为要给沈望舒过生辰的缘故,她再不敢明面上对沈望舒如何,但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个小丑还是能办到的。
  她是真的讨厌这个抢了自己一切风光的乡下嫡长女,讨厌到骨子里了。
  待到开席,一家人围坐如意桌,沈熙和举起一盏果酒,笑盈盈地对沈望舒道:“阿姐,之前是妹妹不懂事,妹妹向你赔不是了,还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再记恨妹妹了。”
  听听这话说的...沈望舒皱起脸看她一眼:“这么说,只要我不原谅你,我就是记恨你的小人?”
  沈熙和面色一僵,强笑道:“阿姐说的哪里话,妹妹绝无此意...”
  许氏忙打圆场,笑:“螃蟹做好了,快吃吧。”
  沈望舒听到吃的,这才被转移了注意力,对着面前的八大件有些傻眼,她又怪要面子的,见大家都使用自如,她只得偷偷观摩。
  沈熙和见她这般,低下头,不屑地扯了扯嘴角。
  沈三夏很是热情:“姐,你是不是不会用啊,我来帮你拆,你把你的螃蟹分我一只就行!”螃蟹这玩意金贵,家里又不许女孩子多吃,只因沈望舒是寿星,今儿才额外许她多吃两只。
  沈望舒虽不会用八大件,却是会拆螃蟹的,拿起面前的一只小剪子,三两下剪开蟹壳,剔出满壳子能吃的蟹肉,动作颇是自若,行云流水一般。
  她先剔出两壳子肉,浇上姜醋,十分会讨巧地先给沈老夫人递了过去:“劳烦老太太您帮我操劳了,这第一个螃蟹理应您先吃。”她又把第二个递给沈长流:“爹您赚钱养家也辛苦了,您也该多吃点。”
  沈老夫人和沈长流都颇是高兴,虽说沈熙和知书达理,举止娴雅,但按照长辈的审美,沈望舒这种孩子才招人喜欢。
  按说许氏也是沈望舒长辈,不过她实在对她敬重不起来,只站起身,装模作样地动了动嘴皮子:“我给夫人也剥一个吧。”
  果然沈长流摆手:“有夫人的,你快用你的吧。”
  他心下颇为感动,直接摘下腰间的一块葫芦玉坠送她,笑:“这是我当年中探花之后,宫里头赏下来的宝贝,你拿去好生佩着吧,只是别弄丢弄坏了。”
  这玉坠可不单单只是贵重,更因是宫里赏的,寓意非凡,沈望舒在许氏和沈熙和有点发红的目光中,喜滋滋地接过来,直接挂到脖子上。
  沈望舒见四哥那里就没有螃蟹吃,抬手正要给他再剥一个,忽然就见外院的管事满面欢喜地跑进来:“老爷!”
  他匆忙道:“陆妃娘娘派来的人刚到咱们府外,还抬了许多赏赐,都是赏给咱们府上的,咱们快出去迎着吧!”
  裴在野目光微凝。
  按照叶知秋的推测,陆妃派出的宫人应当五六日后才到,却没想到,这一行人居然在这时候提前到来了。
  来得这般快。
  那么眼下的问题便是,他这个冒名顶替的‘陆清寥’,正儿八经的真太子,定会被突然到来的陆妃宫人认出来。
 
 
第31章 离开?(小修)
  沈长流不欲家里子女和陆妃一系多有牵连, 也不想孩子们仗着这门姻亲就耀武扬威,因此只在沈望舒面前提过几句她这位姨母的事儿。
  以至于沈望舒半晌没反应过来这位陆妃娘娘是谁,直到沈长流起身唤她和沈飞廉:“娘娘是你们的姨母, 这些赏赐想来也是给你们两个小辈的, 你们跟我一道去谢恩吧。”
  沈望舒一开始听说嫡亲姨母居然在皇宫里当宠妃啥的, 还有些个小激动小得意, 不过皇帝皇妃太子啥的, 到底离她这样的人太遥远了。
  沈家不过一普通官宦人家, 规矩已是让她焦头烂额了, 她如今要和宫里的人接触,本能地有些怯意, 下意识地去看裴在野。
  “四哥,你跟我一道去吗?”
  毕竟陆妃也是‘陆清寥’的姑母, 论起姓氏来比沈飞廉兄妹二人更近一层, 就算沈望舒不提,沈长流也是打算换他过去的,他冲裴在野笑:“望舒说得对,我之前忘记去信知会娘娘, 四郎在咱们家, 如今你去见一见来行赏的内官,让他们回去告知娘娘也好。”
  裴在野微眯了下眼睛。
  陆妃派来的人, 这次提早来的颇为蹊跷。
  有一种可能, 他这个太子遇刺之后行踪不定,他们这次来给沈望舒送信只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来探查他的行踪。
  这帮人就是提早来了几日,裴在野已经对他们的来意有所推断, 所以他眼下自不能见这队人的。
  他不紧不慢地道:“多谢姑父抬爱,我也是愿意去的,只不过...”他拉起衣裳袖子,胳膊处竟生出一片密密麻麻的红疹,他皱着眉,有些为难:“不知道今儿个吃错了什么东西,起了好些疹子,我也是方才发现的。”
  他神色带了点无奈:“就怕等会儿长到脸上,面目不雅,唐突了娘娘派来的贵人。”
  他做事一想周全,也要准备不时之需,最近每天都令擅易容的下属在手臂各处点上红疹,为的就是方便装病,防备发生他们提早到来。
  沈长流愣了下,沈望舒已是轻叫了声:“怎么这么严重啊?我陪你去瞧大夫!”
  裴在野神色动了动,沈长流已是被沈望舒这孩子气的话闹的哭笑不得:“我之前去信给娘娘,说是找回了你,娘娘这回派人来,只怕也是为了瞧你,你怎么好不去呢?”
  他也没心思奇怪裴在野为何起疹起的如此之巧了,温声对他道:“那四郎便先回去歇着吧,我派个大夫去给你看看,娘娘派来的人估摸着要在梁州城待上几日,见人也不急在这一时。”
  沈望舒对他手上的疹子还有些放心不下,裴在野已经道:“不劳姑父兴师动众了,我直接去医馆瞧瞧吧。”说完便转身走了。
  沈长流瞧长子长女打扮都颇为周整,这才带着他们起身,前往堂屋迎客。
  这回陆妃娘娘派来回信的是个十几人的队伍,为首的却不是陆妃的人,而是陆妃亲生的大殿下府上一位管事的秦公公,他约莫二十五六,面貌居然称得上俊秀,他是大殿下心腹,颇得重用,这回被派来到沈家,倒不只是为了送信,还有一桩要事要经办。
  所以他一见沈长流进来,没问沈望舒的事儿,先问道:“听说有一位陆家的小郎君寄居在贵府,可有此事?毕竟这位陆小郎也是娘娘内侄,不知道可否一见?”
  ——裴在野其实把他这回来的目的推测出了七八,大殿下差不多知道太子没死在那场刺杀里,只不过太子如今隐匿在暗处,他这回被派来,确实是来打探太子行踪的。
  除了这个之外,还有一桩事——陆清寥□□郎是大殿下的嫡亲表弟,他为了殿下大业,乔装易容之后想法混入了太子一系,这回刺杀太子,他也有参与谋划。
  不过太子当真厉害得紧,本来那场大地龙已经让大殿下和陆清寥占足了天时,接着陆清寥他们又看准时机,在一线天里设伏,万万没想到,太子这样居然都没事,还能在巴陵筹谋西蛮之事,还很有可能反杀了陆清寥。
  所以他这回来的第二个目的便是打探陆清寥是否身死,按照大殿下的吩咐,若他死了,便妥善安葬,若他未死,尽快和他联系上,以筹后续。
  万万没想到,他刚到沈府,就听到‘陆清寥’暂居在沈府的消息,不过陆清寥和沈家是表亲,他偷偷在这里养伤倒还说得过去,他一下觉着合理,忍不住提出相见。
  沈长流拱了拱手,歉然道:“四郎身子不适,去医馆就医了。”
  秦公公听的愣了下,不免起了几分狐疑。
  按照他的设想,若陆清寥若是真的没死,应当也会愿意尽快和他联络才是,怎么就病了?
  是他真的伤重至此?还是他现在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许是被盯着,所以不方便赶来相见?抑或是...他这个人本身有点问题。
  秦公公能得大殿下看重,行事自然谨慎,便没有急着非要今夜和‘陆清寥’相见,甚至掐断了探查的想法,笑:“既如此,那请小郎君好好养伤,待恢复了再见不迟。”
  谋算太子可是重罪,他自然不能被旁人知晓,他还记着做戏做全套,面上笑吟吟的:“沈大姑娘在何处?娘娘这些日子一直念叨她呢。”
  沈长流错身让开:“这便是小女。”
  秦公公有些心不在焉的目光落在沈望舒身上,喉结不觉滚了滚,表情微微扭曲了下。
  虽然不能说全部公公都有毛病,但不少宫中阉人去势之后,心里多多少少都有点问题。
  就譬如这个秦公公,他阉割之前就是个爬墙头看人洗澡的好色之徒,阉了之后,那方面没办法满足,便仗着大皇子的宠信,强收了好些貌美宫女做对食,对她们施.暴以获得满足。
  他方才见到沈望舒的那一刻,差点控制不住,幸好想到这位姑娘是陆妃的外甥女,他这才勉强刹住了心思,笑的毫无异样:“沈大姑娘倒是颇有几分娘娘当年的品格,瞧的我都愣住了。”
  他略寒暄了几句,又清了清嗓子,念起了陆妃赏下来的物品单子,最后令下人捧出一只匣子,他亲手打开,里面是一对华光璀璨的赤金璎珞钗。
  他亲手取出来:“这是娘娘特意为姑娘定制的,姑娘带上瞧瞧,看看喜不喜欢。”
  秦公公有些垂涎地看着美人的一头乌发,想亲手帮沈望舒戴上。
  沈飞廉顺手接过,笑:“不劳公公了,我来为妹妹插戴吧。”
  秦公公装的好,沈飞廉倒是没瞧出什么不对,只是出于长兄的责任,自然不愿意其他男性对妹妹太过亲近,哪怕秦公公是个阉人。
  沈望舒今儿梳了个丰厚的弯月髻,正适合佩戴这样的发钗,她取下原本戴着的银步摇,由着沈飞廉帮她把一对儿璎珞钗佩戴整齐。
  这种繁复的钗环其实颇难驾驭,戴的不好便显得十分杂乱,不过沈望舒全然没这个烦恼,她戴上之后反而显得灵动活泼,更增三分丽色。
  沈长流和沈飞廉都连声称赞好看,沈望舒自己觉着也挺美,想着回头戴给四哥瞧瞧。
  秦公公脸庞再次抽动了几下,赶紧调开视线,笑道:“还有一桩事,沈大人,您也知道陆妃娘娘心里一直记挂着沈姑娘,之前没找到的时候,娘娘一直惦念着把她找回来,如今人好不容易找着了,娘娘想接大姑娘去陪都住上几个月。”
  这倒真是陆妃的吩咐,外甥女貌美异常,她有所耳闻,所以更想把她带到自己身边,嫁予权贵,这样不光外甥女有了好着落,她更能笼络得力世家子
  而且带着这么个美人一路回去,哪怕他不敢对沈望舒做什么,但是就这么想想,他心里也要美死了。
  沈长流却不欲儿女和陆妃牵扯太过,只笑着婉拒:“望舒性怯,不能离我太远,再说过些日子就是她母亲的祭日,她这时候远行也不好。”
  这话合情合理,秦公公只得道:“既如此,倒也罢了,娘娘却想见一见姑娘长什么模样,所以特地派了画师过来,还嘱咐了,若是沈大姑娘不便随我们返京,便画一张肖像拿回去给她瞧瞧,看看大姑娘长得像不像陆夫人。”
  这里的陆夫人说的是陆妃的姐姐,沈望舒的母亲,这话倒有些伤感了,沈长流不好再拒绝,只得道:“这也好,有劳公公了。”
  秦公公虽说好色,到底勉强能管住自己,没敢再看沈望舒,按照陆妃的吩咐公事公办地道:“我明日便带着画师过来,为姑娘画像。”
  说完便起身告辞,回到了城东的驿馆,他路上反复琢磨着那个在沈府的陆清寥。
  他倒是没那么大脑洞,直接想到陆清寥太子假扮的,但是却本能地觉得他不主动和自己相见这事有些个不大正常,他甚至有了点思路,要么是‘陆清寥’现在被人暗里控制,身不由己,要么这个陆清寥压根就是别人假扮的。
  秦公公不由面露深思,不过斟酌再三,还是放弃了今夜探查的打算。
  不急不急,反正他还要在梁州城逗留几日,明日他又奉命要带画师去沈府作画,再找机会去见见那位‘陆清寥’倒罢了。
  他心思回转,不由又想到方才见到的天真可爱的小美人身上,呼吸逐渐有些粗重,一时把什么太子,什么陆清寥都忘了......
  ......
  沈望舒还不知道自己正被个阉人惦记着,由于陆妃娘娘赐下好几匹适合做男装的御供料子,她想着拿去给四哥瞧瞧,他要是喜欢,就给他做两身衣裳穿穿~
  沈飞廉对此表示酸溜溜滴:“到底谁是你亲哥呀?”
  沈望舒已经把布料抱在了怀里,用膝盖往上顶了顶,一本正经地道:“每次家里做新衣裳四哥都说不喜欢,我看在咱家这么久了,他拢共就两三身换洗衣服,大哥你吃这个醋干嘛呀?
  她说完就抱着不料去东跨院了,裴在野倒是还在,院门却是半掩着的,她推门进去:“四哥...”
  裴在野正在院中思量接下来如何行动,闻言抬起头:“你怎么...”
  他目光落到沈望舒发间金钗上,心头骤然一绞,窒闷一般的痛楚袭来。
  沈望舒把布料放在院中石桌上,就见裴在野盯着自己发间的金钗走神。
  她有些疑惑地道:“四哥,你老瞧着我做什么呀?”她晃了晃脑袋,发间金钗一片耀目宝光:“你是在看它吗?好看吗?”
  裴在野停顿许久,知道发觉自己目光有些森冷,他才回过神来:“好看。”
  怎么会不好看?
  在梦里,他初见她时,她佩的便是这对赤金钗,她把匕首刺向他心口时,佩的也是这对赤金钗。
  他最喜欢的,就是她为他挽起三尺青丝,戴上这对金钗的样子。
  他顿了顿,方道:“陆...妃娘娘赏赐你的?”
  沈望舒点了点头:“娘娘说是特制的。”
  裴在野心头闷窒。
  沈望舒不是一个复杂的人,这些日子他对她的性子,差不多可以说是了如指掌,这是一个相当纯粹,每日的追求无非是吃好玩好的少女,她对人好起来又好的让人无法拒绝,这世上再没有比她更简单天真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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