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鼓起劲笑了笑,“那二娘我去收拾屋子。”
“去吧。”
--
晚上来了个宋奾意料不到的人。
她按着齐大夫的嘱咐给他简单擦了擦身子,又说了一会话,正要回厢房去呢,卫钰君来了。
卫钰君已是二十出头,听闻是有了孩子,不过对于她近况宋奾知晓得不多。
如今看着,曾经那股娇纵气没了,看着自己甚至有些胆怯。
她喊了声,“二嫂。”
宋奾没应,“我不是你二嫂了。”
卫钰君有些窘迫,跟着她在桌子边坐下,“......宋娘子,谢谢你愿意过来。”
这句话熟悉得很,这儿每个人都跟她道谢。
宋奾给自己倒了杯茶,等着她继续开口。
“我女儿今年一岁,离不开人,可二哥又出了这样的事,我实在放心不下他与母亲。”卫钰君低头苦笑,“以前年纪太小,什么都不懂,总想着自己过得舒畅就行,可这有了惦记的人才懂得自己不再属于自己。”
“宋娘子……还是二嫂叫得习惯些,你要不介意,我还能这样叫吗?”卫钰君没等她应,“二嫂,你可知当年我为何会针对你?”
她自问自答,“你太好了,处处比我好,我羡慕又妒忌。重要的是,二哥平时在家里谁都不亲,却唯独对着你的时候有两分好颜色,我就想,我是他亲妹妹啊,这样不公平,我不服气,因而才有那么多事。”
“我后来多多少少看清了二哥对你的心意,他心里一直有你的,只是二哥那人,从小被父亲打压,母亲又是个强势的,平常也没什么朋友,许多事情他都只愿意藏在心里。”
卫钰君顿了顿,看着对面的人,终于说道:“你们会走到今天,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是我让二嫂你对将军府失望了。还有那避子汤……当年二哥为了护着你,问过大夫有什么让女子不能受孕的方法,我听见了,我……当时鬼迷心窍,买通大夫让他骗了二哥,二哥一直以为避子汤对女子无害。”
卫钰君说着说着捂了脸,这件事她一直藏在心底,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她太害怕了。
特别是自卫凌关了她一个月禁闭后,她越发明白宋奾在二哥心中的地位,这事如果让他知道,她会没命的。
“二嫂,全是我的错,你不知道,当我偷偷去问给你看病的周大夫,知晓你身子无恙时我心里有多高兴,比我生了女儿还高兴,可我终究是铸成了大错。”卫钰君落下泪来,肩膀瑟瑟发抖。
成婚后她才明白一个孩子对于妇人来说有多重要,她为了一己私利不仅伤了她的身体,还害得他们夫妻离心,害得二哥现在奄奄一息躺在床上。
她是罪人。
宋奾脸上平静,实则心底已经泛起波浪。
避子汤,是啊,卫凌那人整日早出晚归的忙个不停,哪会知晓那么多,他自己后来怕是都忘了这回事。
她有过介怀,不过更加介怀的是他的不在乎。
今日以来,她知晓了太多,端容郡主说他曾经跟她说过孩子的事,而齐大夫更是让她确认了卫凌所做之事,还有周大夫每月一次的看诊与莫名昂贵的药材,都是他的手笔。
宋奾脑子蒙蒙的,她转头看一眼无声躺在床上的人,说不出话。
“二嫂,我不求你原谅,只求若二哥能醒过来,你再给他一次机会好不好?”
宋奾垂了眸,压着声音,“我知道了。”
卫钰君离开,宋奾一个人在床边坐了许久。
--
第三日,千玄与齐大夫开始实行他们想的法子,说出来时吓了众人一跳,端容郡主连声说不可。
“换血”两字神乎其神,一个的血若是换了还怎么活。
千玄知晓这事确实玄乎,耐着心给他们解释,“换血一术并非没有,而它正是出自惠妃母族——西南羌族,与域川身上的毒同源,现如今只有换血才能彻底清除他身上的毒素。”
“不过,现有记载大多用在婴孩身上,我们尚不能确认对域川是否有用。”
端容郡主大慌,“这哪行啊,连你都说没人用过,要是域川因此......”
与端容郡主相比,卫海奉冷静许多,“千玄师父,你们可有把握?”
“我这几日与千玄翻阅了所有能翻阅的古籍医书,约有五成把握。”齐大夫道,“郡主、将军,现在不是我们有没有把握的问题,是域川撑不了多久了。”
屋子里静下来,宋奾站在人群后,想着:五成,他有五成机会会活过来,够了。
夫妇俩最终不再说什么,卫凌一日比一日憔悴,再这样下去只会等来坏消息,现在能有办法,怎么的也要试一试。
千玄与齐大夫备齐所有用具,当天午后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