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老人当即给了童子一个暴僳,疼得小童抱头直嚷。
“小鬼!出去备水!再则不要说出去!”云天老人狠狠地瞪了童子一眼,童子看了看云天老人,有带着一脸崇敬看了一眼墨宸,郑重道“宸王放心,我一定不会让第二个人知道此事!”说完便奔了出去,“宸王我给您备水沐浴去!”
“嘭!”
外面传来童子一声惨叫声,想必是兴奋过头,撞了廊上柱子,撞疼了。
第22章
-伤痕累累
云天老人轻笑,双手相合,拱手,恭敬道“宸王殿下在上,请受老夫一拜。”
一个杯盏掷了过去,云天老人猛了将手抬起,杯盏却落在一旁桌上软布之上,无半点损伤,其中未带半点内力,只凭一股巧劲便带起了云天老人。
一脸冷意,平淡的看着云天,“您对先皇有救命之恩,您给我拜,岂不要折了我的寿。”
“呵呵……”正巧有人敲门,听声似刚走的紫衣童子,开了门,两个管杂事的大爷抬着一个笨重的木桶进来,里面装满了热水,还是许多草药浮于其上。
云天老人将手探入期间,置于鼻尖嗅了嗅,笑道“你这小娃子倒也舍得,想必这是你珍藏许久的药材吧,这桶药汤,价格可不菲。”话毕拽了拽长须,饶有深意看了墨宸一眼。
岂料紫衣小童软糯的声音传来,“徒儿我哪儿有这么多好药材,这些都是在您的库房里取得,您与宸……”突然感觉脖后凉风飕飕,立马改了口,“您于宸公子如此交好,用些许药材也是应当的。”
云天老人白须不住的颤动,牙齿也咬得咯吱作响,这是气的!
“逆徒呀!逆徒!这小子胳膊怎么直往外拐!”话毕衣袖一甩,急忙出去,这小子去闹腾一次自己的药库,可不比当年的墨宸好多少,自己得快些去查探,有多少珍贵药材毁于其手!
看着云天老人离去的背影,连冷面的墨宸嘴角也荡出一丝笑意。
小童将打杂大叔请了下去,回头便看到墨宸嘴边最后一缕笑意,惊喜道“宸王殿下!您笑起来真好看!”
笑?自从母后亡于眼前之后,便不喜形于色,见着任何人都是一副冷脸相待,可不知从何时起,喜怒哀乐开始显现于脸上,好像是与那人见面之时,抑或是她为自己以身挡剑之时。
感到自己心中的想法,墨宸猛的摇了摇头,她不过是那人的一颗棋子罢了,怎会有如此力量,应当是这段时候赋闲在家,没了铁血铮铮的战场,自己也懈怠了几分,一定是这样的!一定!
将小童遣了出去,起初小童并不乐意,可到底是禁不住崇敬之人的话语,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房间。
解开衣带,踏入桶内,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让云天老人如此急切,想必这桶药汤价格不菲,墨宸闭目养神,多日的劳碌奔波早已疲惫不堪,再加上朱砂泪的毒每日在体内乱窜。
如今一切都安定下来,竟然在桶内睡着了,直到徐老放心不下,寻了过来才发现泡在木桶之中,昏睡过去的墨宸,桶内药汤已凉,听见墨宸平静的呼吸声,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刚放下心,便看到一双若黑玛瑙的眸子陡然睁开,迸射出两道凌厉的光芒。看得徐老心中一惊,果然是小姐看上的人,并非池中之物!
“宸公子,您醒了。”看到墨宸没事,徐老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只要宸公子好好的,日后回到楼内,他便是姑爷了,小姐也算有了个好归宿!
墨宸看着从指缝间露出的药汁,泡了半日药效也消逝了几分,浓郁的药香飘逸在屋内,格外的醒神。
“徐老,这次麻烦你了。”
平淡的说出感谢的话,徐老却感到受宠若惊,连忙拱手道,“公子您太客气了!这都是老朽应当做的。”
您可是我们未来的姑爷,对您好些没错,我们小姐未来的希望就全寄托在您一人身上了!当然,这话徐老一定不会说出口,只是在心中低喃,暗笑。
见徐老脸老皱毕现,与平时有几分不一样,看得墨宸心中一阵疑惑,徐老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开心,像是要娶媳妇似的。
难道这徐老,老树开花,也想学着父皇一样,即使年迈,选妃纳妾可一点也不含糊。
徐老感到墨宸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干笑两声,连忙拱手,“宸公子看到公子无碍,也放心了,老朽先行告退。”
“徐老一路远行劳碌奔波,也早些休息吧。”墨宸轻挥手,徐老便迈着轻快的步伐出了房。
挺拔的身躯从药浴中直起,白皙的肩上落下几滴深褐的药汁,两缕药汁顺着发丝流下,划过莹润如玉的背部,本该是洁白无瑕的背部上,横跨了一道可怖的伤痕,横跨整个背部,目光往下,背部腰际更是布满了怖人的伤痕,格外和骇人。
原来大庆第一战神,在世神祗的名号也不是简单可以的来的,满目苍夷,伤痕累累,众人之间宸王殿下令人憧憬的一切,却未曾看到其后诸多付出!
以皇子之尊,年仅十五便上战场杀敌,平天下定,付出太多。
修长的腿从桶内迈出,白皙如玉,仿若玉雕天成。褐色药汁从身上滚落,划过之处,不沾半点痕迹。
一袭锦缎墨衣覆于其上,系上金线所绣的腰带,将长发擦干,墨色的长发被一尊紫璇玉发冠束于脑后,纳起衣上最后一颗布扣,一袭墨衣服帖的穿于其身,态度从容,悠然自若,风姿绰约,其人面如冠玉,目若朗星,萧疏轩举,湛然若神,手执淡青色的杯盏,剑眉微挑,墨色的眸子稍显清冷,似一大块透彻的黑晶之石,有着浑然天成的疏离与淡漠。
腰际佩着一块碧色翡翠,用蓝色络子系着,缀着几缕流苏,手中把玩着手中的碧色的玉石,玉石生寒,无处不透着冰凉,也不知把玩了多少年,玉石圆润光滑,透彻通亮。
母后,您在天上可好,您可知宸儿有多想你!宸儿可愿放弃所拥有的一切换,换您三年的重生,让皇儿尽尽孝道。
推开房门,踏入另一个房间,房内床榻之上弃儿正在安睡,在云天老人精心调养之下,苍白脸庞也泛起了几分莹润的光泽,莹白的指尖触及弃儿的脸庞,细腻的触感使其迷恋,视线中透出一分迷茫,眼前浮现出母后死前的一幕,手指倏尔握紧,目光灼灼的盯着弃儿。
你的命本王,保!
第23章
-离去 二更
白驹过隙,岁月如梭。
两日的光阴转眼便瞬,已是第三日了,派出的探子未打探出关于碧魄果的消息。
云天老人也不禁劝慰“碧魄果本就是世间奇果,此番又要以新鲜碧魄果入药,有些许难寻是应该的。”
墨宸面色不动,只是暗自抚了抚怀中的五色玉石,抬眸看着澄澈的天际,轻云淡际,一切都沉寂如许,平静中酝酿着惊动天地的能量,只待风云斗转之时,九天玄雷划过天际,绽放出绚丽的光彩。
又是两日,云天老人已经把一切药材皆准备妥当,只等墨宸取来碧魄果,将五色玉石化开入药。
已是第五日,暮色将起,橘色夕阳隔过云层漏了出来,将万物晕上一层光华。
墨宸临栏而望,屋外远处,青山点黛,手拘起一束霞光。
朱栏转角之处,一白衣白发老人两手紧拽,互相搓动着,在廊上走来走去,透过缝隙瞧了墨宸一眼,又立马将头缩了回来,好不滑稽,一张类似弥勒的脸,布满了复杂的神情。
狠狠地咬了咬嘴唇,心一横,走了过去,立在墨宸的身侧,低着头,手绕着衣袂。
“何事?”
早已感到有人立在廊上,不过感到并未恶意,等到云天转过来的一刹那便知晓是他了,看着手中枯黄的落叶,轻轻一揉,四散开来,落在池中,引来了一群鱼儿争先恐后相食。
云天老人的双手更抖了,深吸了一口气,方才抬起头说,“碧魄果我知晓哪儿有。”
墨宸转身看向云天,墨瞳里透出几分欣喜,语气依旧平淡“何处?如何取得?”
“岭南之内,一处山谷内,谷内毒瘴四溢,毒物遍布,所触碰之物皆是致命之毒,想必其中必定有碧魄果。”
“你可知具体位置?”墨宸手指扣住栏杆,心中万分感触却不表于外,一副冷酷无情的的样子不知迷惑了多少无知少女。
既然说出来了,云天老人脖子一伸,像是要上断头台一般,坚定而又决绝,“我知晓……”
“那好,半个时辰之后便上路,切忌要清点好一切所用之药,其余繁杂之物不需。”
云天老人的眸子里第一次显现出一抹深沉,旋即笑得将眼睛都眯起来了“好嘞!半个时辰之后馆外汇合。”
墨宸转身离去,秋风落叶,朦胧了他的身影,其后的云天好似看到那个沈腰潘鬓的男子,立于身前,玉树临风,面如玉冠,翩翩少年,眉如墨画,眉眼微吊,嘴角微翘,清朗而又兴奋的声音传来“师兄,你快过来!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每个人心底都有一处无法弥补的伤,亲眼目睹母妃的惨死,那是墨宸的伤,而这个叫他师兄的清秀少年便是云天心中不可弥补的伤痛。
弃儿的那道伤痕摸约是被父母遗弃,无父无母的过了十五年吧。
随着时光流逝,那道伤痕被光鲜亮丽的外衣给包裹住,连自己也忘却曾经的伤痛,直至有一天,愈合的伤口被再次撕裂,曾经的剧痛席卷而来,意识也被淹没了在回忆的潮水中,无法自拔。
踏入房内,收拾好弃儿所需的药材,满桌珍贵的药材中,一个破裂的粗瓷陶杯于周遭的玉石碗盏格格不入,破损的杯子有粘补的痕迹,细小却逃不过深究。
云天老人却十分珍重的将其收在一个制作精良的锦盒之中,若是宫中之人看见,一定会瞧出这是先皇所赐的南海鲛绡,此物即便是当时最得宠的妃子乃至皇后都享用不起的物什,今日竟然被用来装这样一个粗瓷陶杯,想必先人若是知晓,说不定会被气醒过来!
云天将其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好,却随意的放于包裹中,往肩上一搭,便迈开了步子,走了出去。
屋外马车行李都已准备好,七骑两马车,轻装待发,素色锦车前面所栓的乃是那两匹绝世雪驹。
而后马车则用四匹马拉着,名贵的锦缎包裹其上,明珠相嵌,金线做引,穿插其间。
暗红色的缎子显得富贵非凡,应是王侯才用得起的马车,富贵非凡。
不过目光触及那架素色锦车,无半点金玉相缀,上绣用白色细线绣着梅花朵朵,好似沐浴晨光盛开,花香满溢。
虽无半点金玉之饰,却感觉比云天老人所乘的马车更为高贵,素色典雅,平淡中显现高贵。
若是知晓其物的必会惊讶,素色锦车之上所用锦布皆由天蚕云丝所织,可抵刀剑,寻常人得到用其所制软甲一件,便视为珍宝,世代相传。
今日竟有人用其覆于马车之上,财气之粗,令人咂舌。车辕车轴也是用一寸千金的紫金木所制,华贵却内敛,素净却高贵,如同它的主人一般,绝世而独立。
见到云天踏出馆门,身后一群童子涌了出来,抱住云天大哭,“馆主,下次您多久回来呀?”
云天摸着童子们的头,安抚道“孩子们,在馆内好好学医术,馆主办完事情就回来。”
“我不要馆主走!”
云天含笑的看着这些哭得和泪人一般的孩子,轻声安慰道“乖孩子,别哭了。”
好说歹说总算是将孩子们都劝住了。当然,墨宸一副冷脸看着众人,大有在哭我就将你丢到冰窖冻着的阵势,孩子们怕凶,也许也有这般的缘由。
身后传来一声齐齐的声音,“馆主一路走好!”
“师傅一路走好!”
馆内之人皆已列于其外,皆拱手以待,只盼自家馆主能早日归来,在他们心中,云天老人便是名医馆的脊梁,是精神支柱。
云天老人笑着朝众人挥了挥手,对着名医馆内驻馆大夫拱了拱手,“老夫不在的这些日子,就拜托你了。”
一个娇媚的女大夫走了出来,一袭红衣包裹着惹火的身材,酥胸翘臀,面貌艳若桃李,妍姿俏丽。
娇笑,“馆主尽管放心,这些年您不在的日子还少嘛?不都是由我们兜着,您就继续当好您这甩手掌柜吧!”
云天老人听了也不生气,一脸笑嘻嘻的看着女子,“我说小红呀!你也老大不小了,要不要老夫替你寻个婆家。”
“谁是小红。”娇俏的红衣女子白了云天一眼,绯色衣袂一甩,粉腮鼓鼓的,气呼呼的走到人群之后再也不理会云天老人。
“云天大夫,启程吧。”墨宸手下的青衣人在云天老人耳边低喃。
云天老人转过身来,踏上了马车,开始了新的征程。
第24章
-毒发
“我说宸小子!这还有多久才能到地呀?”云天老人此番南下,总是凑在墨宸身边,云天怕热,而墨宸身边总宛若霜秋时节,清凉如许。
即便入秋,南方的秋日也是酷暑难耐,云天便每日顶着墨宸的臭脸也要钻到素色锦车之内,美其名曰,给两人看病,这一赖便是一整日。
起初墨宸还相信他,可其后看完了他也不愿走,寻死腻活的赖着。
几日下来,云天老人早已脸厚如墙,任凭墨宸脸再黑,气场再冷也雷打不动的待在车里,一动不动。
每次墨宸一要撵他走,他就直呼,宸小子忘恩负义,要打死救命恩人啊!引来众多不满的眼光,感觉他就是那个忘恩负义之人,墨宸也不好再说。
一路飞驰,不过两日已急行至岭南边界,云天老人每日都哀呼,“这般急切的行程,真是要了老夫的命。”
不过墨宸心里惦记昏迷不醒的弃儿,即便云天老人再哀嚎,也不去理会,七骑两车,以急速行进。
直到岭南山区,派遣暗卫守住七骑两车,将徐老也留了下来。
岭南之道诸艰辛,难于上青天,黄鹤尚不得过,猿猱愁攀援,枯松绝壁,飞湍急流,即便是绝世高手,也攀登艰难。
更何况其间有病人两位,手无缚鸡之力大夫一人,即便墨宸身边七名护卫武艺再为高强,要翻过崇山峻岭谈何容易。
将弃儿置于软榻之上,由两名侍卫抬着,云天老人便由一位侍卫背着,墨宸即便武功全失,也没有沦落到需要人照顾的地步,当然他的骄傲也不允许他如此,即便艰辛,也苦苦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