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道理弃儿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不过好在这个丫头懂得变通,想不通为何要去想呢?岂不是自找麻烦?
弃儿摇了摇头,将手中长剑向空中一扔,反手接住,长剑如一条银龙一般窜出,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度,勾勒出凌厉的锋芒。
一个鹞子翻身带起了地面的尘土,笼罩于周身之上,随着剑身银光渐起,弃儿眼里晕开了一抹凌厉,那是历经岁月洗礼的眸子,不到一年的岁月里,弃儿经历了太多太多,着趟出村,弃儿觉得自己长大了不少,好似一只初出丛林的雏鸟,飞到城市之中,历经千劫万难之后,心如磐石。
心如磐石?弃儿手中的长剑狠狠刺出,不由得自嘲起来,连忘记都无法做到,更何谈心如磐石,那些日子的美好,是自己毕生难忘的。
身形如游龙一般穿梭在校场之内,一袭墨衣迎着凛凛风之中,虽然山风凛冽,但无半点遮挡的校场之内,更是骄阳似火。
如火的浇灌在弃儿身上,弃儿舔了舔早已开裂的嘴唇,瞟了一眼屋内的明晃晃的冰镇饮品,馋得很,不过弃儿给自己下定决心,若是这番没能顺利舞一遍出来,今日一口水也不喝了。
也就是憋着这口气,今日一天弃儿便将着套剑法练的七七八八了,缺的就是时间,再去将复杂之处多多琢磨几趟,再多练习几番,不愁剑法不成。
直到天色低暝弃儿也感觉十分困乏,才拖着疲惫的步伐离去,弃儿看着天幕之上的星辰,弃儿不禁回忆起与墨宸一道的岁月,那些日子,真是一生之中最幸福的时刻,经历过的美好怎能忘却?
抬头仰望,对着空旷的山间大声吼叫,像是要发泄心中的愁思,看着被剑柄磨出水泡的虎口,弃儿紧紧地握着,握得生疼生疼的。
时时刻刻提醒着弃儿,她是在南诏,被她认为似梦一般的日子都真实存在过,那些她不愿意回想的岁月,无时无刻不影响着她。
她想着,即便日后回到了桃花乡,心里也终有一抹地方,是永远也忘不了的,那是永恒的伤痛。
弃儿走过陌生的山道,凭借着令牌入了宫,看着宫人诚惶诚恐的模样,弃儿心里不由得好笑,自己还是那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吗?这般优渥的日子,是从前未曾想过的。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无尽的伤心,弃儿想,他宁愿着些好事与那彻骨的痛从未经历过,自己还是小村里的女子,为了一日三餐而劳碌奔波。
蹒跚着步子,踏入了寝宫,一入殿内弃儿便被众名侍女拥住,弃儿往日沐浴皆是屏退侍女。
但今天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只能由着侍女为她褪去衣物,用柔软的澡巾替她擦拭,热气腾腾的浴室让弃儿彻底松懈下来。
身体软了下来,竟然在浴池中昏睡过去,幸好南诏王宫的侍女眼疾手快,将快要沉入水中的弃儿捞起,待到洗净之后细心的替弃儿穿好衣物,将她们的公主送入寝宫。
一入床榻,弃儿就紧紧地抱着被褥,松松软软的,比桃花集时的桃花殇还要软。
看着自家公主可爱的模样,侍女们都掩口笑着退下,自家的公主,真是可人,比外间那些贵小姐,好了不知多少倍,有幸伺候公主,真是三生有福呀!
弃儿沉入的梦乡,梦里有收成极好的稻谷,黄橙橙的坠在田埂之上,那是一年丰收的象征,弃儿嗅着空气中香甜的新鲜稻谷的香味,比那麝香兰香更令人心动,黄橙橙的谷子背后。
可是一个家庭赖以生存的唯一来源,看着田里的谷物,弃儿唇角不自觉的勾起。
“弃儿丫头,今年收成好!等割完稻子去卖了钱,替你和月华丫头一人去置一身新衣。”莫大叔扯着大嗓门大声说道。
听着莫大叔关切的话,弃儿也没拒绝,浅浅的颌首,看着如金色海洋的麦田,嘴边洋溢着幸福的笑意。
第99章
-传授武艺
一道银虹闪过天幕,身法婉若游龙,剑若崩霆,沙石飞扬,一套剑法毕长剑死死的钉在地上,嗡嗡作响。
远处青山依旧,近处沙石漫天吹过,渐渐的,万物恍若沉寂下来,弃儿缓缓抬头,眸子里多了分沉稳,也多了分自信的张狂。
是的,弃儿是该有几分自信了,从穷苦地方出来,入了洛阳城,她不落人后,来到南诏,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份养优处尊的贵意她可可以拥有。
回忆起洛阳城的那惊人的一舞,却是回忆起那个化作一抔黄土,永远沉睡的绝世女子,娘亲弃儿该谢谢你吗?
谢谢你给了弃儿如此好的天赋,在弃儿往后的日子,永远不会忘记有这样一位女子,为我默默付出了十五载的思念。
弃儿一个回旋收了钉在地面的长剑,转身离去,明日便是洛龙检验的时候,今日早些回去,歇息一番,安静的等待明日的收验。
弃儿回到寝宫,闭目养神一番,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遍剑法,早早的歇息了。
第二日,天幕闪过第一缕霞色,清亮的鸟啼声唤醒了沉睡的人们,辛勤的南诏子民纷纷出了门,开始了一日的劳作,南诏这时已经渐入冬季,山林间鸟兽纷纷储藏起冬日的食物。
而南诏子民也是如此,纷纷用重金购入冬日的粮食,以保一冬的口粮。
南诏的子民最为困苦的便是口粮,南诏土地颇为贫瘠,除去山间自生的植物之外,便只有少量好种植的青稞粟米,而且每年的产量不定,或多或少全凭老天的脸色。
今年的收成又不怎么样,南诏子民除却日常劳作,便是整日的筹集口粮,弃儿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总是想要为这个淳朴善良国度的子民做些什么。
已经到了最后的期限,弃儿的剑术已经十分流畅,虽然比不得一流的高手,对付一般的小混混,少管闲事的行走江湖倒也足够了。
一大早弃儿就来到校场上,等着多日未见的洛龙,虽然洛龙是多日未见,可是他的哥哥洛白弃儿却是天天见。
若是没有那副好皮相,饶是弃儿再好心也会往外赶。不过看着那张俊朗非凡的脸,弃儿也没法说重话。
只能憋着气,闷闷的生着,试问谁在练了一天的剑术之后,累的像条哈巴狗似的,却有人带着大捆的奏折过来瞧她,这是探望伤病吗?
明明就是折磨人!弃儿摇着头叹着气,拖着疲惫的身子无奈的趴在矮桌上,撑着昏昏欲睡的眼皮,拼死批阅着一日的奏折。
不过弃儿却发现,这些日子的奏折倒是比从前少了不少,抽空出来询问洛白,洛白却是含糊的回答,这些日子南诏的国事少了许多,带着一脸笑意看着弃儿,“难道公主是嫌弃奏折少吗?若是如此,明日我就通告群臣,这些奏折我们的公主看得不过瘾,定要多上奏才是。”
简单的一句话却是把弃儿吓得不轻,哪个傻瓜有轻松的活不做,非要揽下重担?这没钱的活,还是越烧越好。
等到日上三竿洛龙才晃悠着来到校场,比初见那日多了丝慵懒,在暗处看着弃儿舞完最后一剑缓缓走了出来,冷冰冰的看着弃儿。
取出腰间长剑,未曾说话,照着弃儿刚才练的剑挥舞起来,一样的招式却比弃儿凌厉数倍,快如闪电,动若奔雷,弃儿想,何时自己达到这般境界才算是大成。
不过半路出师的自己,即便有天赋那又如何?一样难以达到这般的境界。
“你的剑法虽然招式有板有眼,但是始终缺少几分凌厉,女子终归是女子,若是王能撒手让你到战场历练一番,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不过你是王好不容易的来的子嗣,王终归不会让你受尽那般的磨砺。”
“谁说的!总有一日我会亲上战场,去感受你们所说的战场纷飞!”
关于战场之事,弃儿早已向往,弃儿想知道,那位教她吹埙的老人是死也不能遗忘的战场是什么样。
“就凭你?”洛龙眼里写满的不屑,不再理会弃儿。
“对!就凭我!”
“这几套剑法你牢牢记住了。”话音刚落整个人如同一支长剑迸射而出,直直的冲了出去。
只见银色飞舞,顿时沙石漫天,洋溢开来。
三套剑法顺利完成,一袭墨衣如流云飞转落在地面,竟生出以往未曾发现的几分俊朗。
虽然没法达到令弃儿神魂颠倒亦或是一眼定情的模样,却也让弃儿对这个家伙多了几分好感。
洛龙却没有闲着,取过兵器架上的长枪,长枪恍若活物,在洛龙手中游走,弃儿在旁边聚精会神的看着,连眨眼都觉得是奢侈,紧接着的是长棍,短刃……十八般武艺已经被洛龙演练得差不多了。
“就这些吧,等你练好了就来找我,你期盼已久的长枪也学到了,虽然天下十八般武艺,世间说样样精通才是好,但是样样学,终究无法精通,还不如只学一样来得实在。”
弃儿点点头,“洛大将军放心,凤翎知晓了。”
学东西不能贪多,这点弃儿也知晓,不过现在的弃儿就像块干燥的海绵,不住的汲取着水分,知识的浇灌让弃儿迷失了自己,也忘却了这最简单的道理,听着洛龙的话,弃儿恍然醒来,当年的自己可不是这般模样。
“凤翎定会专一学好剑术,不再肖想其他,是凤翎求知心切,差点误了日后的习武生涯,多谢洛大将军提点。”
“不必谢我,我不过是替哥哥扫除日后的琐碎之事罢了,要是你出了什么事,烦恼的还是哥哥。”
弃儿正待要说话,抬头却看见洛龙已经走远,练剑不到两柱香弃儿便被金玲银铃打断,只说洛丞相唤公主有事,具体是什么事,洛丞相没有说。
弃儿手一挥,手中长剑直直的插入一旁的剑鞘之内,金石相接发出嗡嗡的声音,弃儿这一手倒是将金玲银铃两个丫头震到。
第100章
-游历南诏
弃儿还没有时间练习武艺就被洛白拉了出去,这次倒是弃儿喜欢的活,说是要带着弃儿游历南诏。
虽然南诏不大,但是也好歹是个国家,一来一回小半月总归是要有的,再则崇山峻岭间,山路难行,更增添了一番坎坷。
弃儿收拾好东西兴高采烈的同洛白一道离去,可是兴奋的劲头还未消退就被洛白泼了一盆冷水,一日的奔波劳碌之后,正准备入睡之时,洛白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弃儿房里,身旁暗卫手里还有一沓弃儿最不愿意看到的东西。
明晃晃的,平日里见着弃儿会觉得挺好看的,可是现在弃儿真没有这个闲工夫,一沓奏折压下,“这是今日呈上的奏折,请公主批阅。”
弃儿撑着疲惫的身子改了奏折,洛白还没完没了了,又丢过一本厚厚的地志,“公主,这是本地官员呈上的地志,请公主过目。”
所谓的过目就是记背下来,还要用于实践,经过这些日子弃儿太了解洛白了,看着待谁都好的他才是最会折磨人的,洛龙不过是体罚,再是嘴上不饶人,这看似病秧子一样的洛大丞相才是最狠的人,温润的语调磨得人什么小性子都没了。
弃儿心中叫苦不迭,可是还是得乖乖背记下来,看着弃儿水汪汪的眸子,洛白心中也有了一丝不忍,收了手中的帝王论,弃儿看到洛白这番动作,心中一喜,记背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别高兴太早,这帝王论明日接着背。”
听到洛白的话,弃儿的笑脸整个的垮了下来,嘟囔道,“我能反悔吗?我不要出来了!我要回宫里!”
“如果公主对自己的记忆力有信心,完全可以自己回去,洛白定不会拦着。”
弃儿朝外看了一眼,她是记得今天翻了多少重山,也知道经过了多少岔口。
可是这么多的东西一股脑的塞在她脑海了,不禁混淆起来,山间的野物也不少,手头既没有弓箭,也没有扎枪,若是遇到了弃儿就是入了狼口。
恶狠狠地看了一眼正在整理奏折的洛白,弃儿撇了撇嘴无奈的去看该死的地志,南诏虽不大,但各地不尽相同,弃儿所要背记的东西也更多了,这样一来弃儿对洛白的怨念更深了。
还好洛白并不在乎,在洛白眼里,这位新出现的公主就是襁褓中的婴孩,半点事都不懂,这样一个孩子他犯不着去生气。
这样一来就注定了弃儿悲惨的命运,唯一令弃儿欣慰的是,南诏不愧是山水之间的国家,山水的美妙是外人难以料想的,品着南诏各地特有的吃食,喝着南诏人自己酿的老酒,观山峰青翠绵绵不绝,看溪水孱孱肆意奔流。
弃儿觉得这趟出来还是值得的,不过每日夜里洛白却像弃儿脑力灌输着白日的地貌,可能突发的状况,以及处理的方法,这让弃儿十分郁闷。
外出游玩就不能好好玩吗?还非得要学习,学习也就罢了,还要在每日奔波之后,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学。
弃儿看着远处被云雾萦绕着的山峰,心里不禁埋怨洛白,不过他也知道,洛白不过是履行自己的职责。
但是弃儿像翻书一般翻阅着脑海了那些治国统民之道,生出一个让她也惊悚的念头,莫不是洛白要将她培育成一届女皇?但是这个念头在弃儿脑海一闪而过,就再也没有出现了。
着怪不得弃儿,在大庆女子地位虽然高,但是女皇从始至终只有圣女皇一人而已。
既然南诏是父王即位,也没有听过南诏出现过女皇,这事便可以不提了,弃儿没有什么野心,从未想过这些,她的心里还在琢磨着,等什么时候回到南诏,幕沧还欠了自己一顿明月楼的饭,这帐弃儿可记得牢牢的。
“南诏地域辽阔,民族复杂,所以南诏文化包罗万象,南诏比较有名的城镇是太和城,龙尾城,龙首城,白崖城,太和城巷陌皆垒石为之,高丈余,连延数里不断。
龙尾城城依山而筑,东距泸水,北有泥沙。龙首城,十六国君长所筑五华楼,楼方广五里,高百尺上可容万人,龙首城也是南诏国都所在,再则南诏还有一处军事重地,白崖城,依山筑城,高十丈,四周有护城河环绕,白崖城处重要的军事要地,选择依山临水的地理位置,始所驻城池既是聚居地,又起到军事堡垒的作用。这就是我们一道走来所经过较大的城池。”
弃儿带着几分骄傲的看着洛白,她知晓的可不止这些,还有每处的美食,风俗民情。
但是她也很清楚的知道,这些被她引以为傲的知识,都是眼前这位身着白衣的清朗贵公子教的,他不尽懂,还比弃儿了解得更多。
弃儿天资聪颖不错,但是与这个比弃儿大不了几岁的男子相比,弃儿那些小成就真是不值得一提。
洛白细听弃儿的诉说,点了点头,“我们一路历经了二十三个城镇,其中十个多发水患,其中五个靠种植青稞为生,但是今年并不适宜青稞种植,其中三个想必收成定不会好,回到宫内就拟奏折购进粮食运往这些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