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幕沧这个模样,小枢不由得鼓起了嘴,气呼呼的将剪刀递了过去。“给,你要的剪刀。”
幕沧并没理会小枢,这个小子即使背负了再多的秘密,在幕沧心里也不过是一个喜欢耍小性子的小家伙罢了,自然要像对待孩子一样的对待,平日里就不能对他太好了,小孩子如果宠过头了,倒霉的可就是自己。
不该如此,也不知道自己要在朱老这儿呆多久,与朱枢要待的日子越久,宠坏了他给自己带来的麻烦也就越多,给自己平添麻烦,这种蠢事可不是幕沧会做的。
拿着剪刀一点点修剪着朱老这些宝贝,这些东西随便哪盆都有幕沧爷爷的岁数,被禁锢在小盆里,一呆就是上百年,岁月的流逝也让他们沾染的世间的痕迹,看着这些花草界的奇珍,幕沧感慨良多,都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这百年的树木,是否已然成精?
幕沧一边剪着虽然没理会朱枢,也知道那小子现在心情肯定不怎么样。
可也不能宠着他,更不能太欺负他,比较朱老身边的人,各个都不凡,所是因为一点小事,而损失了什么,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徐记又出了一种新的糕点,东西都撂在屋内了。”幕沧缓缓说道,话语里不带半点情绪。
“哇!幕沧最好了!小枢最喜欢幕沧了!”小家伙高兴得快要跳起来,随即转头准备离开,奔向他最爱的点心。
旋即幕沧的一句话,让他焦急万分的心,更加似火般急切了,“对了……我刚才看到茵茵往那边走了,看样子……”
幕沧的话还没说完,朱枢整个人都消失在花圃之中,只有一缕淡淡的青色停驻在空中,几片幕沧刚刚修剪下来的叶片,随着朱枢的离开,在地面翻了几番。
“这小子……”幕沧无奈的摇摇头,朱枢这小子,无论多么神秘,在他心里,都不过是个爱吃,爱闹的孩子罢了,何必计较那么多,孩子嘛,哄哄就成了。
如果其他人知道了幕沧的心思,非吐血身亡不可,朱老家的混世魔王是靠哄就能点发的吗?
那他就不叫朱枢了,这个小子油盐不进,认死理,若是有人惹了他,非将那人弄得跪地求饶不可。
即便是皇子也没有多少逃得过他的毒手,朱老不让朱枢出来,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危。
毕竟这小子武功太高,能将他打败的不多,再说即便多人一道将他打赢了,顾及到自己的面子,决计不敢对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一次发泄,换来的是这个混世魔王疯狂的打击,这笔买卖,并不划算。
在空闲之余,幕沧也在想,被朱老看中的另一个人究竟是谁?
竟然被藏得这么深,连自己备受朱老器重都没法再朱枢和茵茵嘴里得知他是谁,那人的身份该比想象中的更高,要不然不会如此神秘,看着朱枢虽然他这孩子牛气得很,对于他嘴里的那人,心中也还是怀有敬意的,能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心怀敬意,真不是一般的人能达到的。
幕沧这儿是风清云淡,反观听雨阁,却旖旎依旧,一股带着几分甜意的琴身缓缓传来,一袭紫色纱帘隔绝了一切,这儿并非听雨楼客人待的地方,而是影绰自己的闺房,房内一股幽香缓缓散出,甜美甘香,让人沉湎。
影绰这儿的香并非自带的,身上自带香味那样的美人并非影绰,这儿的香味是梦然特意为影绰调制的,除了香味更能很好的调养影绰的身子,这丫头受了那么多年的苦,身子也是极虚的,这种虚并非一日两日能调理好的,梦然的身份也不能日日过来替影绰诊病。
于是便调制了这种香,平日添在香炉之中,配着调养身子的药材,更能强健身体。
而影绰抹在身上的香味,更是添了几味虚幻人心的药材,梦然这个世间用毒第一的高手的名头,可不是虚来的。
虽然能迷惑人心神,但是半点不会让他人察觉。房内以紫色为帘,细小的珠子穿插其间,闪烁着华光。
屋内的物品都是佳品,茶楼的客人送的东西四处放着,用得着的姑且用着,用不着的随意的放着,影绰不过是一个茶楼的老板,没那么大的权力总是拒绝那些所谓的好意,实在拒绝不了的便推辞了,免了他们的茶水钱便是了,平日里出去巡视,多朝那儿走动几番便是。
这拿捏男子心里的手段,影绰是运用得越来越熟稔了,这些都是影绰以前想不到的。
幕沧给她带来不仅仅是一个解脱,更加给她提供了一个展示的舞台,曾经的她空有一身智慧,却没处使,也算是埋汰了。
如今幕沧拂去宝石上边的尘埃,让这块未经雕琢的宝石,散发出自己的光彩。
如玉的指尖拨弄着似丝的琴弦,手指行云流水一般,没有半点停滞,一股流畅的音律从琴中传出,余音绕梁,着实存在。
第155章
探视
手指即将扣上门扉,却又停驻下来,这样的琴音,他舍不得打扰,闭眼抬头,余音萦绕耳畔,带着一股沁人心脾暖意,听音识人果真不错,这听雨楼的影绰果真是个妙人,也不愧自己为她付出良多。
有些女子貌若天仙,却腹中空荡,空有貌而无才,不过是一个精致的花瓶罢了,有些女子虽有才,却丑若无盐,有些女子有才有貌却倨傲,令人生畏,才貌双全,且为人温婉的女子,他此生不过见了两人罢了,一个是他永远也攀不上的萧弃儿,另一个就是这听雨楼的幕影绰。
他走的路并非坦荡,虽然表面光鲜亮丽,暗地里想置他于死地的人,不在少数,他不需要一个花瓶,时时刻刻需要他的庇护,而是一个能与他齐肩并肩的人,能与他共享繁华,能共担忧愁,从前他觉得,这样的女子他寻不到,就在见到影绰的那一刻,他忽然明了了……
众你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说的就是他与影绰,从来未曾思量过,这民间女子中竟有这般妙人,既然遇见他何尝会放弃?
奈何现在的影绰太过弱小,若是影绰现在嫁与他,不过是一个妾侍罢了,这还是最好的,其他人定会说,一个商贾家女子罢了,能做个妾侍,已是莫大福分。
可是他不愿,与影绰相识这么久,他知道,这个外表柔弱的女子,却有一颗坚毅的心,如这院中漫天的竹林一般,宁折不屈。
若真是妾侍,只怕这个妙龄女子,宁愿玉碎不愿瓦全,若是天地间少了这抹音容笑意,那该是何等寂寥?
金钗如梭,豆蔻青涩,及笄初初懂事,碧玉方显妖娆,而影绰这样,碧玉有余而桃李未至,最是让人回味不止。
(女子:12岁称金钗之年,13岁称豆蔻年华,15岁称及笄之年,16岁称碧玉年华,20岁称桃李年华,24岁称花信年华,出嫁女子称梅之年……)
突然,琴音之中一个错音,让王亚伦如梦初醒,只听见一声清冷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声音清亮如同冰凌击地,却有一种别致的美,在冥冥之中暗合了天灵地妙。
“屋外的公子,此间是私人休憩之处,并非品茶赏曲之地,还请公子移步前庭。”
王亚伦并没有多说,门未栓上,只需轻轻一推,便可打开。
推门进入,之间紫色帘幕之后,一位美貌无双的女子正端坐在屋内,瞧着模样,正是影绰无疑。
早在王亚伦刚入庭院之时,影绰就知道有人过来,影绰不会武功,而幕沧往后可能有不少敌人。
所以影绰需要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好好的保护自己,如何能保护?影绰在茶楼的一位客人那里,学会了许多如何布置陷阱,机关的法子。
那个男子很喜欢影绰,而影绰像对所有的客人一样,含笑的对待他。
不过是在他每天到来之时,影绰抽出半刻钟,甚至更短的时候去陪陪他,与他聊聊。
这笔生意影绰不亏,男子永远点茶楼最贵的茶,要最好的包厢,恰巧那个包厢,是正对着旁边的牡丹园,那人说,影绰就像花中牡丹一样,娇艳动人,偶尔影绰也为他烹制茶茗,偶尔一次,已经让他很是感动,他说影绰不同于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影绰反问道,她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
那人却说不上来了,只说她的特别,让他着迷……
这样的话,一般的女子可能会羞涩,可能会恼怒,不过影绰不会,她是这家茶楼的主人,任何一个来客都是她的衣食父母,谁他都不能得罪了,后来他给了影绰一本自己编写的机关手册,说一个女子在外,多有不便,更是影绰这种不懂得武功的女孩。
客人赠送的礼物,若是推辞不掉,自然是收着,再说这样的东西,她的确需要。
那人一点点教影绰,每个机关的要理,不厌其烦的教授影绰,即便影绰再是聪慧好学,不过这机关确实太过繁复,需要时间教授。
那人也是第一个入得影绰房间的客人,在影绰不在的时候,他替影绰在房间内安了许多的机关,终于有一日,他告诉影绰,他要离开洛阳,也许很久都不会回来,手把手的教影绰如何使用每一个机关,影绰的屋子,俨然成了个最安全的堡垒,这一切都是在影绰不知不觉中进行的。
在那一刻,影绰有了莫名的感动,不过在他离开洛阳的那一瞬间,所有的感动归零,在这个世界上他不需要感动。
她要追随幕沧的日子,无论是如今,还是往后,都太过艰险,她不需要感动,更不能感动,她只能拥有一颗,比铁石更硬的心,对着这些看似对她极好的男子,她要打起十二分的心对待,一个不小心,可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呀!
来茶楼的人,非富即贵,都是城府极深的人,影绰这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
若不是这么些年的经验积累得够,也亏了幕沧教得好,断是敌不过这些老谋深算的家伙。
王亚伦入得屋内,只见影绰身着一袭紫色轻袍,隔着珠帘重重,也能隐约瞧见里边的倾世容颜。
“影绰姑娘,许久未见,别来无恙。”王亚伦笑道。
真是许久未见,王亚伦替上边执行一道机密任务,已经许久未曾来到听雨楼,帘幕之后的那位女子,真是怪想她的。
这个初来洛阳城的女子,已经成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在离开洛阳的这段时间,王亚伦无时无刻不想这影绰,音容笑貌仿佛成了镌刻在生命之中的印记,永世难忘。
“亚伦公子来了,请进吧,前边有软榻,先听曲一曲吧……”
琴声再起,手指如弄水一般,闲闲的拨弄着琴弦,一股沁人心脾的琴声悠悠传来,王亚伦半躺在软榻上,闭眸凝神,听着琴音缭绕入耳,悠然自得,不仅仅是琴声入耳,人更加能驻扎人心之内。
悠扬的琴声缓缓传入耳帘,婉转动听,王亚伦淡淡的听着,一曲毕,影绰缓缓起身,拾过一罐早就存好的梅蕊水,顺手带来一罐茶叶。
屋里除了一般女子闺房应有的物件之外,还有许多烹茗用的物什,所要用到的物什,没有任何缺少的。
端坐在软塌之上,茶水滚了二沸,波滚浪涌,出现细小的茶花,正是好时候,用水烫了一下,茶具顿时染上了温润的气息。
素手揭开茶罐,用木匙取出些许茶叶置入温热的茶具之内,滚沸的水提拉三次,将茶叶冲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缓缓出来,用茶盖将泡沫抚开,盖上茶盖,在从壶盖上淋下开水,把壶外的泡沫冲走,同时使茶壶内外的温度差不致太大,把茶壶提起,将这第一遍茶全部倒入茶洗之内。
这样的茶水更加的香浓,第二道水立刻冲进去,壶盖有少许溢出,盖上盖子,用水一淋,然后立即斟茶,不能有丝毫的延后,这烹茗尤其忌讳浸茶。
一旦浸茶,茶味就会苦涩不堪,影绰用一个手指按住茶壶盖,将壶翻转九十度,壶嘴之冲下,迅速绕着已经排成一圈的茶杯斟下去,开始叫关公巡城,末了,便唤韩信点兵,最后边那几滴,也是最甘美,每个茶盏都要点到,这样斟出的茶,每一杯色泽浓淡均匀,飘香四溢。
今天影绰给王亚伦斟的就是大红袍,干茶色泽乌润,滋味醇和甘浓,这茶汤呈红亮,鲜明,特别适合秋冬之时,气温转寒之时品尝。
影绰将茶盏呈上,王亚伦将茶水一饮而尽,脸上有几分幸福的神色。
“你烹茶的手艺倒是越发的好了,这般好的手艺,也真是养刁了我的嘴,往后再也没有什么茶水,能入得了我的口了,你说这怎么办才好?”
“公子说笑了,这听雨楼在洛阳城也算是安了家,若是公子喜欢影绰的手艺,尽管来便是,影绰自当扫阶以待。”影绰把这种隐隐约约,朦胧之感,发挥到极致。
关系是若即若离,既不显得过分熟络,也不会显得生疏,影绰一双巧手,一张利嘴,将这洛阳城,有权有势的年轻公子,玩转在手心之中。
幕沧对他说过,有时男子做不到的事,女子却能办到,这世间的确是男女不平,男子可以考取功名,可以入朝当官,可以走出一条光明大道。
但是女子却有自己的能力,有人说男子打下天下,女子攻下男人,而夺下天下,幕沧问她想不想过更好的生活,她点头说是。
于是幕沧说,如果你愿意走这条路,那就好好的管着这家铺子吧,幕沧将洛阳城的整个谋划都交给了影绰,他说往后影绰就是他的左膀右臂。一切都要好自为之,好好保重。
影绰含笑的看着半躺在软塌上的王亚伦,嘴角挂出一抹笑意。
第156章
南诏危机
在洛阳城之外,朱老已经完全接受了幕沧这个人,也开始和幕沧说一些有关于棋子之外的话了,无独有偶,朱老这儿也有一大库的书,朱枢是个不学无术的小子,这么大堆的宝贝,却没吸取到半点精华。
不过朱茵倒是个好学的好孩子,也不知道这么大一点儿的娃子,怎么又那么多时间看这些书。
每当幕沧要寻什么,问朱枢整个一个白问,可是问朱茵那个小丫头,那硬是能把第一行,第几列,第几层第几本书,她都能背出来。幕沧问她为何知晓这么多,只见这小丫头,显露出一种看透世事的沧桑。
“也许是待的时间太久了,这些东西看久了,也就记住了。”
这句话倒是把幕沧说迷糊了,这丫头到底什么来历?突然间,幕沧觉得自己如同井底之蛙,看着朱家三个老小,他觉得,世间还有诸多事物,他未曾体会到。
幕沧的仕途并不体现在朱老这儿,而是兵部,兵部尚书尚书将他推荐到大庆将军那儿,在幕沧手里,现在已经掌握了一支极小的队伍,虽然小,但是这是个良好的开端。被华妃掌握的大庆军队,被幕沧打开了一个缺口。
墨宸交出去的军权,早已被华妃一行人收归囊内,幕沧要做的就是,攀上王亚伦这棵高枝,拿到所有的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