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是大梁国的王,而他,只是一个四处漂泊无依的孤独浪子,您若喜欢,我这就替您将他捉回来,送进比翼居!嘿嘿!那里,我可替您抓了不少尤物进去了……”
萧怨话没说完,响亮的一巴掌清晰的在清冷殿内响起。萧怨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摇了摇嗡鸣不已的耳朵,愣愣的看了眼横眉倒竖的萧珩后,这才发觉自己失了言。忙跪下请罪:“君上息怒,萧怨知错!”
"萧怨,你记着。这世上的所有人,你都可以欺、可以辱。在我的权力之下,权势、地位、荣宠,只要你高兴,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你喜欢欺负谁、想要欺凌谁,都随便你。谁都可以,谁都无所谓,唯独他,不、行。
他是我倾尽一切都要守护的人,是我的光、我的命,我的,一切。谁若敢碰他,我便将谁剥皮拆骨;谁若敢辱他,我便灭谁亲族满门。"
第41章
再入魏京
萧珩散发的冰冷气压压抑的叫人喘不过气来。不停擦拭着满头的冷汗,萧怨实在想不明白,这么一个光是周身散发出的冷冽气势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人,之前怎会被外人一直误以为是只纯良可欺的小白兔?有这么嗜血残酷的小白兔吗?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放出风去,就说我忧思过度、抑郁成疾,现在张贴皇榜招募天下贤才医治病症。若能医治好我的并,原以一半江山作为答谢。”
萧怨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萧珩,不止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也开始怀疑萧珩的脑子是不是出了毛病。一半江山!开什么玩笑?
“一、一半江山?君上,这,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下面那些朝臣……”
“若他们敢多言,你便替我教他们如何闭嘴。咱们王族的血流了那么多,他们如果觉得还不够鲜红,想要给这片天下再加点颜色,我倒也并不介意。”
“是。是……”
萧怨忙点头称是,忽又想起之前就被以医病为由招募过来的那帮医者,忙问道:“那,那些被招募过来的医生?”
“你看着顺眼的,留;欺世盗名者,诛杀!”
“那,留在何处?以后如何处理?”
盯着那几乎比零下四十度的严寒还要要命的冰冷眼刀,萧怨抖着嗓子问了最后一句。
“好吃好喝的供着,以后,自有用到他们的时候。记着,有真才实学的,务必善待礼遇。”
“是!”
看着萧怨忙忙出去的急切背影,萧珩微微一笑,望着殿外逐渐变得昏暗的天空,轻抚着那枚玉扳指,低声呢喃道:“沙华,我想你了。这个大梁国,我已替你拿下了。你,何时回来?”
风,卷着一地的思念,悠悠荡荡的飘向远方。那里,正有一人单骑,飞速冲着梁国华都风尘赶来。
“珩弟——”
沙华裹着一身尘土,正待冲进大殿,却见萧珩正双眸放光、虽面色依然苍白,但明显不是传言中将死之人的状态。此刻,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大哥,你来啦!”
“这,怎、怎么回事?不是说你病势沉重,急需……”
见萧珩此时状态看来,似并无大碍,沙华一直提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再想到一路入梁宫都是畅通无助,还一直有人接引带路,明白过来的沙华对着萧珩释然一笑,没有再继续问下去。罢了、罢了,被骗就被骗吧!总比他真的病重不治来的要好!
“呵呵!我就知道,大哥定然不会舍得我孤独病死的!”
“说什么胡话?”
不待沙华抬步进去,萧珩赤着双足,脚踩在冰凉凉的大理石地面上,快步走向殿门口那个满身风尘却无比勾动自己心弦的男人。
不顾沙华口中「慢些走」的叮嘱,萧珩脚下越走越快、越走越急。
直到用力扑进那比自己宽阔了几分的胸膛,那一直在眼眶中晃动的泪珠,终于沿着面颊滚滚滑落:“大哥!我等你好久了!”
紧紧抱着沙华壮实的腰线,萧珩一直晃动不安的心,此时才算是缓缓地落回了胸腔。
纵是全族血亲的血,也洗刷不去的屈辱、愤懑,那一直如滚烫火油一般在心内翻腾不已的的嗜杀恨意、狂躁嗜血,在沙华结实有力的怀抱里,竟如此轻易的便消弭无踪。
粗实的大手轻抚着萧珩的头顶,沙华虽不喜此刻与萧珩的过度亲昵,终究还是忍着并不曾推开他。轻拍着孩子般黏在怀中的萧珩,哑声轻叹道:“梁国王族的事情,我都已经听说了……”
“大哥,如今这世上,我便只有你了!”
深深嗅着沙华身上微微带着些许汗意的熟悉味道,萧珩满足的笑了,眼角挂着一丝泪珠。
自遇着沙华之后,萧珩发现自己流泪的次数突然变得多了许多。
从前,无论处于何种境地、遇到何种羞辱,虽也曾装过柔弱、扮过可怜,却从不曾哭过的自己,在沙华面前,却总会哭得像个孩子。
"那些真正害你全族被杀,害你国破家亡的人,我全都替你杀了!他们如何对你,我便如何对他们。
以后,纵便天地倒悬、血流成河,纵然尸横遍野、枯骨满山,我永远都会陪你一起!
这江山、这天下,身为血性男儿的你自也该是喜欢的。那我便夺了来,送你!沙华,沙华,你可知,我爱你爱得,连我自己的一丝丝立锥之地都没留么?"
沙华不知道萧珩此刻真正想的是什么?只道他太过用力的拥抱,是因为一夜间痛失所有亲族的缘故。
同样经历那种痛苦的沙华,自然能够明白一夜之间所有亲族尽数死于非命的痛苦和绝望,遂也同样紧紧搂着萧珩,希望能分担他哪怕一点点的痛苦。
想到华都当日满城血色、遍地横尸的惨绝场景,想到自己亲眼见着亲人永逝的绝望悲愤,沙华理所应当的以为,此时的萧珩,也该是那般的心情无二。
“嗯,无论何时,大哥永远在你身边,绝不背弃。”
萧珩抬头,亮晶晶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一脸郑重的沙华,含泪笑问道:“大哥此话,可当真?”
“大哥何曾骗过你?自然当真!”轻拍着萧珩的头,沙华像哄小孩似的轻哄着萧珩。
“那大哥,你不怪我先前的鲁莽冲动?你,你不讨厌……”
"二弟,我说过,那只是你一时的错觉,只要你想通了,就什么都好了。放心,你是我认定了的弟弟,永远都会是。
无论何时,何地!啊,对了,珠儿要是见了你啊,应该也会很喜欢你的。
你知道吗?你的眼睛,和我那师妹很像!哦,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我那师妹,就要下山了!"
沙华的话,让萧珩原本雀跃不已的心不由得沉了又沉。见沙华一提到那个师妹便双眼放光的眼眸,萧珩只觉得胸口闷闷的、沉沉的。那种酸酸涩涩却又夹杂着愤怒的情绪,让他差一点把控不住自己的理智。
将头重又埋进沙华怀中,萧珩紧紧搂着沙华的腰,哑声呢喃道:“你千里单骑、直奔华都,难道,就只是因为我是你的二弟吗?”
“自然!你我既为异姓兄弟,自当祸福与共。你有事,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真的,只是因为这样么?”
萧珩的话很轻,轻的如一阵烟,还没等沙华听清,就散了。
第42章
沙华被囚 一
沙华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又是什么时候中的软筋散?迷糊中醒来,眼中所见的,却是此生从未想过之不堪。
体内的内力完全无法被调集,两处肩胛骨分别被两条金灿灿、做工颇为精致的链子锁住。金链另一头连着漆黑的由精铁所铸的粗大链条,直接挂在了房梁上。
身上不轻不重的压着什么,待清了清视线再次望去,却只见萧珩倾世的容颜近在咫尺,却竟是一身女人的装扮。
“珩弟?你,你在做什么?发生了什么?你不是一向最恶女装,为何?还有……”
沙华动了动无力的胳膊,正要继续追问,萧珩却出口打断了他的话。
“大哥,伤口可还疼吗?”
几乎快要滴出水来的双眸满是怜惜的看着沙华,萧珩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微颤抖着,低头亲吻了几下沙华裸露出来的胸膛。
他这是?
沙华瞪大了眼眸,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真的是自己那个一贯孱弱胆小的义弟谋划算计的。他到底是从何时开始的谋划?自己,又是如何着了他的道?
“珩弟,你到底在做什么?”
望着身着一身女装紧紧贴着自己,面上娇艳如三春桃花的萧珩。沙华大声喝止那双不断在自己胸膛游移的细嫩纤长的手指。
“怎么?你不喜欢?”
“我、不、喜、欢。”
看着此刻打扮的娇艳如花、比女人还要美艳上几分的萧珩,沙华眼中不仅没有半分惊艳,反而更多的却是愤怒。怒其不争的愤怒!
这个弟弟,究竟什么时候竟变成了这副模样?他不是说最厌恶被当成女人吗?
他不是说,最厌恶被逼着穿着女装,四处献媚的那个自己吗?
为何,如今却穿着这样暴露的几乎哪里都遮不住的裸露衣衫,做出此等勾栏相公、贱籍女子才会做出的事情来?
“为什么?”
捧着沙华的脸强迫他直视自己,娇媚中带着万千缱绻情思的眸中缓缓的氤氲出一片泪花,莹润如玉的肌肤在烛光的照耀下披上了一层淡浅色金光,让萧珩整个人看起来犹如刚从画中飘临的仙子一般。
“所有人都夸我长了一副好皮囊,一副让女人都要羞愧难当的容颜。他们都爱看我这副模样,连我那见惯了宫墙柳色的哥哥,都爱强迫我身着女装让他欣赏。为何,独独你却不喜欢?”
偏为中性的声低哑的轻声呢喃着,哀怨凄苦的颤声如浅浅幽鸣的琴弦一般,丝丝撩动着人的心弦:“沙华哥哥,我不美吗?我长得不好看吗?为何,你却总是不愿看我呢?”
缓缓靠近疯了一般似已肖想了千百万年的惨白双唇,尚未待轻柔触碰,额头便被沙华用力的狠狠撞开。
沙华被金链锁住的肩胛骨,又开始汩汩的向外翻涌着鲜血。他却似乎并不知道疼,狠皱着眉头,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烦厌:“珩弟,你骗我、囚我,我都不恼。可你不该,不该这般辱我!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放我离开!那么,我权当今日之事,从未发生过。”
"没有发生过?我对你的爱,难道也可以权当做是没有发生过的吗?辱你?我的爱,为何于你却成了侮辱?
我的爱,对你而言便就这般不能容忍、不堪接纳吗?为什么?沙华哥哥,为什么?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你那么疼惜我、那么看顾我。为了我千里单骑独笨华都!难道,就真的没有一丁点是因为对我的爱怜吗?"
"我疼你、怜你,是因你的身世,是因为我们的同病相怜!珩弟,我一直以来,都是将你看做是我的亲弟弟一般。
纵然你的容颜绝世倾城,胜过世间女子无数。可我从不曾对你有过半分的旖旎邪念!在我眼里,你只是个需要温暖的,还没有长大的孩子,我从来……"
“罢了!不要再说了!”
沙华的这些话,他早已说过许多遍。自第一次向他剖明心意,他就一直在以兄弟之情拒绝自己的示爱。这些伤人的恼人说辞,他听倦了,也听厌了。
“既然不愿爱我,那又为何要给我错觉?既然不肯爱我,为何又要让我感受到爱的温暖?为何,又在我好不容易跟着你爬回人间的时候,一脚狠狠的将我踢回地狱?你可知,在被你一次次的拒绝后,我有多难过、多绝望吗?”
“珩弟!那不是爱!只是孩子一种的偏执占有!你以为的爱,根本就不是爱!你明白吗?”
沙华不明白,萧珩为什么一定要把兄弟之间的患难与共误解成是一种爱恋?
那样的情感,可以生死相托,但却绝没有情人之间的暧昧温存。可他为何就是不懂?为何,倔强的一定要将曲解成情爱?
"不是爱!呵呵!你一直告诉我那不是爱。每一次的呼吸、每一次的醒来、每一次的微笑,全都是因为你。
开心是为你,伤情是为你。看着你对我笑,我就像是得到了全世界一样的满足,看着你难过,比我自己受伤还要痛苦。
想要给你全世界最好的,想要时时刻刻的陪着你、守着你,想你想到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你却说这不是爱?那你告诉我,这不是爱,又是什么?你告诉我啊!你告诉我……"
捧着沙华的脸,萧珩放任心底最深处的卑微和渴求肆意流窜。
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有谁能够让他放下所有的伪装,那便只有沙华,只有眼前的这个男子。
"我宁愿你跟我说让我忘了你,我宁愿你跟我说对不起。我也不愿听你一次次的反反复复的告诉我说对你的情感只是个美丽的误会!
因为我知道,那不是误会,更不是什么错觉!我萧珩孤冷了半生,唯有你给的这份温暖,让我找回了作为一个人的知觉。
沙华,那是爱!真的是爱!为了你,要我怎样都可以。权势、地位、天下,只要你想,我都愿意帮你抢来。我什么也不求,什么也不要,我只要你爱我,只要你爱我……可以吗?可以吗?"
泪,似流不尽的天河水,在萧珩的脸上肆虐成灾。萧珩看着眼前近在咫尺、连呼吸都彼此交融的男人,望着那肩头被自己下令穿过琵琶骨的特制金链。
鲜血,正汩汩不停的自伤口中流出。萧何缓缓地、一点一点将唇靠近那血殷殷的伤口,轻轻地、如小兽般缓缓舔舐着。
第43章
沙华被囚 二
温润的触碰带起沙华周身微微的战栗,沙华想要出口制止,最却被萧珩的手精准捂住。抬头,沾着血的唇瓣扬起一抹苦涩捂住的笑意:"大哥,沙华!我一路踏着鲜血走向你,趟过血河、爬过骨山,只是为了把我的这颗心献给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