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给她下了烈性秘药,可没料到那药带来的后果不仅是让明瑶顺从了他,更害得他自此再也不能人道。
明瑶不争气,只生下了一个女儿,让他绝了后。
“是不是说我没再碰过她?”看到沈远的神色随着他的描述一寸寸冷下来,沈泽心中升起扭曲的快感。“那一夜,先前装出一副清高模样的侯府贵女,如同婊-子荡-妇般求我宠幸——”
他话音未落,沈远抬脚狠狠踹在他的肋骨处。
沈泽这些年养尊处优,哪里禁得住这力道,他跌下了台阶,吐出一口血来。
“明瑶是我的宠妾,我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她!”沈泽抹了一把嘴角的血,一边咳嗽还一边叫嚣道:“她只是我扔掉的破——”
他没能再说完。
沈远手中的长剑出鞘,寒芒抵在他的喉咙处。
“你、你不敢杀我!”沈泽心中惧怕,却仍是嘴硬道:“若是能杀我,你何必等到今日?”
他才说完,只见方才还眼神凌厉恨不得杀了他的沈远,神色微变。
“朕会让你好好活着,让你每一天都过得精彩纷呈。”沈远语气很轻,听在沈泽耳中格外毛骨悚然,立刻感觉到背脊生寒。
“你娘有疯病,你也是——”沈泽想起被囚禁时的遭遇,眼底闪过恐惧,口不择言的道。“你没有遗传到德安太子的半分仁德宽厚!”
殊不知沈远非但没生气,反而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朕自幼没有父亲教导,若要抱怨,你只好去问皇叔。你说的没错,我娘是个疯子,所以朕也是。”沈远浅浅一笑道:“好好享受往后的每一日罢。”
说完,沈远收起长剑,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沈泽瘫软在了地上。
很快便有人过来,按住他强行喂了他一瓶子药水。
他本能的抗拒,一面咒骂沈远,一面想要吐出来——终于有人放开了他,他也感觉身上如同成千上万只虫子撕咬一般。
正殿外。
沈远已经走出了数十步,还能听到沈泽凄惨的叫喊声。
“人别弄死了,若有什么审讯逼供的法子,尽管用在沈泽身上。”他轻描淡写的吩咐道。
秦绪宁没感到意外,神色如常的应下。
***
清辉堂。
周况开的方子里有镇定安神的药材,明瑶清醒了没多久,很快又睡了过去。
沈远回宫后,先去看了她。
“娘娘醒来过一次。”莺如压低了声音回话道:“只是娘娘身上倦怠,没能等到您回来。”
沈远没有出声,在明瑶身边坐下。
那张如花般娇艳的小脸儿此刻看起来格外乖巧,他抬手轻轻摩挲过她的眉眼。
昨夜他拥抱住她,所有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在最艰难的时候,他曾一次次拿出来回忆的,支撑他坚持着活下来,他自欺欺人的安慰着自己,瑶瑶在等他回来。
可她身上那些像是旧伤的淤痕,刺痛了他的心。
他自认为已经做了周密的安排,竟还是没护得瑶瑶周全。
静静的看了明瑶一会儿,沈远替她盖好被子,起身叫了莺如跟来。
“朕有话问你。”
莺如心中一跳,顺从的跟在沈远身后。
“说说罢,当日在王府和东宫,沈泽是如何伤害贵妃的?”沈远神色平静的望着她,淡淡问道。
正当莺如脑子飞快转着,想着如何说才能让明瑶目的达成时,沈远再次开口道:“丹英,你原本是叫这个名字罢?朕要听实话。”
听到这个称呼,莺如愣住了。
她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跪在了地上。
既是皇上叫出了她这个名字,难道当初师兄带他们效忠的人,竟是皇上?
明知此刻她要立刻回话,可她抑制不住的想起那些旧事。
她是被皇上安排在贵妃身边的?
她接到的命令是在王府搜集情报上交,所以让她潜伏在瑞王最得宠的侧妃身边,用这个身份做掩护。
虽是师兄提醒她要保护好明瑶,她并没有多想,只认为是为了能更好藏身。
贵妃视她为妹妹,当初便是怀着慈悲心肠救了她,又对她诸多照拂。所以她情愿倾尽全力帮助明瑶,不单单是为了她的任务,也真的把明瑶当做主子敬重。
“废太子不能人道,是连王妃都不知道的秘密。”莺如心如刀割,她的表情却近乎麻木。“贵妃娘娘是被推出来的幌子,这样一来,别人只觉得是娘娘狐媚惑主。”
贵妃是不是皇上计划中的一环?
她忍不住的想,她有没有成为皇上的帮凶?
“废太子常来,也时常折磨娘娘。”莺如感觉自己已经被割裂成两半,神思飘忽。
每一次沈泽过来,娘娘身上或多或少的总会添些伤痕,若是沈泽心情好,才会什么都不做。后来她和娘娘琢磨出个办法,也是因为看娘娘已经认命,沈泽放松了警惕。
她们在茶水中下药,有佐以熏香,让沈泽很快产生幻觉睡过去,娘娘少受些伤害。
为了让沈泽不起疑,她帮着娘娘往身上画些青紫色的痕迹,也能糊弄过去。
有了这个法子,娘娘的日子才好过了些。
“娘娘无计可施,只能承受。”莺如下定了决心后,反而镇定下来。“若是娘娘不从,太子会直接下药。”
沈泽和莺如的话,都印证了明瑶所言非虚。
沈远心如刀绞,连每一次呼吸都无比痛苦。
他以为给了瑶瑶保护,沈泽又不能人道,且还有个女儿在身边,瑶瑶的日子不会太难过——
“或是用药,或是用小郡主威胁娘娘。”莺如泪水涟涟的道:“小郡主被废太子带走,若是娘娘想见小郡主,必得让废太子满意了才行。”
虽是莺如没有明说,可让沈泽满意,无非又是一场折磨。
哪怕有师命在她必须要效忠的人是皇上,可娘娘在她心中的分量更重,她会站在娘娘这边。
她要保护娘娘!
第14章
沈远沉默了许久。
就当莺如开始忐忑自己是否说的有不妥时,沈远才抬眼望向她。
“今日之事,不得向贵妃提起。”他目光锐利的看着莺如,似是猜透出她的心事。“朕知道你对贵妃忠心耿耿,你也不想失去贵妃的信任罢?”
莺如心头悚然一惊。
皇上这是在威胁她,若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不仅贵妃对她失望,更是会被从贵妃身边带走。
贵妃在宫中的处境已经够艰难了,她要留在贵妃身边帮忙。
“请皇上放心,奴婢知道轻重。”莺如掩去眸中的惶然之色,行了大礼。
等到两人面色如常的回去时,躺在床上的明瑶长睫轻颤,似是陷入了梦魇中,挣扎着要醒来。
沈远快步走到了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瑶瑶,别怕。”沈远看着她额上隐隐渗出冷汗,拿过帕子替她拭去。
过了片刻,明瑶才慢慢睁开了眼。
才醒来的她还有些茫然,琥珀色的眸子润泽朦胧,整个人看起来乖巧格外柔顺。
沈远心中亦是生出了些许温柔。
“瑶瑶,你醒了。”比起昨晚的有意刁难,沈远的态度变了许多,他放柔了声音道:“缓缓神就起来用些膳食吧,喝点粥好不好?”
明瑶回过神,自己撑着身子坐起来,神色恢复了平静。“妾身见过皇上。”
“皇上,若无旁的事,妾身想回瑶华宫了。”明瑶对昨夜的事只字不提,没有一丝怨怼,更没一丝亲近的意思。
她似是已经认命。
沈远眸光黯淡了些,他仍是耐着性子,温声道:“先用些饭,等会儿朕让人把大公主抱来。”
他以为搬出安安来明瑶会高兴,谁知明瑶面上却并无喜色,淡淡的道:“多谢皇上恩典,只是妾身如今状态,怕是会吓到安安。”
尽管睡了不少时候,明瑶的气色仍然很差。“若是方便,妾身想悄悄看一眼安安。”
沈远心中一痛,不觉又添了几分愧意。
“你身子不适,不妨先在清辉堂休息。”
明瑶咬了咬唇,没再说什么,眸中闪过一抹忍耐之色。
或许瑶瑶说的没错,他这样做,与沈泽又有什么分别?
“莺如,你服侍贵妃更衣。”沈远起身,对明瑶道。“朕在外面等你。”
明瑶稍稍松了口气。
“娘娘,奴婢扶您起来。”莺如上前服侍,因心中有事,她垂着眸子,不敢直视明瑶。
她的异样明瑶觉察到了,见沈远已经离开,明瑶握住了她的手,低声道:“皇上为难你了?”
主子总是这般温柔,她忍住眼中的酸涩,尽量让自己露出自然些的笑容。“没有,奴婢是见娘娘脸色不好,心里难受。
因是在清辉堂中,明瑶并没有多问,拍了拍她的手,坐在了妆镜台前。
这次宫人准备的宫装是套鹅黄色的纱裙,明瑶收拾妥当后,看起来显得小了几岁。
当锦帘掀开,看到明瑶时,沈远恍惚了片刻,仿佛她随时会甜甜的笑起来,叫他“阿远哥哥”。
“皇上,可否出发了?”明瑶轻声提醒道。
沈远如梦方醒般回过神来,下意识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
安安午睡还没醒,奶娘正守在床前。见沈远和明瑶一起过来,她眼底闪过一抹骇然。
“见过皇上,贵妃娘娘。”她压低了声音行礼,还是照着明瑶旧时的规矩。
明瑶朝奶娘安抚的笑了笑,自己忍着不适,放轻了步伐,走到了床边。
安安睡得正沉,明瑶抬手轻轻抚过她肉乎乎的小脸儿,眼中满是不舍。
沈远几乎脱口而出想让她留下陪着女儿,却见明瑶自己先收回了手,扶着床起身。
奶娘已经照顾安安三年,明瑶自然是放心的。
“多谢皇上。”明瑶主动离开,倒让沈远有些无措。
“昨夜皇上说可以放安安离开?”从大公主房中出来后,明瑶提出单独跟沈远谈一谈。
沈远微微一怔
“当然。”他很快反应过来,道“只是看贵妃何时能为朕添个皇子。”
明瑶蹙起眉,这条件压根没诚意。
“妾身知道了。”就在沈远以为明瑶会表达不满时,她没有再问别的。
“瑶瑶,若是身子不舒服,今日就暂且留下罢”沈远看出了明瑶行动不如往日灵活,轻声道。
明瑶抬眸,淡淡的道“若是皇上吩咐,妾身自然遵从。”
她若是如往常般跟他发火,沈远心里还好受些,相反她这般忍耐顺从,让他心痛。
“张清江,备銮與。”沈远扬声道。
这是她被沈远强留下后,他第一次妥协。
明瑶没有计较她坐銮與是否合规矩,本身她以前太子良娣的身份留在宫中已经颇有争议,并不差这一件事。
“瑶瑶,慢些。”等走出清辉堂,他想要牵着明瑶的手上銮與,明瑶却先一步扶着莺如的手上去。
她神色自然,连沈远都一时无法判断她是有意躲闪还是无意为之。
这一路上明瑶只闭目养神,两人并未再交谈。
“多谢皇上,妾身先进去了。”明瑶下了銮與后微微福身行礼,不软不硬的下了逐客令。
本想跟进去的沈远只好停下,目送那道纤细的身影离开。
他已经完全拥有了瑶瑶,为何心中还是会如此不安?
沈远暗自捏紧了拳,转身上了銮與。
听宫人说皇上离开,明瑶低声吩咐莺如:“请周太医过来,让他悄悄带些避子丸药。”
***
景和宫。
惠妃才用过早膳,便听到宫人说各宫主子们都来给娘娘请安。
“往日里倒不见她们这般积极。”惠妃身边的大宫女红杏端上了一盏清茶,语气中有些不满。
惠妃浅浅一笑,温声道:“别抱怨了,将人请进来吧。”
很快便见薛贵仪和董顺仪先走了进来,随后便是常美人并许才人、孔才人。
“见过惠妃娘娘。”五人纵然急于打探消息,进来后仍是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在她们这些王府旧人中,唯有惠妃穆氏最得王爷看重。原本王爷就不近女色少来后院,她们只能讨好穆氏。
惠妃神色温和的道:“各位妹妹不必多礼,都坐罢。红杏,上茶。”
“娘娘,您也听说了罢?”董顺仪迫不及待的开口道:“昨夜瑶华宫那位自己巴巴去了清辉堂,听说夜里皇上还叫太医了!”
“还不知怎么究竟是怎么狐媚惑主……”
她话音未落,惠妃便皱起了眉,不赞同的道:“妹妹慎言!瑶华宫主位乃是皇上亲封的贵妃,乃是四妃之首,不可言语中不敬!”
见惠妃当真不悦,董顺仪才讪讪的闭嘴。
“娘娘。”见董顺仪被责备,薛贵仪笑着打圆场道:“我们自然是敬重贵妃娘娘的,不过给贵妃请安一事,妾身们拿不准,又见不到皇上,只能来请教您。”
虽说皇上前日下了旨意封明瑶为贵妃,可听说当晚皇上去后没有留宿就回了清辉堂,她们都存了看好戏的心思。
谁知昨夜,贵妃去了清辉堂一夜未归,看样子自然是侍寝了的。
这位新晋贵妃是前太子良娣,身份特殊,她们本就无宠,虽是嫉妒,也不敢造次。
“你们有这份心意很好,待本宫问过皇上后,再知会你们。”
从她脸上看不出一丝不悦,甚至还维护了明瑶。
原本她们都以为惠妃能封贵妃,起码也是四妃之一,难道她真的能如此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