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初丹也说过这样的话啊,只是一紧张就会脱口而出。”兰封回答,其实他觉得称呼她的名字,比叫她将军会更让他紧张,除此之外,最开始他也会用这种称呼方式来提醒自己身份的差距。
杨祖母察觉到了兰封微笑之下的不安与自卑,她开口问:“兰封家里是做什么的?”
“我母亲已逝,父亲是做风月生意的。”兰封诚实地回答了自己的身世。
“可是觉得自己出身配不上小初?”
杨祖母问的如此直白,兰封握着瓷碗的手微微缩紧,低叹说:“祖母,这不是我觉得,我与她云泥之别,本就是配不上的。”
“当年也有很多人觉得我配不上你祖父。”杨祖母笑盈盈地说。
“……”兰封捧着碗看起来有些惊讶。
“我就是一个农家女,连字都不识,在别人来看,我也许给他勉强能做个妾。”杨祖母用手指轻轻扣着瓷碗,低声说:“但是我为什么要做妾呢,我一颗心都快挖给他了,所以我也想要他那颗心。”
杨祖母说的平静,但是一字一句都砸入了他心中,仿佛产生了某种共鸣。
“曾经有一个贵女很喜欢你祖父,甚至让家里主动上门求结亲,但是她没有成功,你知道为什么吗?”
兰封刚刚想摇头,但是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说:“因为祖父更加心仪您。”
“她是一个贵女,在乎名声还在乎面子,但是我没有那些烦恼,如果你祖父变心,我也不跟他浪费时间,回乡下继续种地就好了。”
“祖母是一个自强又洒脱的女子。”兰封微笑夸赞。
杨祖母轻轻摇头,她笑起来,眼睛的细纹透着岁月留下的智睿,对兰封招了招手:“来,告诉你,我的想法,你可以当做参考。”
兰封一手端着粥,一手拽着凳子凑近祖母,祖母压低声音说:“真正强大的人从来不会讨厌弱者,这是共存关系,没有弱者,你怎么知道什么是强者,打一个比方,一个强者和弱者起争执了,另一位强者会帮助谁?”
兰封想起自己曾见过两个流浪狗打架,比起健壮凶狠的流浪狗,会下意识地去帮助弱小的那只。
“我的话会帮助弱小的一方。”兰封回答说:“因为那是不对等的搏斗……”说到这里,兰封的双眸微微亮了,似乎明白了什么,有些敬佩地看向杨祖母。
杨祖母觉得兰封真的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一点就通,她继续说:“小初在武艺方面从小就是奇才,无论谁见了都会惊叹几句,从小就比同龄人要强,所以她从小对自己力量的使用就非常有责任感。”
兰封赞同地点了点头,微笑说:“她用自己的力量保护着国家。”
“当你处于弱势的时候,她也会用这份力量保护你。”
祖母的话固然让兰封欣喜,但他还是有些担忧:“我不想给她添麻烦。”
“你会觉得她给你添麻烦吗?”杨祖母问。
“怎么会给我添麻烦呢?”兰封连忙摇头,能够在她身边为她做些什么,他高兴都来不及。
“小初跟普通女子不同,甚至有些缺乏常识……”
“这……都是很可爱的地方,而且我生于市井,市井之事我懂,会帮她处理,女子会做的事情,我也会做,我可以为她煮饭,制衣,弹琴……这些我都会,不需要她去做,她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就是这样,小初你听到了没,兰封可以为你做很多事情呢。”
听到祖母这样说,兰封连忙转头,看到杨初丹正懒洋洋地靠着门框,注视着他,他刚刚背对着门,根本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
“唔,这样来看,我能够为兰封做得很少。”她有些苦恼地说。
虽然知道她肯定又是在逗弄自己,但是兰封还是起身准备解释。
只是杨祖母没给他开口的机会,而是对杨初丹说:“你现在成家了,责任不止是保护国家,还有你自己的家。”
“当然,祖母放心……唔,祖母你干嘛这么看我,好像一副要抽我的样子。”
杨祖母将兰封拽到自己身边,认真地叮嘱说:“兰封,如果小初让你受了委屈,你就来祖父祖母这,回头祖母来帮你教训她。”
“诶,我就晚起了一会,兰封已经找到了祖母做靠山啊。”杨初丹笑眯眯地说。
“我……”
“对,我以后就是兰封的靠山,”杨祖母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小声说:“无论对上谁都不必怕,家里的东厢留给你,受委屈了随时可以回来。”
“嗯。”兰封垂下眸,心里就跟灶台上的蒸笼一样噗噗冒着热气,她的身边很温暖,不止她对他很好,她的家人也是,仿佛他不会再经历以前寒冬般的日子。
“好了,包子好了,你祖父去早集也该回来了,准备吃饭吧。”杨祖母一边拿下蒸笼,一边对杨初丹说:“刚刚我和兰封提了一下,今天就准备,明天办婚礼可以吗?”
“可以啊。”杨初丹这样回答后,祖母拿着蒸笼离开厨房。
她一直注视着盛粥的兰封,大概她的视线太强烈,兰封转头看向她,抿唇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