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灯火跳跃,烛光阑珊。
昏沉的烛火映着盛秋潮精致的眉眼,他提笔作画,终于落下最后一笔。
“咕咕咕......”
从古刹寺飞来的鸽子在外面昂首阔步,叫唤不休。
盛秋潮推开窗,展开来信后传吴荇说道,“把画收好,今晚冬至,我们去灯市。”
吴荇“哎”了一声,将画拿起来,却在发现上面画的是何人时瞪大了眼睛。
这......这......这不是春桥姑娘的脸吗?
敢情少爷画这么半天,是在琢磨她的事?
盛秋潮从里间换好衣服出来,见吴荇还在发愣,微微拧了拧眉心,“怎么了?”
“没......没事,少爷,”吴荇换上笑脸,手脚麻利地卷好画,妥帖地放入了青白釉案头缸中。
往常冬至这一天,少爷心情总是很不好,今日却舍得去逛灯市......
若是春桥姑娘真能走进少爷心里,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
圆月高悬,冷清寂静。
底下的人间却沿街挂起花灯,今日出门的人大多都是拖家带口,喧嚣热闹得不像深夜。
春桥打从桥头经过,手里还捏了一串糖葫芦时不时舔两口。
跟着春桥路过馄饨摊的时候,狼卫被香味勾住,鼻翕微动,驻足片刻。
花戎和澜娘都去买日常要用的小东西去了,到时候还要麻烦店家打包送到古刹寺。
两个姑娘忙得风风火火不可开交,春桥站在店里呆了片刻,完全不知道自己能帮什么忙,她自小就是娇生惯养的,哪里搭手过这种事情。
花戎和澜娘忙着清点要买的物件,顾不上春桥,春桥便带着狼卫出来逛街。
有狼卫在,她总不可能出事。
春桥回头,见到狼卫老毛病又犯了,见到好吃的东西就走不动道。
灯市喧闹,她只好又走回去问道,“你又饿了?”
春桥去而复返,但狼卫知道自己不应该再贪求太多,所以违心道,“不饿。”
“这位小娘子,你夫君站这好久了,肚子都咕噜咕噜叫了,怎么会不饿呢?”卖馄饨的摊主笑眯眯,“要不给他来一碗?”
摊主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婆婆,看着很是慈爱祥和,让春桥想起盛老太太。
春桥被摊主打趣,她涨红了脸,连连摆手,“他不是我夫君。”
狼卫一脸冷肃,也承认道,“她是我主人。”
“是我老眼昏花了,”摊主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两人的确看不出夫妻如胶似漆的模样。
她也不怯,继续卖力推销自己的馄饨,“我这馄饨开几十年了,很好吃的,你们尝尝吧。”
“好......好的,”摊主这么热情,再加上那馄饨的确看起来滋味鲜甜,春桥就给狼卫点了三十份大碗的。
同狼卫相处了几天,春桥也知道他饭量大,所以不禁饿。
今日出来,干脆让他吃个饱肚。
狼卫怔怔盯着春桥,不明白春桥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春桥轻轻推了他一把,想让他去馄饨摊上坐下。
狼卫岿然不动。
春桥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贴心道,“你陪我逛了这许久,不如坐下歇歇脚,顺便填填肚子。”
她说完就要走,狼卫拽住春桥的衣袖,却又不吭声。
春桥只好说道,“我就在这条街上逛,不会走远的。”
狼卫才松开手,拉开椅子吃起了馄饨。
只不过一边吃着,一边还瞧着春桥的身影。
春桥很快没入茫茫人海中,狼卫吃得也愈发风卷残云起来,几乎是一口三个这样吞。
他怕吃得再慢些,就再也寻不见春桥的踪影。
春桥对上京的灯市并不陌生,她往年便常常在这一天出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