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琼的眼睛里面倒映着灯,倒是显得有些金灿灿的,谢子介只觉得面前的人比那些灯好看多了。
他也笑起来:“对,真好看。”
他买了两串糖葫芦,一人拿了一串,给鹿琼看见了想起来:“那时候还有个泥人,你考了状元。”
谢子介手顿了顿,笑道:“那我可要努力,穿了那身状元吉服见你。”
鹿琼重重点了点头,吃了一口手中的糖葫芦皱起来了眉毛:“糖葫芦酸的。”
谢子介把自己手里那根递给了她,拿走了鹿琼手里,“这根里面加了赤豆,甜的。”
他咬了一口现在手里这根。
路过一段戏台,谢子介还给鹿琼唱了一首画堂春,他声音清亮,音调婉转,很是好听,鹿琼听了半晌,听出来是谢子介讲过的一位老词人的大作。
鹿琼很开心:“这个我知道,化了很多典,你讲过。”
谢子介笑:“是,化典,那你倒说是什么典故?”
鹿琼张口:“男子对心上人恋慕之词,化用的是……”
她才反应过来,脸一下子烧起来,倒是谢子介眉眼弯下去,牵着她的手:“是我恋慕琼娘。”
等过完元宵就要准备另一件事了。
春闱将近,胡善龙这时候倒真的像个好老师了,整天逼着谢子介读书。
谢子介其实对这事儿本来并不是很急,和考举人不一样,考进士,只要他活着的,他完全可以多考几年。
但没想到的是,京城里却发生了另一件大事,让谢子介甚至包括胡善龙,最终决定最近闭门谢客,好好读书。
新婚的石大和纯秀郡主的床底下,居然发现了刻有天子名字的木小人,且口舌心等处都插了针。
而发现的并往上报的不是别人,正是大义灭亲的石三郎。
这事还要从正旦前差不多有小半个月讲起,汴京城出了大喜事,石大和纯秀郡主终于要完婚了。
要知道他俩订婚也有好几年了,一直拖到现在,虽然说的确是各种原因挤到一起了,但是两边都很急,石大需要纯秀郡主那边的助力,而纯秀郡主呢,她为石家做了这么多事儿,也急需证明自己的身份。
纯秀郡主的父亲是跟随天子一步步筹谋过来的老大臣,要不然也不至于女儿能封郡主,他这次是舍了老脸向天子求了赐婚,因此这场盛宴,天子甚至都亲至,虽然只待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但也足够让石大和纯秀郡主两边的人都倍感荣耀了。
没想到这才几天,居然就出事了。
巫蛊案的余波还在,大周朝王公贵人还没能忘掉三年前的事,现在居然又要有新的案情发生。
而位于漩涡中心,被最亲近的大臣诅咒的天子却并没有向所有人想象的一样发怒,他只是下了一道急令,让二皇子和七皇子,还有燕叔柠家的那个小童——也就是空照,都入宫侍奉。
就连远离风浪的平乐侯都忍不住自言自语:“这些天,京城里的园子可要没什么人了。”
这些打着马球玩着蹴鞠,看花弄草的公子小姐们却在这种事上拥有敏锐的嗅觉,接下来恐怕要战战兢兢很久。
无数的贵人们,开始各种悄悄走动传递消息。
哪怕知道在天子眼皮子底下这样做,可能是危险的,但谁也不敢就待在自己的屋子里,什么也不知道。
毕竟大家都走动还能求个法不责众,可若只有你一个人不出门,说不定就要被推出来当替罪羊了。
这就是汴京城,每日都有可能有新的风波的汴京城。
和外面的风波不太一致,此时谢子介正和鹿琼在下棋。
鹿琼是近日刚刚背了棋谱,水平大概只能算半个空照,这几天还挺少赢谢子介。
不过他俩下棋本来也就不争个胜负彼此,谢子介给鹿琼讲着各种棋盘间的技巧,倒也颇有几分闲趣,听到门房来说石大的巫蛊案,两个人都有几分意外。
不过两个人很快平静下来,鹿琼还有闲心说一句:“等回来,蒙书铺子也该上一些新书了。”
谢子介沉思:“还做蒙书吗?”
鹿琼摇摇头:“这倒不必了,但也不想继续往上做四书什么的,我想想,看想做些别的。”
谢子介颔首,又说:“做些游记之类的也可。”
这安宁直到被鹿琼落子的声音给打破。
“胡善龙估计快要来找你了,你现在心思不在棋上,也就别玩了。”
这一局是鹿琼赢了,谢子介一笑认输,缓缓走了出去,而鹿琼深深吐了口气,看向外面阴云密布的天。
她等着天空再次晴朗,她的蒙书铺子安稳的在汴京城开下去的时候。
果然没多久胡善龙就派了人来告知消息,让谢子介在家中好好读书,不要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