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必须离开的时候,只管把这些留给了鹿琼和陆妈妈就行。
程三丁在一旁,心情是跌宕起伏,恨不得当即就飞去自己的院子,赶紧把这桩生意给定下来。
幸好骡子力气是足的,车子没过一会儿,就到了女坊这边。
鹿琼虽然久仰女坊大名,但是并不知道这会是个什么样的格局,此时看着和寻常的民坊也没什么区别,要真说的话,就是这里来来往往的娘子是更多的。
这房子是程三丁他娘的陪嫁,因为时间久,砖木已经略有些腐朽,但地理位置挺好,除此以外,院子也不小,又隐于女坊深处,是个很清静的地方。
而且,能用青砖在府城盖一座房子,本身也是一种本事了,若这是黄泥拌着草砌成的房子,恐怕只会坏得更厉害。
谢子介看了两圈,内心还是满意的,院子布置的还算合理,剩下的都好说。
除此以外,周围两家院子,从冒的烟和门前堆的东西,谢子介能大概判断出来,两家都是做小本生意的,这很好,都是本分踏实的苦命人。
谢子介行商多年,去过不少女坊,知道这种格局下,这处的房子算得上是好了,因此他便对鹿琼道:“琼娘不妨也再去看看这院子,看看可有什么不满意的,毕竟……”
他话没有说全,鹿琼已经懂了,谢子介意思很明确,毕竟这是以后你要住的地方,自然也要好好看看。
谢子介说的有道理,她没多想,就去看院子。
鹿琼走后,谢子介则直接对程三丁道:“既然如此,咱们来商量下价钱吧。”
价钱程三丁是早就定好的,院子要租,一年是七两银子,要买,则要百两。
实话实说,程三丁这价格,在府城这地段卖的实在不算贵。
谢子介不缺钱,更何况对如今的他来说,钱实在是没太大用的,但是若这样一口答应下来,太过豪爽,怕程三丁起其他心思,因此打算再磨一磨,显得不那么轻松。
程三丁则苦着脸向他诉苦,说起家中的惨状,老父久病在床,没有银子哪来的看病,吊命的药方,每一个都挺贵的,百两银子听着多,但家中有病人的都知道,耗费起来其实也不过月余功夫,谢子介沉吟了一会儿问道:“我知道城西的徐郎中水平是很好的,你们不妨去请他,给老爷子好好诊治。”
程三丁苦笑道:“如今这形势,哪还能请得起新郎中呢?”
谢子介恍然,他这些日子从来没少关注过府城的动向,也不需要程三丁继续解释下去,他又问了程三丁请的那两个郎中,以及郎中们给程童生开的几味药,心中略有了把握。
他心里有了底,便道:“等会儿看了院子,我便陪你去你家一趟。”
程童生和鹿琼是旧识,他帮个忙不算什么,更何况,鹿琼要在府城立住脚,也得有两个熟人,程三丁这个人,至少对他爹是很孝心的,有了这层关系,等他走后,鹿琼日子也能有个帮手。
程三丁先是狂喜,然后小心翼翼问他有几分把握,谢子介便道:“七分吧。”
这是往少了说的,真要说,其实是九分才对。
白家有很高明的医术传承,但后来白家人去做了官,这医术也就慢慢的没人学了,到了白氏这一辈,小郎君们每日读书,没什么功夫,反而是白氏这些小娘子们都学了些。
却不是为了让她们有一个传家的手艺,而是让女儿们以后对那强身健体、养生延寿的方子、药材都有些了解,更何况女子生产是难事,多懂一些,也能照顾好自己。
白氏在这方面是很有天赋的,学得很快,从小到大谢子介没少喝他娘的苦汤药,到后来他自己也学了一些,不说特别好,毕竟谢十三郎主要功夫是陪着祖父治学的,但至少要比程三丁说的那两个府城的庸医强。
程三丁听到这话简直潸然泪下,他又如何不知道那两个郎中水平可能没那么好呢,只是他也实在没有办法了,因此谢子介这话对他来说简直是救命稻草。
他一咬牙:“您二位是有福气的人,这样子,只要您能治好我爹,我也不多收您钱,六十两银子,这院子我便卖给您二位。”
谢子介点头,却又继续告诉程三丁:“可,但六十两太多了,等会儿那位娘子来,你就说我替你看病,这院子四十两你卖我。”
程三丁懂谢子介意思,这是叫他虚报价钱,心里愈发感到稀奇,就这两人,如果男未婚女未嫁,那么程三丁反而知道是这小郎君定是在追求着小娘子,巴巴的给心上人送便宜的,可是明明是夫妻俩还要这样做,那就好生奇怪了。
谢子介知道程三丁肯定会多想,因此也只是告诫了一句:“我不管你怎么想,在你爹面前不要露出来半个字。”
程三丁忙发誓:“莫说是我爹,连我家中娘子,我那儿子,若我露出来一个字都叫我天打五雷轰。”
谢子介这才满意了,淡淡点了头。
鹿琼这时候也跑了过来,掰着指头数出来这屋子一堆的缺点,窗户不合理,院子空置时间又太久,屋子要修的地方很多,此外两边的墙里的光照也不行。
她越说程三丁越害怕,唯恐谢子介不要了这屋子——他可还等着谢子介给他老爹看病呢。
谢子介含笑听着,最后慢悠悠道:“那琼娘说,这院子可买吗?”
鹿琼想了想,认真回答道:“还是可的,只是小程掌柜得再便宜一些。”
程三丁松了一口气:“这是简单的事,便宜,一定是要便宜的!谢书生说要给我爹看病,这屋子我四十两卖给您二位。”
鹿琼心里一惊,她其实也听得出来,程童生声音是不大好的,可听到程三丁这样说,还是慌张,她也顾不着这院子钱了,忙问:“程爷爷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