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李滢溪开口说话,他们已经走到树底下。
“郡主会爬树吗?”凌越抬头看一眼枝头挂着的累累柿子,随口问。
李滢溪哼笑道:“不会。”
凌越又说:“那郡主在这儿稍等。”
李滢溪本以为凌越要去别处,譬如把木梯搬来,他却重新捋起袖子,沿着树干,敏捷爬上了树。
一个接一个的柿子被正在树上的凌越往下扔。
树下的李滢溪被迫一个个去接,生怕从自己手中溜走,砸在地上砸坏了。
不但要接柿子,还要留心周围动静。
做贼心虚,做贼心虚,李滢溪这会儿的心情全然是这么几个字。
转眼树下堆起一小堆的柿子。
提心吊胆的李滢溪忙示意凌越够了,让他从树上下来。
而直到此时,依旧不见半个人影、听不到任何动静,当凌越从树上下来的时候,李滢溪后知后觉意识到其中的怪异。她问凌越:“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凌越大喇喇靠着树干坐在柿子树下:“小时候每逢秋天遇上不高兴的事情,我便会翻墙进来摘柿子吃。”他伸手从那堆柿子里取过一个,动作小心掰开避免汁水留出来,递给李滢溪,“郡主尝一尝?”
李滢溪扯过凌越一片衣摆,在他旁边也坐下。
她接过那个柿子,认真品尝一口,双眼一亮惊喜道:“好甜!”
凌越笑,伸手又取个柿子。
李滢溪慢条斯理吃着,动作忽然一顿,扭头去看身边的人:“你小时候便知道这个地方?”
“是不是……”
她微拧了眉,“你是不是认识主人家?”
李滢溪终于反应过来凌越搬来木梯的速度极快,不是熟悉木梯放在何处,不可能那么迅速。她举着才吃了一半的柿子拧眉思索着,越想越怀疑自己被凌越戏耍。
却未待她质问凌越,远处蓦地响起一声洪亮呵斥:“什么人在那里?!”
李滢溪一愣,先一步回神的凌越立刻拽着她起身,似要带她在那个人赶过来之前逃走。
脑袋嗡嗡作响又一片空白的李滢溪不得不任由凌越拽着她落荒而逃。
丢脸的情绪刹那涌上来,她涨红着一张脸,不敢回头去看,更恨没有地缝可钻可藏,后悔陪着凌越胡闹。
发现他们的那人穷追不舍。
当凌越拽着李滢溪跑到墙边时,那人追上来,对着凌越背影喝道:“凌越,你像不像话!”
那一道声音离得极近。
李滢溪心知以她的本事根本没有办法逃出去。
挣脱凌越拽住她手臂的手掌,认为不能继续逃的李滢溪径自转过身。
她深深埋下头,结结巴巴:“抱、抱歉……”
凌越转身去看李滢溪。
望见她此刻涨红的一张脸,连同耳朵、脖颈皆一片粉色,心虚的模样可爱至极,不由无声一笑。
“学生见过程夫子。”
凌越上前两步,挡在李滢溪的面前,冲来追他们的人行礼问好。
夫子?原本心虚紧张至极的李滢溪听见凌越的话,近乎呆愣在原地。
她抬眸去看凌越,深吸一气,终按捺不住,抬脚踹他。
李滢溪云安郡主的身份没有暴露。
但和凌越一样,乖乖站着墙边,挨了那位夫子狠狠的一顿训斥。
凌越带李滢溪来的这个地方实则是书院。幼时的凌越在这里读过很久的书,他小时候比而今调皮许多,最喜上蹿下跳,没有个消停,不免被书院夫子格外关照。
李滢溪太久没有挨过训,几乎忘记被训斥是何种感觉。
今日“得幸”重温,她发现自己从前诸多的幼稚想法实在当得上一句“身在福中不知福”。
最可气的是凌越。
既为书院,且他认得书院夫子,他们分明可以从正门进来,偏他……
离开时自不可能如进来时一样。李滢溪气呼呼走出书院大门,回头看一眼书院匾额,视线往下,触及跟在身后的凌越的脸,她瞪一瞪他,继续气呼呼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