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未散去的宫人们连忙低下头。
手中提着一盏宫灯的贺知余只能单手抱李妩, 却无碍把人紧紧抱在怀里。
又阵阵冷风吹来,拂过李妩颊边的碎发。
她抬手反抱住贺知余,沉默中感受着汲取着他身上的暖意。
“我不要驸马。”
李妩靠在贺知余的胸前,语气无波无澜说道。
贺知余听言,抬手轻抚她散落在后背柔顺的三千青丝:“好。”
一个字,便是所有的答复,把话说尽了。
“不要驸马”几个字对贺知余而言,称得上一种警告。
是在警告他、提醒他,她不见得会给他名分,毕竟成为李妩的驸马才算得上有正经的名分。
但他如若在意这些,此前不会搬去长公主府。
何况,他心里清清楚楚知道,李妩身边根本没有别的男人。
李妩却在贺知余毫无犹豫给出答复之后将他推开。
微微仰头去看眼前的人,李妩伸手轻捏贺知余的下巴,眸中藏着笑:“贺大人,以色侍人,色衰爱驰。”
“这又该如何是好?”
贺知余认真应,“唯望殿下多予微臣几分爱怜,顾念往日情分了。”
李妩一面收回手一面回:“可以考虑。”
“多谢殿下。”贺知余再次牵起李妩的手,与她并肩而行。
……
李妩与贺知余到大理寺时,大理寺已无骚乱,只里里外外仍有重兵把守。
他们是来见鞑靼人的,故而直接奔向了大理寺的监牢。
其实,当李妩冷静下来梳理过几遍各方的消息后,她已基本摸到当年她大皇兄之死的真相。从吕鸿拿出来的那些信笺中得知她父皇怀疑大皇兄非皇家血脉,不过其中一环,对她来说也是最重要的一环。
此前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何她父皇匆匆定案。
只有确凿的证据摆在面前,她才敢信、才能信是她的父皇认为那并非自己的子嗣,故一心诛之。
在她眼里,这个理由自然荒唐可笑。
却无法否认足以要她大皇兄性命,连同大皇嫂也险些难以幸免。
李妩便记起另一桩事。
是与她的皇姑姑,清河大长公主有关的事情。
在她大皇兄未曾出事以前,曾接下过一纸来自于清河郡百姓的诉状。
百姓冒着风险感到京城诉苦被欺压、被鱼肉,她的大皇兄接下那一纸诉状,亲自负责审查。
清河郡是她皇姑姑的封地。
在那么个地方发生的事,能绕得过她这一位皇姑姑么?
想来那时把人得罪才会招来祸患。
身为清河大长公主的她的皇姑姑,有这个能力、有这个条件,同样有动机。
而她的那位皇姑父恰是吕家人。
李妩随贺知余来大理寺,不指望从鞑靼的人口中撬出什么消息。
抑或该说,她不愿意为一点消息被拿捏。
只诚如李妩所想,当她同贺知余见到那几个被抓的小娘子,她们起初矢口否认与鞑靼有牵扯,更不承认她们其中有鞑靼皇室中的人。这般行径却不过无畏挣扎。
“不提是不是误会。”
李妩懒洋洋开口,以冷血之言打破她们幻想。
“即便是误会又如何?我一个长公主,手里沾几条人命会怎么样?”
“于我而言,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
李妩说对她们这些话的时候,余光觑向身侧的贺知余。听见她这般话语的贺知余眉眼不动,格外镇静,甚至从旁附和:“事关大晋安危,确不可有半分的懈怠,尤其鞑靼使臣竟闯入大牢想要救人,这其中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从贺知余口中听见这种话,李妩觉得颇新鲜。
但想到他作为大理寺少卿又审过不少案子,面对犯人总不能也是在她面前那副样子,便了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