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妩又笑:“脾气倒是越来越大。”
贺知余牙根发痒,恨不得把这个如今只知道折磨他的小娘子生吃了。
李妩仿若有所觉退开两步,笑盈盈看他。
“贺大人,愿赌服输的道理想来无须由旁人提醒,对吗?”
她在说之前被他否认的“一腔真心”。
贺知余冷着脸,一言不发看得李妩许久方才出声:“长公主殿下使命在身,微臣自当竭力护殿下周全。”
李妩听言,拖长调子、意味深长“哦”一声。
她了然般点一点头,不提那个吻,只问:“所以贺大人是铁了心要送我去鞑靼和亲?”
李妩不提,贺知余也不提。
即便不提却各自心知肚明——倘若不愿,李妩要推开他,易如反掌。
贺知余这会儿倒顾不上想这些。
他因李妩的话心生警觉,问:“是又如何?”
李妩笑:“那便须得贺大人再帮我做一件事我才愿意乖乖听话的。”
“也不难。”
贺知余微抿下唇。
李妩怡怡然说:“婉婉生辰将至,我准备向皇兄请旨,册封婉婉为郡主。”
“那些大臣得知此事定横生枝节。”
“我不愿让皇兄为难,唯有劳烦贺大人帮一帮忙,明晰利弊。”
贺知余听李妩说起这样一件事,心下明了,皇帝陛下同样有心册封李婉,但李妩未尚驸马,“李婉”这个孩子的身份,有些朝臣未必愿意承认,须得小心处理。
他已猜到婉婉真实身份的某一种可能,便明白李妩的用意。
以今日同僚对他的怜爱目光,即使他赞同此事,落在旁人眼中,大约不过归咎于“被逼无奈”。
那么,李妩是从几时开始算计他的?
在去行宫之前,抑或更早?
贺知余几近冷笑出声。
他冷冷望住李妩:“长公主殿下厚爱,微臣本责无旁贷,只恐担不起此重任,唯有敬谢不敏,望殿下恕罪。”
话音落,人也转身气汹汹离去,步履匆匆,一步不停。
分明又恼了。
李妩看着贺知余的背影,指腹轻摁微肿的唇,慢悠悠收回手,低低笑一声。
果然,还是以前的贺知余更可爱更有趣。
……
深夜的揽月阁,两个人不欢而散。
到得翌日,李妩与贺知余见面,平静的眉眼下藏着浅浅的笑,仿佛昨日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贺知余一肚子火气却没消。
但见李妩面色如常,他便一样不露端倪,照旧坐下来,和和气气用早膳。
婉婉不知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乖巧坐着喝着素粥。
临到贺知余要出门去衙署,又依依不舍。
多少火气也不可能冲着小姑娘去。
贺知余温声哄过泪眼汪汪的婉婉几句,正准备走,忽听见李妩的声音:“放衙以后,贺大人会回来罢?”
抬眸便见李妩眸中盈满笑。
别有意味的话,隐隐有几分戏谑在其中。
回不回来,她在乎吗?
无非是拿昨天夜里发生的事嘲弄他一回罢了。
贺知余飞快看她一眼便收回视线。
也不去应李妩的那句话,和婉婉道过别,他步伐沉稳,离开月漪阁。
与婉婉的天真无邪不同。
眼瞧贺知余对李妩的话充耳不闻,清芷拧眉问:“殿下,贺大人今日怎是这般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