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怪应该怪做出这种不知廉耻事情的人。
大长公主脸色非但未因这一句软软糯糯的“姑奶奶”缓和,反而更加难看。
“母后,我不会认的。”
清河大长公主冷冷开口,再瞥一眼李婉,“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也未必真是我李家人!”
这些话叫生辰宴上稍微放松下来些的气氛又变得尴尬。
太皇太后的脸上也没有了笑意。
在得知李妩去边关数年回来突然多出一个孩子时,王太后的心情和清河长公主差不多。她也觉得不能接受,对这个孩子有着许多质疑……但目下那么多夫人与小娘子在场,对于清河大长公主此时此刻的做法,她却实在难以认同。
“清河一路奔波,想是劳累。”
王太后语声淡淡吩咐,“还不请大长公主下去休息?”
旁的宫人未必敢动,王太后身边的老嬷嬷总归胆大一些,听从吩咐,便朝大长公主走过去。
“大长公主,得罪。”
清河大长公主自然知晓这是准备将她强行带下去。
她一甩衣袖,冷冷盯着那两个嬷嬷:“我倒要看看今日虽敢碰我。”
“皇嫂,阿妩是你的女儿,亦是我的侄女,难道我不疼爱她吗?可正因如此,才不能让她继续错下去,更不能明知她犯错却一再纵容。”清河大长公主又看王太后,“来之前,我去过一趟万寿山,去看望皇兄。我只知,此时我忆起皇兄,想皇兄若在,也定不会无动于衷。”
李妩听着大长公主的话,心下明了她这一位皇姑姑为何早早离开清河郡却迟迟才入京。
她上前与清河大长公主福身:“皇姑姑为平阳考虑至此,平阳铭感五内。”
“和皇姑姑一样,平阳亦时时想念着父皇。”
“中秋之夜,更梦见父皇,与父皇在梦中有了团圆。”
李妩不紧不慢走到太皇太后身边,一手牵李婉,一手扶太皇太后,送太皇太后回凉亭内坐,口中继续说着:“那时趁着父皇托梦,也将婉婉的事禀告父皇。父皇便同我说,我是他的女儿,我的孩子自是他的孙儿,一样流着李家的血脉。父皇嘱托我定要教养好这个孩子,让她长大后成为一个对大晋有用的人。”
清河大长公主提先帝,李妩同样提先帝。
先帝与清河大长公主是兄妹,与李妩是父女,总归皆血脉相连。
这样的话落在清河大长公主却无异于顶撞了。
她脸色阴沉,怒意更盛:“你也知皇兄待你极好,那你的体面你的教养你的廉耻呢?”
“身为长公主却不为小娘子们做表率。”
“德言容功,你身上哪一样当得上你的长公主身份?”
“你未尚驸马岂可有子?”
“你的贞洁,你的贞操在何处?皇家的名声脸面又被你置于何地?”
自清河大长公主出现时起,李滢溪便明白,之后的一场对峙,没有她开口说话的资格。她虽是云安郡主,但更是小辈,有老祖宗、皇伯母、皇嫂以及李妩在,哪里轮得到她说话?是以她始终安安静静陪在太皇太后与王太后身边。
李滢溪意外于大长公主突然出现在京城,却不意外李妩遭遇今日的质问。
做出那样的事情,想不被质问也是难的。
可清河大长公主的这些话依旧叫李滢溪诧异不已,诧异之外,她心里莫名有一些不喜。
暗自琢磨着心底如是情绪,她去看立在凉亭外的李妩。
李滢溪想看一看李妩何种反应。
却又不叫人觉得意外了,李妩安静站在那,没有羞愤,没有无措,像单纯是在听着清河大长公主这些话。
她确实从未见过李妩有慌乱无措的时候。
李滢溪不动声色收回视线,她这位皇姐……似乎从来不需要旁人的担心。
停留在凉亭外的小娘子们听见这些话,大多面露难色。
夫人们亦为清河大长公主的不留情面而讶然。
训斥之言大可私底下说……
现下这般,他们去也不是,留也不是,实在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吕雪莹只恨不能够为清河大长公主鼓掌叫好。
她知道京城里这么看待李妩的人不少,可真正敢说出口的,也唯有大长公主这般身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