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默默的戳着鼠城城主，明显是要拿这个幸运观众试水。
幸运观众已经开始装死了。
场面焦灼下来，就像是在三十五度的大夏天里顶着烈日在草坪上看电影。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道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在做什么！”
人群本来就围得稀稀拉拉的方便逃跑，正好方便了像是一头小豹子一样扎进来的小男孩儿。
他冲到栖迟的身边，把像尸体一样趴在地上的栖迟搂起来。
脸上带着惶恐和愤怒，像一只看见幼兽受伤的母兽，对着周边的所有人显露出了攻击性。
“滚开！”
可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小鬼，就算是这里最弱的鼠城城主，都能用一根手指头把他捏死。
第14章
就是疯子
谁也不敢上前，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小鬼费力的把栖迟背起来离开。
栖迟眼珠子微微转动了一下，很轻微的笑了一声。
她扭动了两下肩膀，那一双已经被扭断翻折的手臂像是橡胶一样很轻松的变回了正常的模样。
栖迟把手放在小鬼的肩膀上轻轻一按，这趟本就速度不快的人力车就地倒下，已然晕了过去。
栖迟就地摔出去好远，而后又被地面上慢慢生长的藤蔓缠绕，让她正常的站立起来。
围观的人又是齐齐后退，有些胆小的甚至已经转身逃跑了。
寻魂没有动弹，他站在高台只上，一副看众生皆蝼蚁的样子。
栖迟手上全是自己的血，她像是吃了什么美味似的回味般的舔舐着自己的手指，抬眼看着寻魂。
鼠城城主已经吓到失禁了。
“想要杀我的人太多了……”栖迟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小声阴冷，像是索命的魔音，“寻魂，你也会和他们一样！”
她话音落，荒芜的大地上无数枯枝张牙舞爪的生长着，像是狂舞的腾蛇！
围观的人腿脚利索的早早就在栖迟喊话以前开溜了，只剩下零星几个没有逃掉成了枯藤的肥料。
寻魂扔下手里的鼠城城主，几个闪身就已经消失不见。
他从不正面对上栖迟，这次当然也一样。
但是这一次，却是不同了。
这一次，整座城都像是被无数枯藤翘起！源源不断的充填着腾蛇的身躯！
那腾蛇明明就不是活物，却像是最敏锐的兽！没有人看到它的追击，却在寻魂消失的瞬间就已经把他带了回来！
堂堂灵界灵官，能与栖迟抗衡到今天，又哪里会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他就算是被带了回来，也眨眼间便脱逃！手里拿着的墨玉笏板在手中一个翻转，就变成一册墨玉册，有形的文字像是翻绞的风刃，很快割开了腾蛇的控制。
巨大的腾蛇却半点都没有平静下来，它疯狂的搅动着自己巨大的身形，啃咬着自己的身体！
而后像是有什么寄生在体内的东西猛地蹿生，最后撕裂了它的颈侧，生生的又长出来了八个巨首！
“疯子……”
寻魂始终平静的脸微微抽动了一下，做出了一个不太明显的惊慌表情，他咬着牙评价栖迟。
栖迟被藤蔓缠绕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半边脸颊也没有了，只剩下了一片血肉模糊！
她狰狞的笑着，露出狰狞的牙和森森血染的脸骨！
没有人敢对上这个疯子。
寻魂就算是带上了灵主赐下的重宝，却是没有半点机会拿出来了。
疯狂的巨首蚕食着寻魂护体的灵，他紧紧的咬着牙关，终于还是受不住栖迟的力量口吐鲜血。
已然像是没有了什么反抗之力。
他大声喊道：“你不怕死，那个小鬼，难道也不怕死吗？！”
栖迟看着垂死挣扎的寻魂，露出了一抹自信而疯狂的笑：“哈哈哈！为我而死，是他的无上荣耀！”
寻魂知道若是再无机会反击，今日便是要折在这里。
灵者亡于鬼界，实在是最为凄冷的死法！
于是他手腕翻折，因为要控制护体之灵而无法分心动弹的手被他生生折断！
寻魂忍耐着剧痛以自己的灵血为墨，终在墨玉笏板上书下一「绝」字！
第15章
你才是木匠
这墨玉笏板乃是灵界之主赠与寻魂对抗栖迟的宝物，用以异界无可抵抗之黄泉岸石制成。
上书则成诺，立绝而命绝。
然而仅仅是这一个字，用以交换的东西却已经是灵界不可承受之重！
栖迟，灵鬼两道，终究是不能容你！
一字之言，血墨刚刚书成，巨大的九头腾蛇便开始无力的溃散。栖迟还是嘻嘻嘻的笑着，就像是看不见自己渐成灰飞的身体。
“寻魂……”
栖迟咧着嘴笑着，命绝的时刻，一头银发依旧像是银河之水一样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她说：“这世上，谁若是要杀我，都得做好死的准备……”
话音落，寻魂突然开始浑身发烫，身体像是即将爆裂开来的岩浆！他看着栖迟，发出一声嘶吼：“鬼灵！”
音落人灭……
鬼界掌灭与罚，灵界掌生与赏。
栖迟诞于鬼身，却是一个实打实的灵胎！
她是天道的宠儿，是鬼子中拥有灭的纯净血脉，也是灵子中拥有生的转世仙灵。
生与灭的界限，就掌握在她的手里。
但是……
栖迟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掩埋在一片枯藤废墟下了小小的身影。那先前保护栖迟的小鬼，已经瘪下了人形，渐渐化成枯草。
“哈。”栖迟大半的身形都已经泯灭了，但还是举起了已经完好的双手，“你真是……蝼蚁一般……”
她手中结印，巨大的灵印像是从苍穹上铺天盖下的天网！
栖迟又开始猖狂的大笑起来，漆黑的眸子疯狂翻涌，而后消散在已成废墟的漆黑之城里。
唐九窍轻轻的吹掉乌木上的木屑，略撇开眼，就对上了栖迟带着笑意的漆黑的眸子。
他愣了一下，下意识道：“醒了……”
栖迟半点也没有陷入梦魇的情绪里，她咧着嘴笑着：“手疼……”
唐九窍手里已经停下了动作，并没有理会栖迟的抱怨。他平静的看着她，彬彬有礼的情绪里带着很浅淡的疑惑：“姑娘，请问你给我吃了什么？”
栖迟不说话了，只是道：“假肢呢？”
两人都是在自说自话，根本就没有办法好好交流。唐九窍看着栖迟半晌，终于像是泄气一般：“姑娘稍等。”
他手里正是腿部的机关假肢。
当然不是用剑荆做的，而是一方乌木。
这木头栖迟倒是认识，名为乌菌。明明是参天的大树，但是却如同蘑菇一般十分脆弱。徒手就能从树木的躯干上掰扯一截下来。
唐九窍手里的木头显然是经过了处理的，现在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木头一样了。
栖迟不说话了，只是安静的看着唐九窍继续细致的雕琢着手里的假肢。
她当然是看不出什么东西来，漆黑的眸子里空洞着，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木匠，你会死吗？”
唐九窍突然听见栖迟问他。
他愣了一下，蹩了眉反驳：“我不是木匠。”
“哈？”栖迟突然翻身侧躺着，用手支着自己的脑袋，带着戏谑的笑看着唐九窍，“你会死吗木匠？”
唐九窍：“……”
无法沟通……
他瞟了一眼栖迟支着的手。上面虽然包扎了，但这样大的动作，鲜血早已经溢出来了。
想着栖迟断气了还能又活过来，在这崖底下不知道是个什么妖魔鬼怪，唐九窍便也不管了，回答了栖迟的问题：“我不会死。”
栖迟没有反驳他，只是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
第16章
突然松口
唐九窍被栖迟的一声木匠激得心浮了，便放下了手里的半成品，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油纸包，开始吃起了干粮。
栖迟看着他吃。
这样被人盯着，便是手里是块神仙肉也吃不下去。
唐九窍沉默着拿了一块干净的干粮，递给了栖迟。
栖迟看了一眼，直接就这唐九窍的手张嘴咬了一口。顶着唐九窍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大的眼睛，笑着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道：“没什么滋味。”
唐九窍维持着方才的动作。
栖迟撇了撇嘴：“我不吃……”
他这才反应过来，慢慢吞吞的把手收了回来，呐呐道：“姑娘，这……”
然后看着栖迟满脸无所谓的舔舐着自己的鲜红的唇，微微避开了视线。沉默的把手里栖迟吃过的干粮包好，远远的放在了栖迟的面前。
这下好了，东西也吃不进去了。
开始转移话题：“姑娘，你给我吃了什么？”
栖迟舔咬着自己的嘴唇，没有什么停顿的回答：“啊……我的血……”
唐九窍没有料到栖迟会突然之间松口，更没有料会是这个答案。
他抿了一下唇，突然就觉得喉间涌上了一股血腥味道。
“你要是离开我……”栖迟慢慢悠悠的补上了一句，笑着比划了一个爆开的手势，“哈哈哈！”
而后笑着捧腹打滚，自己把自己逗得不行。
唐九窍：“……”
他没有质疑什么，看着栖迟这样癫狂的状态，知道这位说的怕就是真的。
栖迟的笑声突兀的停了下来，抬起了还在滴血的手，面无表情的看向唐九窍：“把我的手解开。”
唐九窍看着栖迟没有说话。
沉默良久，唐九窍掀翻了手边的假肢的半成品，抬脚就离开了。
才走了两步，血红的藤蔓蔓延过来，攀上了他的脚踝。
唐九窍回头，身后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近乎贴在他背上的栖迟。
她说：“我没有说过你可以走了。”
然后就嬉笑起来，笑声在唐九窍耳边回荡着，像是勾魂索命的鬼音。她说：“去，帮我盖一栋房子。”
唐九窍：“……”
永远跟不上这个疯子的想法。
他提醒栖迟：“没有人会在山谷里生活。”
栖迟可不管这些，她现在就想要要在这里建个房子。
唐九窍也算是服了栖迟了，他沉默了半晌，然后找了个理由：“我一人，没有助力，短时间内做不出什么东西来。”
“那就去捡个活人。”栖迟站在唐九窍的身后，轻轻的推了他一把，而后兀自往前走。
顺便提醒唐九窍：“可得小心点别跑了，我的血可比这世上最毒的毒药还要猛烈。”
这样说完，栖迟回头对着唐九窍张扬一笑。
！
竟然还顺便嘲讽他！？
唐九窍沉默了，半晌之后才跟上了栖迟的脚步。
栖迟前进的方向，大概是她先前苏醒的地方。
这么高的山崖，并不是随便从什么地方掉下里都能侥幸留个半口气的。要是有些个运气不好的，直接撞碎在山崖上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正琢磨着地上或远或近横陈的尸身，想着这些个估计都是凉透了的，栖迟托着下巴，觉得事情好像没有想象中的简单啊……
第17章
不讲卫生
正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一道如利刃般割面的风自栖迟面前刮过！随之响起的便是一声沉闷的闷响。
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的砸在了地面上。
唐九窍看着突然之间就从崖上掉下里的人，面色也是一变，而后下意识的上前一步半蹲下，靠近了那人去探人的脉搏。
“哈哈？活着呢！”栖迟只是一眼，便能看出来人是死是活。
而后半点都不矜持，一屁股就倚在了唐九窍的肩头，半点男女大防都没有。
只逼得唐九窍连连往一侧挪动，又不好直接避开叫栖迟跌倒在地。
最后弄得栖迟嗤了一声，直接就坐在了他肩膀上。唐九窍身形一僵，终于是没有动弹了。
便当自己是个木头墩子罢了，估计这疯子也是这么想的。
栖迟轻轻的抬了一下手，地面上的植被生长，稍稍把方才掉落的人向上托举了些许，让她伸手就能够到。
她拨开了这人掩面的发，一张小尖脸露了出来。
“你知道这叫什么吗？”栖迟也不着急救人，反而开始和唐九窍开玩笑，“小白脸听说过吗？这就是小白脸。”
唐九窍老老实实：“未曾听说过。”
“啧。”栖迟狠狠一个撒手，稍显粗粝的长发被她一挥，劈头盖脸的落回那死生不知的人的脸上，“就你最没趣儿！”
唐九窍不搭理人。
栖迟就狠狠的扯开了自己手腕上被唐九窍包扎好的伤口，因为镣铐铐得太深伤口是半点都没有复原，但是也没有恶化。
她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用指甲抠挖自己的伤口，涌涌的血滴落，一点点的灌进那小白脸的嘴里。
但是没有人固定住他，所以大半的血都洒在了地面上。
“啧。”栖迟很不耐烦的撇嘴，“真浪费……”
唐九窍看着栖迟的动作，一声不吭。
“不是一直问？”
栖迟觉得差不多了，就收了自己的手。却依旧像是疯了似的用指甲挑着自己的伤口玩儿。
“现在不问了？”她拨弄了两下，没有了兴致，悠悠然的抬眼看唐九窍，漆黑的眸子像是能引人堕落的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