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妖主——糖诗就一首
时间:2022-04-13 07:56:08

  唐九窍皱起眉头。
  “姑娘,小生身体孱弱,走不出此方山谷。”儒知诺说话的时候斯斯文文,看起来像是一条只会随波逐流的水草。
  是个没有人说过要出谷,他也不敢说的那种人。
  栖迟没有再说话,只是咧着嘴笑着。
  那是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
  唐九窍默默收回了侧目看向栖迟的目光,低头仔细的雕琢着需要的东西。
  儒知诺倒像是没有注意到栖迟的笑容,自顾自的问:“姑娘,您身上伤重,好歹包扎一番。”说着就像是要从身上贴身的里衣里撕扯柔软的布条来。
  回应他的,是栖迟疯狂的笑声!
 
 
第22章 
  终于发现自己蠢了
  儒知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栖迟一直到她停下了笑,才拱手行礼,随后什么都没有多说,就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了。
  唐九窍看着两个人之间尴尬的互动,眸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栖迟现在对自己的认知还不准确,任由自己身上流血,不一会儿就头晕眼花起来。
  “失血过多,是会死的。”
  感受到栖迟的手扶到他的肩膀上的唐九窍头也不抬的提醒了一句。
  栖迟眨了眨眼,突然就哼笑了一声,转身走了。
  儒知诺等栖迟走远了,才慢慢吞吞的和唐九窍说话:“这姑娘,着实有些奇怪……”
  他克制了一番,终究还是嘴上积德没有说出什么过分的形容词。
  唐九窍没有回应他。
  这一处山谷带着一种诡异的阴森感,腐臭的动物和人,繁茂的植物和芳香的花儿,生与死的界限混杂。
  是天地一线的绝望之地,却又繁花如星亮如白昼。
  儒知诺好像就非常自然的安顿了下来,没有反抗过莫名强加的工作,也没有问过至死地而复生的怪异。
  栖迟消失了几天,一身白白净净的回来了。她身上还穿着那身沾满了血迹的长裙,却像是裹在身上的戏服。
  “哪里能弄到衣服啊!我的衣服都破了!”隔着老远,栖迟的声音就飞扬起来。
  唐九窍此时正站在一处有他两个人高的球形机关旁,手里拿着炭笔和牛皮纸勾画着什么。
  自从栖迟见到他,他一直都是矜持稳重的模样,这是头一回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
  “见鬼了。”栖迟走近了,毫不客气的伸手想要扒拉唐九窍的嘴角,“你在笑吗?”
  唐九窍退开一步,立马就避开了栖迟伸来的手。
  她身形娇小,他稍稍一避就能躲开。
  “姑娘,若是要新衣,必得出山谷。”唐九窍提醒她。
  不知道栖迟去了哪里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但是这儿到底是一处老鼠都没有的死谷,哪里能有干净的衣裳让她更换。
  在这山谷里这么多天,唐九窍与儒知诺早就已经狼狈不堪了。不是没有想过要打理一下自己,只是这地方虽大,却是半点水都没有。
  他们能好好的活着,喝的是唐九窍找着的一处奇异的植物。形似水囊,里头的汁液与山泉水一个味道。
  至于吃食,唐九窍本来就是准备了万全才下谷。干粮吃了几天,后来就是儒知诺弄来了食物。
  虽然这山谷没什么活物,但是果子一类是半点都不缺。
  栖迟笑了一下:“你就是想要我放你出去。”
  她笑着的时候明媚生动,又因为面容稚嫩,更加惹人怜爱。
  唐九窍就算是知道她不是什么真正良善的小姑娘,却还是会偶尔被这张小脸蛊惑。
  “木匠,你身上都臭了。”栖迟捏着自己的秀气的鼻子笑话唐九窍,“那我就陪着你出去一趟好了。”
  栖迟想要占据这一片地下光脉,想要过与世隔绝的生活,那也是要有前提的。
  没有任何东西,没有任何人手,就连她的力量也只是剩下了这点儿操控植物的能力。
  这样留在山谷里,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第23章 
  逃跑失败
  禹国朝堂正是乱时,皇帝无用,政权松散。
  一处边陲小城,不知是否因为靠近安全的尧国,反而十分繁荣。
  栖迟和唐九窍到小城内的时候,儒知诺好像还回不过神来。
  那处死谷之所以著名,便是因为里面的人从来没有活着出来过。
  栖迟从擦身而过的冰糖葫芦棍上拿下来一根冰糖葫芦,顺势放进了嘴里。
  唐九窍愣了一下,叫住了尚未发现的小贩,替栖迟付了一个铜板。
  那小贩奇怪的看了他们二人一眼,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这是什么?”栖迟盯着唐九窍的钱袋子问。
  唐九窍回答:“铜钱……”
  栖迟歪了歪脑袋,突然道:“那个书生,跑了。”
  唐九窍转头一看,熙熙攘攘的街头早已经没有了那个狼狈的青年的身影。
  “他可以离开吗?”唐九窍突然问。
  “当然……”栖迟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不可以啊——”
  唐九窍武功不高,在这样人头攒动的地方当然察觉不到儒知诺的离开。但是栖迟不一样……
  栖迟没有金钱的概念,一路都是靠唐九窍钱袋。
  待到二人去买了套成衣把自己收拾干净了,栖迟才慢慢吞吞的咬着糖人往一处偏僻的街角走去。
  阴暗的小巷里,儒知诺把自己团成一团倒在地上,疼痛导致身体不自觉的抽搐。他听见脚步声,睁着一双血红的眼,死死的看了过来。
  “哈。”栖迟轻笑一声,“你不会以为我是什么在世仙灵吧?”
  唐九窍面无表情的看着儒知诺的惨状,眸光沉沉。
  栖迟蹲下身,靠近儒知诺:“我救回了你的命,你就只属于我……”
  她捏着儒知诺的下巴,贴近他的脸颊:“记住了?”
  儒知诺没有说话,凶狠的眸光渐渐晦暗,随后便垂下了眼睑,像是默认了栖迟的说法。
  哪里有什么天上掉馅饼,就算他被救回来之后的事情有些浑浑噩噩的。可他当时从崖顶掉落的失重感和绝望,却不是能轻易忘记。
  儒知诺早就觉得栖迟很不对劲。
  在他的眼里,唐九窍都不是什么正常的人。
  唐城一江湖组织能名声大到令朝堂上的人都知晓,能在尧国独占一城,其中的辛秘不足为外人道。
  但那传说得神乎其神的机关术,总是将唐城和怪异如妖的梦境联系在一起,堪称是尧国的两大诡秘之地。
  栖迟更甚,面色苍白近妖却唇红似火,一身重伤但行动如常。
  最重要的是,她仿佛是直接扣押了唐城少主唐九窍在那一方死谷中,怪异非常。
  儒知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离开没有多久,从心口开始剧烈的疼痛蔓延到全身,以至于他根本不能直立行走。疼痛带来的痉挛迫使他蜷缩身体,侧倒在地,分毫不能动弹。
  栖迟松开了扣着儒知诺下巴的手,双肘支在膝头上托着下巴笑:“书生,你可以起身了。”
  儒知诺清楚自己身体上的疼痛已经消失,于是慢慢的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他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的站着,像是在等待栖迟的吩咐。
  栖迟舔着糖人,一双眼睛往天上瞟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唐九窍专注的看着儒知诺,手拢着袖口,一双眼睛黑沉沉的,明显在动什么歪脑筋。
 
 
第24章 
  回谷
  栖迟喜欢看着猎物挣扎的样子,所以她冷眼旁观着儒知诺的挣扎。
  她一早就看出来了儒知诺隐忍着的屈服,就像是一只徘徊在阴暗的臭水沟里的老鼠,睁着血红的眼睛期待着逃离的自由。
  但是唐九窍当然是不一样的。
  所以栖迟很好奇的对上了他沉沉的双眸,用手里舔舐得化了一半的糖人指着他问:“你在想什么?”
  唐九窍没有回答,反过来询问她:“姑娘,还有什么要买的东西吗?”
  栖迟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很高兴的样子。
  他们之间总是有一些能共通的地方,就像现在,明明是在说着这件事情,但是总能在下一秒就跳跃到另一件事情上。
  所以栖迟也从来没有好好的回答唐九窍,她说道:“木匠,你造房子太慢了。”
  唐九窍就立马又沉默了下来。
  他不想受到栖迟的控制,但是那一处死谷里,有着他想要建造的东西。
  虽然是从强制的开始开始,可一件机关从他的手里成型,就已经有了它无与伦比的魅力和生命。
  他变成了一只风筝,线的那头牵制在栖迟心心念念的房子上。
  唐九窍轻声的叹了一口气。
  栖迟把嘴里的糖人吃完了,呜呜哇哇的笑起来。虽然没有什么明确的信号,但是唐九窍和儒知厌都明白,是回去的时候了。
  他们再一次回到了栖迟的地界。
  儒知诺看着栖迟像是回归天空的鸟儿,猛地吸了一大口气,然后眨眼之间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而唐九窍,如同一只离巢归来的雌鸟,伸手抚摸着建造了一半的机关,露出了慈爱的笑脸。
  都是疯子……
  儒知诺只知道,在这谷底无时无刻鼻尖上都是腐朽的味道,那是糜烂的生命和致命的瘴气混合在一起,令人不适的感觉。
  他只知道,这里张牙舞爪的生长着的奇异的树木,每一棵从头至尾都没有散发出木香,尽是血的腥臭味。
  栖迟和唐九窍,都是一样的疯子!
  他必须要逃出去,回到太子身边!
  儒知诺没有等到合适的逃跑的时机,他最先迎来的是山谷里生活的改变。
  这一切都是从栖迟找到了一处山泉,而唐九窍妙手机关利落的引入了泉水开始。
  他每一天要做的事情重复又单调,一直都是在和唐九窍待在一起。
  而唐九窍一旦开始了机关的制作,就像是整个人都沉浸其中,根本就等同与是一个活着的机关。
  儒知诺也想要在一旁看着,或许是能学到什么巧妙的机关术法。
  唐九窍从来没有避着他,但是同样的,儒知诺一点都没有学会。
  儒知诺虽然有些失落,但是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他不可能学到唐城的机关术,倒也没有太过多的纠结这件事。
  他空闲下来的时候,总是会找机会在谷中徒步,朝着栖迟带着他们出去的方向,试探着自己身体的极限。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里可能是被下了毒,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但是坐以待毙不是他的处事态度。
  栖迟常常不见踪影,又时不时的突然出现。
  对于专心致志的唐九窍没有什么影响,但是对于儒知诺这个每天都偷偷摸摸计划着逃跑的人来说,就着实是有些吓人。
  这一天,儒知诺一如既往的找到了机会朝着出谷的方向离开。而这一次,他又往上一次到达的最远的边界再前进了十几米。
  正准备转头回去,背后幽幽然的响起低沉的女声:“你在干什么呢?”
 
 
第25章 
  我要离开
  儒知诺猛的向前扑到,不是被吓的,是被人推的。
  他连忙站了起身,低着头,一声不吭。
  “呲溜——”
  栖迟不知道在吃什么,儒知诺不想和这个妖女对视,干脆就没有抬眼。
  栖迟长长的「啊——」了一声,像是逗猫一样的带着笑的说道:“你朝着这边走了好多次了,该不会是以为这里能够出去吧?”
  在儒知诺突变的脸色里,她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声像是天真的小姑娘游戏一样的清脆又滑稽:“咯咯咯,路都记错了!”
  儒知诺低头看着自己脚上沾满了黑泥的靴子,没有回应。
  栖迟完全就是过来看笑话的,儒知诺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对她从来都是不搭理,她自己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安静了很久,儒知诺抬头看,才知道栖迟早就已经跑了。
  他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被困在这里这么久了,他当然知道身边的两个人是个什么样的性子。
  栖迟虽然最是危险,但是她却也像个小孩心性,越是和她交流她就越是起劲。当做看不见她,倒是十回见面都能十回把人无视走。
  唐九窍更是一个活的机关人,明显也是想要离开这里,但是更显然他摸着手里的机关脑子里就空了,完全没有什么指望。
  而他每一次逃跑,栖迟恐怕都是知道的,但是却没有做出什么措施来。
  这一份自大,或者是自信,就是儒知诺唯一能钻的空子。
  而被儒知诺认为是自大的栖迟,心里所想到的事情却是与他截然相反。
  出去?哪里有那么容易出去!要从她已经改造得固若金汤的谷底离开,需要找到的根本不是路,而是她。
  对付她,才是唯一能出去的方法。
  远远的站在山壁上窥探着儒知诺的栖迟,捻动着手里拿着的一片青翠的叶片,面带笑意喃喃着:“来杀我呀书生,来杀我吧……”
  她笑着,手上一松,叶片打着旋儿往下坠去,却在坠落间慢慢变成一片灰飞。
  栖迟心情极好的跃下山壁,找唐九窍去了。
  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儒知诺的反抗来得这样快这样迅猛。
  所有的事情栖迟都交给了唐九窍来做,她每天在山谷里游荡,像是野兽巡视着自己的地盘。
  身上的伤口开始渐渐痊愈,她也越来越活泼,嘻嘻哈哈的到处跑,但是找到了许多能供给生存的物品。
  但是就在这样越来越平静的时候,儒知诺突如其然的开始了他的反击!
  被精妙的陷阱锁在山林间,栖迟倒吊在树上,整个人已经不安分的扭动着,更是轻声笑了一下:“哈……”
  儒知诺站在远处,神色戒备的看着栖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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