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桃的身体并无大碍,第二日,一行五人便继续赶路,因为多了个身体虚弱的刘桃,霍三特意雇了一辆马车,让刘桃坐着马车随行。
如此一来,暗中跟着打算寻机会将刘桃抓走的那些人,只得恨恨的罢了手,又不甘心人财两空,便回转回去,去了刘桃父母家中,将之前买刘桃的银子要了回来,又抢了些东西,这才罢休。
这日,霍隰飞一行人到了边疆大军所驻扎的城池-哈兰城。
哈兰城并非大历朝边疆的最边缘的城池,只是这段时日,大历朝的官兵连吃败仗,接连丢了好几座城池,大军这才撤到了哈兰城。
原本的哈兰城,算是边疆比较繁华的城池之一,但如今放眼望去,街上人流稀少,不少铺子都关了门,整座城都弥漫着一种颓废萧条的气息。
进了哈兰城,霍隰飞便让屏山先寻了个小宅子租赁了,一行人住了进去。
如今刚到这里,霍隰飞打算暗中查探一下情况,也正好摸一摸那简常知的底细。
给元岐风传了消息的人名叫孙岩,是边疆守将郑都司的亲信,这郑都司名叫郑来顺,原来是元岐风手下的一员大将,打仗很是骁勇,也是为了边疆立了累累战功的。
自从元岐风奉旨回京之后,郑来顺便一直守在边疆,与元岐风一直也有着联系。
屏山是认识孙岩的。
一行人在哈兰城安顿下来之后,屏山便暗中寻到了孙岩,悄悄见他带回了宅子。
“世子。”暂时充作书房的右厢房中,孙岩惊喜的看着霍隰飞,忙行了大礼。
“不用多礼,快快起来。”霍隰飞忙说道:“坐……”
“多谢世子。”孙岩磕了头,坐在椅子上高兴的说道:“世子来了,这些驻扎边疆的官兵百姓就有救了,真是太好了。”
“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霍隰飞便问道:“这段时间以来发生了什么?”
当初孙岩传给元岐风的消息中,只简单说了一下边疆目前的情况,其他的并没有多说。
“哎。”孙岩闻言便叹了口气,流下泪来,哽咽的说道:“世子,前段时间的那几仗,若是您或者元大将军在这边疆就好了。这样,李都司和王佥事他们也不会战死,还……还死得那么憋屈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霍隰飞一听到李都司和王佥事都战死了,忙问道。
孙岩擦了一把眼泪,便将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细细的与霍隰飞说了一遍。
第三百六十三章
果然
这简常知两年前刚到边疆的时候,都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与边疆的官兵们同吃同住,倒是与他们打成了一片。
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这简常知是一位很亲民的将军,对他也是极为尊重。
当初元岐风离开边疆之前,边疆已经安稳了很长时间,敕勒根本不敢前来挑衅,所有人都想当然的认为,简常知既然是朝廷派来的振边大将军,那自然是厉害的。
这种认知,一直持续了一年多的时间。
直到几个月前,敕勒的拓跋珲突然毫无征兆的举兵入侵,这些边疆的官兵们才发现,简常知不仅没有什么领兵打仗的本事,甚至还屡屡出错,做出错误的决定。
也因为简常知的这些错误决定,元岐风在边疆时培养的好几个大将,都战死沙场,城池一个接一个的丢,最后无奈退到了哈兰城。
在所有边疆将士的抗议下,简常知才挂出了休战牌,暂时休战了几日。
“郑都司让你给元大将军送消息的时候,可发现简常知不对劲儿?”霍隰飞听了孙岩说了这几个月的情况,沉思了一下问道。
“一开始的时候,我们并没有什么怀疑。”孙岩闻言便咬牙道:“也只是单纯的以为简将军只是个草包罢了,可他到底是将军,即便有再多的不满,也得服从命令。”
想到战死沙场的那些伙伴,孙岩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那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简常知不对劲儿的?”霍隰飞忍着心中的火气,问道。
他已经有些猜出简常知的用意了。
“敕勒大举进攻,我们连吃败仗,城池也是一个接一个的丢,简将军也是按着常例给京城去了信函。”
孙岩擦了把眼泪,说道:“我们都以为是那些信函是请求朝廷增援的,可哪知道朝廷根本就是毫无动静,郑都司觉得不对劲儿,派属下暗中截了了简将军送往京城的信函。”
说到这里,孙岩恨恨的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直到看了信函,我们才知道,那简将军根本就没有向朝廷求援,甚至还粉饰太平,慌说边疆一切安好,郑都司这才忙让属下给元大将军送了信儿,然后便联合了剩下的几位大人,一起逼着简将军休战。这样,边疆的这些将士们才稍稍得以休整生息。”
“你们做得对。”霍隰飞的心情有些沉重。
好几个月的时间,几场败仗,得有多少无辜的性命被简常知葬送在战场上?
“如今那简常知都在做些什么,你可知道?”霍隰飞问道。
“不知道。”孙岩道:“自从休战后,简将军便一直深居简出,没有露过面儿,有什么吩咐也都是让亲兵来说罢了,我们已经有十来日没有见过简将军了。”
“十来日都没见过了?”霍隰飞皱了皱眉问道:“你可确定?”
“对,属下很确定。”孙岩肯定的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霍隰飞说道:“简常知如今住在哪里?”
“就住在哈兰城的知府后衙。”孙岩说道:“那后衙最大的主院儿里。”
“霍隰飞点了点头:“你先回去吧,我来了的这件事情,悄悄跟郑都司说下就好,莫要声张。”
“是,世子。”孙岩问道:“可需要属下去做些什么?”
“暂时不用,你先回吧。”
霍隰飞心里有个猜想,但是还不确定,还需要再确定一下才好。
“那属下告辞了。”
孙岩恭敬的对着霍隰飞行了礼,便悄然离开了。
“世子,晚上小的去探一下知府后衙吧。”等到孙岩离开了,屏山便忙对霍隰飞说道。
“不用,我自己去。”霍隰飞摇了摇头,他有预感,拓跋珲只怕很快就要对哈兰城发起进攻了。
待到入了夜,霍隰飞穿着一身夜行衣,便悄无声息的来到知府后衙。
果然,不出霍隰飞所料,知府后衙的那个大院子里,根本没有简常知的影子。
确定了心中所想,霍隰飞又人不知鬼不觉的回了宅院。
“世子。”屏山见霍隰飞回来了,忙上前问道:“可顺利?”
霍隰飞点了点头,便说道:“屏山,你暗中找人去办件事情。”
屏山当初跟着霍隰飞在边疆待过不短的时间,这哈兰城也是屏山极为熟悉的,也着实有几个过命的朋友。
“是,世子尽管吩咐。”屏山忙说道。
“附耳过来。”霍隰飞说完,便在屏山耳边悄声了嘱咐了一番。
屏山一边听着,一边不住的点头,末了便说道:“世子放心,小的一定将这件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
“好,辛苦了。”
与此同时,京城的元梓忧已经准备出手对付元岐雷和沉烟了。
自从确定了沉烟是敕勒的奸细之后,元梓忧便没有打算放过她,她敢肯定。
上辈子的时候,沉烟在他们元家的悲剧中,绝对起了不小的作用。
上辈子她杀到元岐雷家里的时候,并没有见过沉烟,当时她以为沉烟只是个姨娘,所以便没有太过在意。
上辈子,她没能收拾沉烟,这辈子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她的。
元岐雷的府中。
元岐雷正在沉烟的房间里,与沉烟调笑,自从元岐雷知道自己目前暂时不能有子嗣,便日日歇在了沉烟这里,彻底将左氏当成了摆设。
“老爷,您这般做,若是让人知道了,只怕会说您宠妾灭妻的。”沉烟暗自得意,却假意推脱道:“不如您今夜便去夫人的房里吧。”
“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元岐雷笑呵呵的说道:“至于左氏,老爷我能让她一个庶女做正妻,已经给了天大的体面了,她还敢求什么?小妖精,你难道还不知道,老爷我的一颗心,可都是在你这里啊。”
沉烟听了便转过身去,假装不好意思的抿嘴一笑:“老爷惯会哄妾身。”
话音刚落,沉烟便突然察觉到身后一股肃杀之气,她不由心中一惊,猛地便转过身来。
还来不及说什么,便觉得浑身一软,不由自主的跌倒在地。
她看着眼前的人,猛地睁大了眼睛:“你!”
第三百六十四章
疯癫
来人正是元梓忧。
元梓忧弯了弯唇角:“是我,看来烟姨娘记性倒是颇好,不过是只见过几面的人,时隔两年依旧记得清楚,你说我是有多荣幸,劳烟姨娘如此惦记呢?嗯?”
一个「嗯」字,尾音上调得缓慢,却是如重鼓一般,捶在了沉烟的心头。
沉烟瞄了一眼昏倒在桌子上的元岐雷,不由僵着嘴角笑了笑:“二姑娘说笑了,您是元大将军的嫡亲女儿,身份如此尊贵,妾身怎么会不记得呢?”
“嗯,这确实是个理由。”元梓忧点了点头,又笑着看着沉烟问道:“那烟姨娘,可否跟我说一说你的身份呢?”
“妾身的身份?”沉烟眨了眨眼睛:“妾身是老爷从南边儿带回来的,以前不过在烟花之地讨生活罢了,哪里值得一提?”
“呵。”元梓忧闻言笑了笑:“烟姨娘不愿意说也罢,我不过白问问罢了。”
说着,元梓忧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笺,笑着对沉烟说道:“我本来还说这信上的字写得极为漂亮,想要夸夸烟姨娘呢。”
见到元梓忧拿出来的信笺,沉烟就愣了一下,继而脸色有些苍白起来。
她哪里不认得,这正是她要送去给拓跋珲的密函。
沉烟做梦都没想到,这密函竟然落在了元梓忧的手上。
“二姑娘说笑了。”沉烟稳了稳心神,笑着对元梓忧说道:“妾身不过出身烟柳之地,哪里能写出什么好字来,而且……”
沉烟小心翼翼的看了那信函一眼:“这信函上的字,妾身都不认得。”
元梓忧笑了笑:“烟姨娘倒是推得干净。”
“二姑娘。”沉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忙说道:“妾身这是怎么了,怎么浑身都没有力气?”
“不用再装了。”元梓忧懒得再和沉烟虚与委蛇:“你中了什么,你会不知道?你不过想拖延时间罢了,不过我告诉你,没用的,你等不到药效消失了。”
沉烟闻言,眸子不由自主的缩了一下。
沉烟一向聪慧,要不然也不会被拓跋珲派到大历朝来,元梓忧话中的意思,她自然懂了。
“懂了?”元梓忧笑了笑,看着沉烟的眼睛:“果然,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儿。”
沉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二姑娘,不知道沉烟何处得罪了二姑娘,沉烟向二姑娘赔罪,还望二姑娘海涵,不要与妾身一个小小的奴婢计较才是。”
“烟姨娘就还是不要装糊涂了。”元梓忧抿嘴笑了笑,将手中的信笺靠近烛火点燃了,静静的看着那信笺烧成了飞灰:“烟姨娘记性不好,认不得这信笺,不过不要紧,这信笺会陪着烟姨娘,烟姨娘以后可以慢慢的认。”
“不——”沉烟心头一颤,大声喊了一声,想引人来。
只是她中了软骨散,嗓子根本没有力气,她以为的大声,依旧细弱无比。
元梓忧淡淡的看了沉烟一眼,便上前从沉烟的发髻上拔出了一支珠簪来,对着沉烟的脖子比划了一下。
沉烟紧张得呼吸都有些停滞了,此时的她,清晰的感知到元梓忧的杀意。
“二姑娘,你……你一定弄错了。”沉烟的声音打着颤。
不论是什么人,在直面死亡的时候,终究都无法做到完全的淡然。
元梓忧懒得再废话,冷冷的看着沉烟,手起簪落,那珠簪便直直的插进了沉烟的脖颈中。
“不……不……”沉烟感觉到脖子处一阵剧痛,想要用手捂住伤口,可却是使不上力气,她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一阵阵的发凉,似乎有什么在汩汩的流出来。
她知道,那一定是她的血。
“不……你……你……”脖颈处的血越流越多,沉烟不甘心的瞪着元梓忧,手颤巍巍的想要抬起来,却终究是无力的落在了地上。
渐渐的,沉烟发不出声音来了,只喉咙处「咯咯」的响了几声,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元梓忧一直在一旁冷冷的看着,一直等到沉烟咽了气,这才走到元岐雷的身边,将手中的珠簪塞在了元岐雷的手里,同时又掏出了一个小瓶子来,将小瓶子中的药粉撒在了元岐雷的口鼻处,又将元岐雷拎到了沉烟的身边,将元岐雷握着珠簪的手,摆在了沉烟身旁。
做完这一切,元梓忧站起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底复杂的情绪,到现在为止,他们家与元岐雷一家的恩怨情仇就可以彻底的了结了。
之后,元梓忧在沉烟的房间里一番小心的翻找,找到了元岐雷放在沉烟这里的那沓准备污蔑元岐风的信笺,丢进了琼浆阁里,这才驾驭着琼浆阁离开了。
后续的事情,也正如元梓忧所料,沉烟的婢女清晨的时候,发现元岐雷和沉烟双双倒在了地上,沉烟已然毙命,而元岐雷则是手中拿着一只带血的珠簪,昏倒在了沉烟身边。
出了命案,自然就惊动了官府,是左氏派人报的京兆尹。
京兆府尹的动作倒是快,只是,府中的其他人等,包括沉烟的婢女,在头一天的夜里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沉烟的屋子里也查不出任何线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