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人不多,所以准备的菜品种类并不算多,但是极为精细。
一碟叉烧鹿脯,一碟酒酿鸭子,一碟水晶虾,一碟云片火腿,一碟鸡髓笋,一碟银芽玉丝并一碗野菌野鸭子汤。
“元妹妹,郡主这里的野菌野鸭子汤可是一绝,他们家的厨子,便是太后都赞不绝口呢。”张三姑娘便笑着对元梓忧说道。
“可不是,今日这野鸭子汤可是格外鲜美!”贺二姑娘也笑道:“听碎玉说,那做野鸭子汤的厨子,品了你带来的点心,直呼不可能,这是拼了劲儿要在野鸭子汤上找回一局呢!”
临阳郡主哈哈笑道:“今儿的这汤确实鲜美异常,元妹妹,我家厨子看来可是被你刺激到了呢!”
元梓忧抿嘴一笑:“阿弥陀佛,那我可真是罪过了!”
因着之前没忍住多吃了几口点心,所以几人便只用野鸭子汤泡了一碗饭,又吃了几口菜,便饱了。
等饭后消了食儿,几个人便让丫鬟们一起,寻了个空地玩起了踢毽子。
玩儿得兴起,欢声笑语引来了不少丫鬟小厮,都站在一旁笑着给鼓劲儿。
不远处的假山后面,康王爷陪着一个身着明黄衣袍的男子站在那里。
“临阳这孩子倒是活泼得紧!”那明黄衣袍的男子笑着说道。
康王爷便笑道:“皇兄,临阳你还不知道,从小便跟男孩子一般。”
“临阳有十六岁了吧,也该定婆家了。”那明黄衣袍男子笑问道。
“可不是!”康王爷叹道:“我们两口子愁的不行,可临阳偏说要找个能打过她的,她也不想想,有几个真的敢打过她的?”
说着,康王爷无奈的叹了口气!
明黄衣袍男子哈哈大笑道:“不错,有咱们轩家儿女的气概。”
说完,有指着元梓忧问道:“这是哪家的姑娘,身手倒是好得紧。”
“却是不知,等我寻人问问!”康王爷说完,便让人去打探了一番!
过了一会儿,那属下便回来禀告道:“回皇上,回王爷,那女子是元岐风将军家的姑娘,名为元梓忧。”
“他家的姑娘!”这明黄衣袍男子,正是齐文帝——轩邺,齐文帝笑着看着那元梓忧:“果然虎父无犬女!”
第五十三章
来人
元梓忧从康亲王府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
一回府,元梓忧便先去了寿松堂。
元老夫人并没有歇息,见元梓忧回来了,便忙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慈爱的问道:“今日可顺利?”
“回祖母,一切都好,郡主也待我极好!”元梓忧笑着应道!
“那就好!”元老夫人心里高兴,得了临阳郡主看重,将来元梓忧在京城贵女圈儿中便更得脸面,连带着元大将军府也会跟着沾光:“好了,累了一天,去看过你母亲后,便回去歇息吧!”
“是,祖母!”元梓忧便福了一礼:“祖母也早些歇息吧!”
从寿松堂出来后,元梓忧又去了柳风苑,与柳氏报了平安,便回了无忧阁。
本来以为接下来便没有什么事情了,只需要安心等待那铺子收回来,就让柳管事安排人手修整铺子,也顺便调集选派铺子的掌柜伙计和帮厨,可哪知道没两日,元府便来了人。
来人正是宁氏的胞兄宁春华,带着妻子范氏,两个妾氏和一双儿女,风尘仆仆的从乾州来到了京城。
宁氏是乾州人士,家里也曾风光过,只不过后来败落了,一家人便在乾州经营一家绸缎庄,虽然算不得大富之家,家境倒也殷实。
元岐雷在乾州与宁氏相遇,一眼便相中了宁氏,死活非宁氏不娶,最后元老夫人拗不过元岐雷,便只得允了。
如今宁氏的父母早就离世,只有宁氏的胞兄宁春华一家,在乾州继续经营那绸缎庄,只是因为宁春华实在不善经营,又是个爱喝酒耍钱的,家境竟是一日不如一日,常常写信来与宁氏诉苦。
本来宁氏不愿意让宁春华一家来京城,毕竟之前宁氏过得滋润,若宁春华一大家子跑来京城,又没个营生,终究是个累赘。
但是没想到元岐风会被圣上召回京城,再加上元岐雷纳了小妾,便让宁氏觉得应该将宁春华一家叫来,一方面自己能有娘家撑腰,另一方面也为女儿铺路。
得了宁氏的书信,宁春华一家欣喜若狂,迅速处理了绸缎庄,一过了正月十五,便揣着全部的家当,拖家带口举家来京。
因为来了亲戚,除了还在关禁闭的元梓彤,元家众人便都聚在了寿松堂,便是元岐雷新得的良妾沉烟也跟在元岐雷身后过来了。
一番厮见后,众人便都坐在寿松堂中说话。
“老太太,我们一家子来此,给亲家添麻烦了!”宁春华虽说不太务正业,但从小也读了些书,有些见识。
“这是哪里的话!”元老夫人笑道:“既是一家子实在亲戚,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只管住下便是,若是缺了什么少了什么也只管说,咱们元家自是不会让亲戚受了委屈。”
“那就多谢老太太了!”宁春华笑着说道,又看了看站在元岐雷身旁的沉烟,想到宁氏信中说的话,便问道:“这位是妹夫的贴身婢女?”
“大哥哪里话!”元岐雷笑道:“这是我新纳的良妾,沉烟!”
“良妾!”宁春华皱了皱眉,便看向元老夫人:“老太太,我记得妹夫还未满四十吧?我怎么记得元家祖训有说,男子满四十无子方可纳妾,难不成是我记错了?”
元老夫人讪讪的笑了笑:“老二媳妇自从有了彤儿之后,便一直再没有开过怀,如今雷儿也三十有八了,却一直只有彤儿一个女孩儿,总是说不过去,况且这女子对雷儿还有相助之恩,这才纳了她,这事儿也是与老二媳妇说过了的。”
“是的,母亲与我说过的!”宁氏便笑着附和道。
“老太太,这可说不过去啊!”范氏便说道:“若是你们元家没有这条家规也就罢了,可现在有这条家规,又不按着家规执行,怎么对得起您们元家的列祖列宗呢,我这个妹妹傻,可你们也不能太过分啊!哎呦,我这个妹妹在你们家可是受了大委屈了!”
说着,眼睛便红了起来,抽出了帕子按了按眼角:“我这可怜的妹妹啊!”
元老夫人和元岐雷听了范氏的话,面色便有些不虞。
宁春华成日里在市井中游荡,惯会看人脸色的,见元老太太和元岐雷面色不好,便忙笑道:“老太太,妹夫,范氏是妇道人家,这妇道人家的话,只听听便是,男人嘛,三妻四妾也是正常。
只不过之前我妹妹嫁过来的时候,说过若是妹夫过了四十无子才会纳妾,这冷不丁我们来了,却看到妹夫新纳的妾氏,多少有些反应不过来,这范氏也是替我们妹妹委屈不是?”
“唉!”元老太太叹了口气:“这件事情,终究是我们元家对不起你们。”
“老太太!”宁春华笑着说道:“妹夫的苦楚我们也理解,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嘛,这妾氏,纳便纳了,总不能赶了出去。只是,我们却是不忍妹妹受了委屈,毕竟就这么一个妹妹啊。”
“那亲家可是有什么想法?”元老太太问道。
宁春华嘿嘿一笑,看了眼宁氏道:“我这妹妹年纪也大了,如今只有彤儿一个女孩儿,将来能不能有儿子也不好说,即便这良妾生了儿子,记在我妹妹名下,可俗话说得好,这狗肉贴不到羊身上不是?等将来彤儿出嫁了,我妹妹岂不是孤苦无依?”
说着,宁春华又笑道:“老太太莫笑,我出身市井,说话粗俗,但理儿却是这么个理儿,您说是不?”
元老夫人便叹了口气:“那亲家说,要如何补偿?”
今日这事儿,说破天去,元家也是没理,元老夫人终究是心中觉得理亏。
“这要如何,我们也不好说!”宁春华搓了搓手笑道:“不如老太太给个章程来,回头咱们细细聊。”
“罢了,便照亲家所说吧!”元老夫人叹道。
一时,这件事情便翻了片儿,又聊起了旁的事情。
元梓忧坐在柳氏的身边没有说话,只静静的听着众人说话,在她记忆里,上辈子并没有这一出,宁春华一家也是半年后才来的京,却不想如今都不同了。
正想着,元梓忧便感觉到一道目光,紧紧的黏在自己的身上。
第五十四章
妄想
元梓忧抬头看了过去,便看到一个面容还算俊美却略显轻浮的十六七岁少年,正紧紧的盯着她。
这个少年,元梓忧自然认识,正是宁春华的大儿子宁绍波,今年十七岁。
宁绍波见元梓忧看过来,便眯了眯眼睛,朝着元梓忧露出一个自认为潇洒的笑容。
元梓忧皱了皱眉头,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去,心中一阵腻烦。
若是说宁春华只是喝酒耍钱混迹市井,那么这个宁绍波便是青出于蓝,更是不学无术好色贪婪之徒!
上辈子,这宁绍波背地里打着大将军府的旗号,做了不少天怒人怨的事情,后来更是牵连了元岐风的名声,等元岐风发现想要澄清的时候,便已经来不及了,很快二叔一家就分家搬离了将军府,再后来,圣上抄家的圣旨便彻底毁了元家!
若是说淮南侯府是毁了元家的主谋,二叔二婶是帮凶,那么这宁春华一家便是走狗!
元梓忧面上平静无波,心里却是泛起了阵阵恨意。
最后,宁春华一家被安排在了客院,宁氏带着一家子人进了屋子,便吩咐忍冬在外面守着。
“哎呦,这屋子可真好看!”范氏笑呵呵的在屋子里四处转悠,东摸摸细看看,怎么都看不够摸不够,便是看到门框上的描金绘彩,都恨不得扑上去看看那上面的描金是不是真金。
宁春华的两个小妾,唯唯诺诺的站在一旁,随时等着听范氏的吩咐!
宁氏看不上范氏小家子气的模样,但是自己到底还要靠着哥哥一家撑腰,便只做看不见范氏的举动。
“妹妹,我可是按着你的吩咐说了,你觉得你家老太太会给你补偿不?”宁春华悄声对宁氏说道。
“哼,老太太尖得紧,这事儿啊,还有得磨呢!”宁氏冷哼道。
“哎呦,那可咋办?要是没有铺子,你哥哥我这一大家子就要在京城喝西北风了啊!”宁春华惊道,他终究市井出身,眼界有限,对上这深宅大院便有些慌乱。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若不是宁氏在元家,宁春华是万万不敢来算计元家的。
“这才多大会儿,瞧你吓得,安心在这里待着,有什么事情,我自然会告诉你!”宁氏看了宁春华一眼,心底对他这上不得台面的样子着实看不太起。
“行,有妹妹这句话,那我们这一家子可就安心住着了!”听了宁氏的话,宁春华嘿嘿一笑,便紧跟着说道。
“就安心住着吧!”宁氏没好气的看了宁春华一眼。
“娘,那元家二姑娘的头面可真好看!”宁春华的女儿宁绍珍今年十三岁,正是爱美的年纪,当时在寿松堂里,便眼馋元梓忧的衣着打扮,只是当时元家长辈都在,她不好说话,如今见屋子里没有了外人,便扭着范氏说道。
“大家都是实在亲戚,你若是喜欢,去讨来戴上几日总是使得的,难不成还不给你?这不是得罪亲戚吗?”范氏笑着搂着闺女说道。
“真的,她能给?”宁绍珍便问道。
“又不是要她的,戴几日能如何?”范氏不在意的笑道!
“大嫂,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的好!”宁氏听了冷笑:“那二丫头便是连彤儿的脸面都不给,更何况拐着弯儿的亲戚!”
范氏听了瞪大了眼睛:“这丫头性子咋那么独?这可不好,要像我家珍儿才好,瞧我家珍儿多讨喜,行了,这事儿啊,你别操心了,一个小丫头片子,我还降服不了?”
宁氏刚想说什么,又想到自己的计划,便笑了笑:“也罢,若是你能降服了那丫头,自有你的好处!”
“什么好处?”范氏忙问道。
宁氏挑了挑眉头:“那就要先看看大嫂你的本事了!”
“行,你不说便不说!”范氏知道自己一家子如今都要靠着宁氏,便识趣的说道:“反正咱们一家子实在亲戚,你总不会坑我们才是!”
“那是自然!”
“妹妹啊,说到彤儿!”宁春华说道:“之前老太太只说彤儿犯了些错,在院子里关了禁闭,到底是啥错啊,我当时也不敢深问,这样的惩罚若是传了出去,对彤儿可不好啊!你们可是官宦人家,女儿家的名声多重要。”
说到这个,宁氏就是气不打一处来:“还不是二丫头给害得。”
“什么事儿啊?”范氏赶忙问道。
“嗐,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宁氏自是不敢将原委告知范氏,范氏的舌头可长着呢。
见宁氏不肯说,范氏便暗自撇了撇嘴,一转头,便看到自家宝贝儿子,正朝着内院的方向发愣,于是便说道:“波儿啊,你这是发什么楞呢,赶紧的,去歇息歇息。”
说着,又呵斥两个妾室:“你们两个是死的啊,没看到少爷累了,还不赶紧进去把床铺给拾掇好,真是,属算盘的,不拨不动。”
那两个妾室忙唯唯诺诺的应了。
“波儿?”范氏见宁绍波不应她,便忙上前拍了拍宁绍波的肩膀:“想什么呢?”
“娘!”宁绍波仿佛才回神儿,便懒懒的应了一声。
“这是怎么了?”范氏忙问道:“累了,还是困了?”
说着,便忙想要摸摸宁绍波的额头。
“哎呀,娘,我没事儿!”宁绍波不耐烦的拍了下范氏的手。
“这是怎么说?”范氏不敢对儿子发脾气,便忙柔声劝道:“可是哪儿不舒服?波儿啊,你可别吓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