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至于落水的这笔账,咱们慢慢算!
“二姑娘,明天穿这身桃红色的袄裙,可好?”元梓忧病愈了,青樱和青枝欣喜异常,叽叽喳喳的给元梓忧选第二日请安时穿的衣服。
“好!”
“那就配这套樱粉的水晶头面吧!”
“好!”
“再配上这个水晶璎珞!”
“好!”
“还有这个九宝攒珠镯!”
“好!”
……
元梓忧笑眯眯的坐在梳妆台前的绣墩儿上,由着青樱和青枝给自己搭配比划。
一时间,屋子里欢声笑语不断。
“二姑娘,南嬷嬷来了!”小丫头露儿在屋门口高声说道。
“哎呦,这里可真热闹!”一个有些尖利的声音,在屋子外面便响了起来!
元梓忧主仆三人转头一看,一个穿着对襟石青色团花雪褂子的四十多岁妇人走了进来。
青樱和青枝忙给南嬷嬷行礼:“嬷嬷好!”
第十章
嬷嬷
南嬷嬷笑嘻嘻的给元梓忧行礼道:“老奴见过二姑娘!”
“嬷嬷无需多礼,青枝,快给嬷嬷看座!”元梓忧轻轻笑着:“青樱,给嬷嬷上茶!”
“哎呦,多谢二姑娘!”南嬷嬷笑着坐在青枝取来的小杌子上,又接过青樱递过来的茶水,四顾打量元梓忧的屋子:“二姑娘的这屋子就是敞亮,这屋子里摆的物件儿也好看,大姑娘的屋子里,可是没有这么些好东西呢!”
“不过是些寻常用的东西罢了!”元梓忧笑着说道!
“哎呦呦,二姑娘说笑了,您这里的这些物件儿若是寻常,那大姑娘屋子里那些物件儿可都不能要了!”南嬷嬷掩嘴笑道。
话一说完,南嬷嬷便作势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哎呦,瞧我这张嘴,我是说二姑娘的屋子里也太好看了,要我说,大太太真是疼二姑娘啊,瞧这屋子里的东西,啧啧,都是平日里见不到的好东西啊!”
元梓忧眼底划过一丝暗芒:“嬷嬷,可是有什么要嘱咐我的。”
“既然二姑娘问,那老奴就倚老卖老,说两句!”南嬷嬷嘿嘿笑道。
“嬷嬷但说无妨!”元梓忧笑眯眯的,面上丝毫没有不悦的神色。
“二姑娘应该是清楚的,老太太是最重规矩的!”南嬷嬷抬了抬眼皮,看元梓忧点了点头,便继续笑道:“大姑娘到底是长姐,又是个温柔的,这满府里统共就你们姐妹二人,本应该相互爱护才对,回头若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了,嫡亲姐妹,而姐姐屋子里的物件儿比不上妹妹屋里的,只怕要笑话咱们府里不懂规矩呢,现在二姑娘刚回京,又刚刚生了一场病,老太太暂时还想不到,可若是二姑娘主动关心大姑娘,回头老太太指不定怎么高兴呢!”
听了南嬷嬷的话,元梓忧笑了笑没说话。
南嬷嬷见元梓忧没说话,虚笑了几声:“二姑娘,老奴也是为了您好!”
“嬷嬷的话我听明白了,等明儿请安的时候,我就回了祖母,这院子也让给大姐姐住吧,毕竟长幼有序,长姐住的院子不能比妹妹的寒酸不是!”元梓忧轻笑着说道!
元梓忧的话让南嬷嬷面色不由一变:“二姑娘,这是哪儿话说的,老奴就是这么一说,您听听也就是了,若是有说的不对的地方,您也别放心上!”
“嬷嬷这是怎么了?”元梓忧弯了弯嘴角:“嬷嬷说的话我可是听进去了,无论如何,我也不能损了元大将军府的颜面啊!”
南嬷嬷暗地里吸了一口冷气,大姑娘的银子不好挣啊,原想着二姑娘是个好性儿的,稍微说说就能让她主动给大姑娘送些好东西,可现在看,这哪儿是好性儿啊,真要捅到老太太面前,还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这儿说到底是元大将军府,虽说元家没分家,但到底二姑娘才是元大将军府的正牌姑娘。
想着,南嬷嬷抬起右手,抽了自己一嘴巴子:“二姑娘,老奴昨晚没睡好,刚才胡说的,您就把老奴刚才说的话,当个屁放了吧!”
“嬷嬷这话可是过分了,二姑娘年纪还小,您怎么能说这样的词儿,污了二姑娘的耳朵!”
刚才南嬷嬷的话,把青樱和青枝都气得够呛,再看南嬷嬷张口乱说,青枝便忍不住了!
南嬷嬷在元老夫人那里还算得脸,被青枝这么一说,脸色便有些难看!
元梓忧便笑道:“嬷嬷,我这丫头一向心直口快,又最护着我,您可别放心上!”
元梓忧都这么说了,南嬷嬷哪里还敢说什么,便强笑道:“不碍的,不碍的!”
“嬷嬷来此,祖母可是有什么要叮嘱我的?”见南嬷嬷老实了,元梓忧便笑着问道。
南嬷嬷这个时候哪里还敢小瞧了元梓忧,忙笑道:“老太太说了,二姑娘大病初愈,不宜起的太早,晚些去请安也是使得的。”
“还请嬷嬷转告祖母,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让祖母莫担心!”
“哎,好,好,老奴明白了!”南嬷嬷忙应了。
“有劳嬷嬷了!”元梓忧接过青樱递过来的茶盏,抬眸看了看南嬷嬷,问道:“若是祖母看到嬷嬷脸上的印子,不知道嬷嬷要如何回呢?”
刚才南嬷嬷用的力气不小,脸上留下了一个红印子。
南嬷嬷心里一突一突的,赶忙说道:“哪能让老太太知道,再说了,老奴人老体弱,不小心磕着碰着也是有的。”
“嬷嬷是明白人,服侍祖母又劳苦功高,以后这元大将军府自是不会亏待嬷嬷的!”元梓忧笑着轻轻抿了一口茶!
“诶,那就多谢二姑娘了,那老奴就先告退了!”南嬷嬷忙站了起来对元梓忧福了福!
之前是她想左了,这府中便是都姓元的,这里也是元大将军府。
哎呦她可真是糊涂了,怎么就想着去巴结大姑娘呢。
“嬷嬷慢走!”
等南嬷嬷离开了,青枝嘟着嘴撤了杌子,说道:“二姑娘,那南嬷嬷什么意思嘛,她这是在给大姑娘打抱不平?”
元梓忧笑道:“咱们久不在京城,有些人没转过弯儿来也是有的,等时间长了,这些人自然明白利害关系。”
“就是!”青樱也笑道:“她不过白说几句罢了,你还跟她较什么真儿?再说了,二姑娘也教训她了,只要她不是个糊涂的,就能明白的。”
“我就是气不过嘛!”青枝轻轻皱眉:“那老货太可恶,仗着是老太太身边儿的,居然当面儿编排二姑娘。”
“你啊,多跟姑娘学学!”青樱笑着点了点青枝的额头。
青枝揉了揉额头,便笑着给元梓忧捶着肩膀:“好姑娘,教教我呗!”
元梓忧笑道:“咱们是小辈,她到底是祖母身边的,这样的人,只需要把祖母抬出来就好了,她自然消停!”
“哦!”青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眼睛里还有些迷茫!
青樱笑着道:“那就是借力打力了!”
元梓忧笑道:“没错!”
看着青樱和青枝又继续给自己准备衣衫,元梓忧眯了迷眼,想起来上辈子的事儿!
上辈子也是南嬷嬷这么一说,她那个时候怎么就那么傻,居然觉得说得对,还巴巴的给元梓彤送去了不少好东西,还自以为是的觉得姐妹和睦!
呵,真是傻得透顶了!
第十一章
主意
南嬷嬷先是回到住处往脸上扑了扑粉,堪堪遮住了那红印儿,便回了寿松堂,低着头远远的给元老夫人回了话,就匆匆退了出来。
等出了寿松堂,南嬷嬷想了想,便往彤香院去了。
“大姑娘,老太太屋里的南嬷嬷来了!”彤香院的小丫头给元梓彤福了一礼轻声说道。
那小丫头话音还未落,南嬷嬷便笑呵呵的走了进来:“给大姑娘请安!”
“南嬷嬷,怎么今日有空过来了?”元梓彤扶着连翘的手坐在罗汉床上,又吩咐小丫头:“快给南嬷嬷看座!”
南嬷嬷笑着坐了,跟元梓彤说了几句闲话,便从怀中拿出了一个淡蓝色的小荷包,恭敬的放在罗汉床的小案几上,笑道:“大姑娘,老奴想了几日,觉得这么做有些不太妥当,若是被老太太知道了,只怕老奴是要吃瓜落儿的,还望大姑娘体谅才是!”
元梓彤在南嬷嬷把东西还回来的时候,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压下心中的不快,瞟了一眼那荷包,笑道:“我只是担心回头祖母想起来,会训斥二妹妹,所以才想着让南嬷嬷暗中提点一下,既是嬷嬷不方便,那我也不好勉强了!”
南嬷嬷在心里撇了撇嘴,面上却是笑道:“老奴自是知道大姑娘是一片好心,不过二姑娘刚回京不久,又刚刚病了一场,许多事情还没有捋顺,想来等你们姐妹相处久了,二姑娘自是会明白大姑娘的苦心的!”
“是我想左了,多谢嬷嬷提点!”元梓彤温柔的笑着,看着南嬷嬷面颊上那隐隐约约的红印儿,笑道:“嬷嬷今儿可是有什么好事儿,竟是抹了胭脂。”
南嬷嬷心里一惊,知道是那红印儿没完全遮住,便摸了摸脸颊,尴尬的笑了笑:“老奴这么大年纪,抹什么胭脂,不过是不小心蹭上去的罢了,让大姑娘见笑了!”
“那是我弄错了!”元梓彤笑了笑:“我年纪小,口无遮拦,嬷嬷别多心便好!”
“不会,不会!”南嬷嬷忙道。
一时又说了几句话,南嬷嬷便离开了!
连翘给元梓彤捶着肩膀:“大姑娘,这南嬷嬷只怕不是个得用的。”
“哼!”元梓彤紧了紧握着茶盏的手:“不过是个废物罢了,只怕她是在我那个好妹妹那里碰了壁,磕了一脑门子灰呢!”
连翘想了想南嬷嬷脸颊上的红印子,便点了点头:“那脸上的印子,明明是被甩了巴掌。”
“那老货也是个要脸的!”元梓彤嗤笑了一声。
“那……大姑娘,这南嬷嬷就不用了?”连翘小心的看着元梓彤的脸色,试探的问道。
“不过让她去打个头阵罢了!”元梓彤抿了一口茶水:“也算是探探我那个好妹妹的底儿,能成便成,不能成也无碍的,哼,这么看来,那贱丫头以前也真够能装的,之前的好性儿只怕都是装出来的罢!”
说完,元梓彤看了一眼连翘:“你一向是个主意多的,有什么想法,可别藏着掖着,只管与我说就是,若是得用,我还能亏了你不成?”
“是!”连翘忙点了点头,眼珠转了转,便忙附在元梓彤耳边一阵耳语。
本来面色不太好的元梓彤,听了连翘的话,慢慢的露出了一丝笑意,满意的看了连翘一眼:“你果然是个主意多的。”
连翘笑着福了一礼:“多谢大姑娘夸奖,能给大姑娘分忧,是奴婢的福分!”
“嗯!”元梓彤随手将手上的珊瑚珠串儿赏给了连翘:“好好做事情,我自是不会亏待你!”
“多谢大姑娘!”连翘欣喜的接过了珊瑚珠串儿,对着元梓彤福了福。
“只是,事情还是要先打听好了才是,莫要出了纰漏!”元梓彤叮嘱道!
连翘忙应道:“奴婢省得,大姑娘放心便是!”
元梓彤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口问道:“银翘什么时候回来?这都半个多月了!”
银翘是元梓彤的另外一个大丫鬟,是个家生子,老子娘都在庄子上,前些日子老娘病了,家里人来求了恩典,让银翘回家侍疾!
大历朝极重孝道,遇到这样的事情,主家自是不会从中阻拦。
“大姑娘您忘了,她老娘不行了,特意托人带了话回来,太太允了的,还赏了丧葬的银子。”连翘忙说道。
“哦,我都忘了!”元梓彤揉了揉额角:“她家里现在如何了?”
“听说她娘已经下葬了,正在家中守孝,想是怕冲撞了大姑娘,估计会晚几日回府!”连翘忙将听来的消息说给元梓彤。
“你托人带话给她,不用着急回来,安心在家守孝吧!”元梓忧眼底划过一抹嫌弃,也不提让银翘赶紧回来的话了。
“是!”
元梓彤看了看案几上的荷包,便又想到了元梓忧!
现在元梓忧就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不仅吃穿用度样样比她强,还分薄了祖母的疼爱,更可恨的是,还抢了他喜欢的男人。
只要想一想,元梓彤就是一阵气恨!
再看看自己屋里的这些物件儿,更是气恼,同是元家的姑娘,凭什么差别要这么大。
再想到这荷包是被南嬷嬷用过的,便吩咐连翘:“荷包里的银子留着打赏,这荷包便绞了吧!”
“是!”
“行了,我乏了,不管谁来统统拒了!”
“是!”
第二日卯时,元梓忧便起了!
此时,距离过年也不过还有半个来月的时间了,一大早上,外面便零零星星的飘起了小雪。
洗漱后吃了早食,青樱和青枝便服侍着元梓忧梳头更衣。
青枝的手最巧,给元梓忧绾了个双丫髻,左右各簪了一圈儿樱粉色水晶珠子,额间垂着一粒小巧的水晶珠花,显得元梓忧俏丽又俏皮。
待服侍着元梓忧穿了一身桃红色羽缎镶白狐狸毛撒花袄裙,换上掐金丝红色羊皮靴子,罩上了一件儿大红羽纱白狐狸里的大氅,又扣上雪帽。
青樱又捧来一个银色雕花的暖手炉。
元梓忧笑道:“哪儿就那么冷了。”
“我的好姑娘,您的病刚好呢,可不能冻到。”青樱忙把暖手炉塞在了元梓忧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