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往事
宫宴在各方尽欢中圆满收场。
众人离开皇宫，各自登上回程的马车。
“娘亲，您感觉可好，可要找大夫？”
林之恒看着有些神不守舍的林沐霜，担心的问道。
“恒儿，娘亲无事，让你但心了。”
林沐霜知道自己今日的表现，已经引起儿子的怀疑。
以林之恒的聪慧，定是看出她有事瞒着他，可她也是有苦衷的。
“恒儿，你不要胡乱猜测，到家后娘亲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你。”
看着林之恒那紧拧的眉头，担忧的眸子，林沐霜终是下定决心。
别院……
遣退下人，母子二人在桌旁坐下。
林沐霜拿起茶壶，给林之恒和自己面前的杯子倒上茶水。
“恒儿，此事要从十九年前说起。”
林沐霜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水汽在她面前氤氲出一片水雾，似得她看起来很是忧伤。
“娘亲，如果此事另您伤心，孩儿不听也罢。”
看着眼前的娘亲，林之恒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心疼，他想阻止娘亲，他觉得娘亲接下来的话，定是让娘亲痛苦的过往。
他不想让娘亲再去回忆那些过往，他只想娘亲以后生活无忧，安享余生。
“无妨，娘亲已经不在意了，本也是想等你成人告诉你的，娘亲扛的住。”
林沐霜温柔的注视着林之恒，拉起他的手，轻轻的拍了拍，似是安抚林之恒，又似是给自己勇气。
东贺国摄政王府唯一的嫡女林沐霜，自出生就被封为嘉顺郡主，从小在父母娇宠，兄长爱护下长大。
嘉顺郡主虽受尽父兄宠爱，但她却温婉端庄，气质优雅，知书达理，成为当时东贺贵女的典范。
东贺国各府贵女们从各方面效仿她，一频一笑，一言一行，甚至是个人喜好，衣食住行……
十九年前，林沐霜在一次外出踏青游玩的归途中，受到一群无赖的骚扰。
同车的还有她的好友，洛文伯府的小姐李纤柔。
李纤柔人如其名，弱不禁风，温柔似水，善解人意，就像是一朵娇柔的菟丝花。
林沐霜所坐的回程马车安稳的行驶着。
在穿过一小片林木茂盛林子时，李纤柔突然身子向一歪，「啊」的一声，碰到马车壁上。
接着一群蒙面人冲了过来，将马车给拦了下来。
因林沐霜出游之地就在京城地界，京城治安一向很好，故她出行也未带那么多的侍卫。
猛面人的人数远远多于林沐霜带的侍卫，猛面人缠住侍卫，有一个猛面人朝马车奔来。
就在那个猛面人要掀开车帘时，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
“住手，光大化日，在京城你们竟敢寻事，巡城官兵马上就过来了。”
与此同时，只听「咚」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
林沐霜撩开车帘，看到地上倒着一个身着淡蓝衣衫，长相英俊的年轻男子。
那男子虽倒在地上，但手却死死抓着猛面人的刀，血正从他的指缝间向外流着，年轻男子面上毫无畏惧。
“一个弱书生，自身难保，还想学英雄救美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哈哈哈……”
猛面人看着年轻男子，露在外面的眼中满满的全是不屑。
“书生怎么了，堂堂男儿岂有见死不救之理，今日有我在，你等休想伤害无辜。”
年轻男子语气铿锵有力，丝毫不让。
“大哥，那边好像有人过来了，咱们赶紧撤吧。”
这时另一个猛面人急匆匆跑过来，跟马车旁的猛面说道。
“哼，算你小子好运，今日且放过你，日后现让我碰见你，绝不放过你。”
为首猛面人放完狠话，带着人快速逃走，顿时呈鸟兽散，逃的无影无踪。
侍卫们反应过来，赶紧跑过来，跪到马车旁：“郡主受惊了，属下保护不利，请郡主责罚。”
侍卫们刚才虽然被缠的分不了身，但马车这边的动静，他们时刻关注着，故知道自家主子并未受到伤害，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本郡主无事，你们先带这位公子去医治，定要让这位公子安全无虞。”
林沐霜交待完随行侍卫后，回了摄政王府。
回到府中的林沐霜心中一直惦记着此事，遂招来侍卫，时刻关注着年轻男子的伤势恢复情况。
当得知这位男子家境不好，却才华横溢，能临危不惧，冒着生命危险救人时，对他好感备增。
林沐霜起初还想着资助他，被他断然拒绝，说男子顶天立地，应有所为有所不为，不受嗟来之食云云。
他这一举动，让林沐霜更是对暗生钦佩，芳心暗许。
然，摄政王林正瀚知道此事后，曾调查过此人，觉得他并非良配，不允林沐霜与他来往。
那时的林沐霜被爱情蒙蔽了双眼，觉得父王嫌弃他家贫，对父王颇有微词。
后来，林沐霜为了那人放弃尊贵的身份和荣华的生活，不惜跟家中决裂，义无反顾的跟他私奔。
再后来，那人见她真是放弃之前的一切，不愿再回摄政王府寻求帮助，在她没有了利用价值后，那个人联和她的好友，彻底背叛了她。
这些年，每每在居家团圆的日子，在父母兄长的生辰之日，她都是在彻骨的思念、无穷的悔恨中煎熬着渡过。
可，她不能回去，她无颜见那些疼爱她的亲人们。
她当初将他们伤的那么深，无视了爱她的父母的伤心难过，摒弃了自小护她的兄长的情意。
因她，重规矩、重礼仪的摄政王府成了上流圈中的笑柄。
让向来严谨的父王颜面尽失，让善良的母妃终日以泪洗面，让疼爱她的兄长自此眸中多了一丝郁色。
看着已然控制不住，掩面痛哭的娘亲，林之恒的眼中的泪水也悄然而下。
林之恒将林沐霜紧紧的抱在怀中，手轻拍着她的背部抚慰着她：
“娘亲，已经过去了，您还有孩儿，孩儿定会将一世的尊荣还给娘亲。”
林之恒说完，深思了一下，继续道：“娘亲，若有机会，孩儿陪娘亲回趟东贺摄政王府，跪求两位老人的宽恕，不求他们的原谅，只求让他们能够宽心，不用为娘亲担忧。”
林之恒将娘亲抱的更紧了，看着怀中温柔却不失坚强的女子，他的心中百感交集……
第174章
认亲
出身高贵的她，为了爱情竟能舍弃所有，就她这份决心和勇气，那人都该好好的善待她。
却不想，她的真心终究错付，她的付出毫无意义，她的隐忍毫无价值……
那人……怎能如此的……渣！
娘亲是多么美好的女子，才情相貌无人能及，家世地位更是另人仰望。
可她，却选了那人，遇人不淑，毁了自已，牵累了亲人。
林之恒的脑海中不禁闪过这些年，他们母子相依为命的一幕幕……
绿草如茵的小山谷中，她一手牵着他的小手，一手挎着竹篮，挖寻野菜，聊以冲饥。
酷暑难耐的茅草屋中，她手摇着蒲扇坐下床边，一下一下，为他驱赶暑热和蚊虫。
层林尽染的枫树林中，她一边忙着手中的刺绣，一边教授他做人的道理，治国的学识。
白雪皑皑的风中小屋，滴水成冰，衣着单薄的她，将家中唯一的被子裹在他的身上，将他紧紧的抱在怀中……
冬去春来，年复一年。
林之恒渐渐长大，但他记忆中那位美丽的女子，因常年的劳作，却渐渐的老去……
这一刻……
林之恒的心中对娘亲是心疼的，是怜惜的。
对……那个人却升起了浓浓的恨意。
是那种同为男子，行事为人却违背道义人伦的深深的厌恶。
深恶痛绝……
“娘亲，谢谢您没有放弃孩儿，孩儿定当做一个顶天立地之人，不为娘亲丢脸。”
看着怀中柔弱却给了他强大依靠的女子，他定要做她以后的支撑。
“恒儿，娘亲谢谢你，谢谢你没有嫌弃娘亲当初的愚蠢，这些年让你跟着娘亲受苦了。”
林沐霜也紧紧回抱着林之恒，感动不已。
林之恒小心的将怀中的林沐霜扶起，用帕子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
“娘亲，别哭坏了眼睛，孩儿不苦。相反，我一直因为是您的儿子而骄傲不已。”
在林之恒的劝慰下，林沐霜的情绪也渐渐的稳定下来。
“娘亲，今日的宫宴上，那位小公子可是……”
林之恒的话尚未说完，林沐霜就接过话说道：“如娘亲所料不错，他应是你舅父的孩子，跟你舅父长的十分想像。”
母子俩正说着话，有下人来报，有人来访。
两人互看一眼，心中却是有些讶异，在京中除了忠勇侯府，他们并没有相熟之人。
“将人请进来吧。”
当下人引着来人走进花厅，林沐霜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向前急走两步，眼睛定定的看着走进来的英俊少年。
正是今日宫宴上的东贺使臣队伍里的——林明烨。
“你……”
“娘亲，先请客人入座。”
林之恒看着激动的娘亲，赶紧起身道。
“这位公子，不知您夤夜到访，可是有事？”
林之恒将林沐霜搀扶着在椅子上坐下。
“夫人，状元公见谅，在下冒昧造访，太过失礼，但在下却有一事，不知夫人能否解惑。”
林明烨彬彬有礼先给林沐霜见了一礼，谦恭的开口。
“你……这位公子请说，我乃深宅妇人，不知能否……帮到你。”
林沐霜看到林明烨眼眶又红了，激动的语无论次。
“不知夫人可曾到过东贺？在下总觉得夫人像在下的一位亲人。”
林明烨再次见到林沐霜，心中的猜测更深，再看到林沐霜见到他之后的表现，更加肯定心中的猜测。
故，林明烨也不再迂回，直接了当的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我……”
林沐霜身子轻颤一下，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回答，迟疑的看了一眼林之恒。
林之恒自是知道娘亲的想法，无非是不想让父母再为她担心，觉得自己愧对他们。
可，林之恒不想让娘亲错过和亲人相见的机会，他要娘亲以后日子过的没有遗憾。
“请问，您那位亲人如今不在东贺吗？”
林之恒看向林明烨，慎重的开口。
林明烨看着谨慎的二人，也不再试探：“在下乃东贺摄政王府的嫡次孙，夫人极像我的姑母，我姑母自十八年前离家，再无音讯，家中祖父祖母甚是想念，故，今日宫宴上见到夫人，才会冒昧来访。”
林明烨一口所说完，说话间，他的眼睛不离林沐霜。
说着他拿出证明自己身份的玉佩，递到林沐霜的面前。
虽说林沐霜之前只是在心中猜测着林明烨的身份，如今得已证实，更是听到二老对她的思念，她已经抑制不住的泪流满面。
再看到东贺摄政王府嫡出子孙方能持有的玉佩，林沐霜颤抖着双手接过玉佩：
“你是……烨儿，我……我……”
林沐霜将藏在怀中，时刻不离身的玉佩掏出来，将两块玉佩放到一起。
“姑母，您真是烨儿的姑母，姑母在上，请受烨儿一拜。”
林明烨肯定了林沐霜的身后，起身跪在了她的面前，向她施了一礼。
“烨儿，快起来，快起来，好孩子……”
林沐霜将林明烨从地上扶起来，将他抱在怀中，泣不成声。
站在一旁的林之恒看着抱头痛哭的两人，眸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
良久之后……
“烨儿，你祖父、祖母身子可好？你父王、母妃这些年可好？家中可好？”
重新落座之后，林沐霜迫不及待的问出这十几年来，她心中始终放不下的问题。
“姑母，祖父、祖母都很康健，父王和母妃也很好，家中一切都好。”
“只是，大家虽然嘴上不说，但连我都能感觉出他们心中一直有一个结。”
“我年幼时，府中没有见过姑母的画像，可每当逢年过节或是姑母的生辰那日，晚上主院中就看不到祖母的身影。”
“找寻之后，才发现祖母在姑母之前住的院子里，一坐就是一宿……”
林明烨说着声音变的有些哽咽，而林沐霜已是泪流满面。
“再后来，每当特殊日子里，大家都不再找祖母，而是一起到姑母之前的院子里坐一坐。”
“近几年，祖父和祖母的年纪都大了，为了不让他们再折腾，父王才将姑母的画像挂到主院，让祖父和祖母随时可以看一看您。”
听着林明烨的话，想像着两位老人的思女情境，林之恒也为之动容……
第175章
离京
林明烨继续说道：
“烨儿自小是在祖父祖母的身边长大，自是知道姑母的事情，也目睹了他们对您的彻骨思念，尤其是这两年，祖母每日都要盯着您的画像看上一会，看着看着就会老泪纵横……”
“虽我从未见过姑母，但自小看着您的画像长大，这也是我见到姑母第一眼就觉得你熟悉的原因，也迫切的想要证实您的身份，以了祖父祖母的心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