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儿有篝火。” 牛蓝兰又有了希望,她牵着大丫,一路往篝火附近走。
她们又走了很久,路上想找一些草根吃,可是刨开厚厚的积雪之后,却发现这一片竟然连一根草都没,不过她们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这里以前有人放牧。
“啊!”牛蓝兰叫了一声。因为地上结冰了,非常得滑。她又一直盯着前面的篝火,就一不小心就滑到了悬崖边上,眼看马上就要掉下去了。她的手紧紧地握着悬崖边缘,可是是因为长期没吃过一顿饱饭,导致浑身无力,所以一下子就往下掉去。
“阿姨!”大丫看到以后,大叫了一声。
她知道现在已经是于事无补了,但还是觉得牛阿姨不会一下子摔死,所以马上就顺着石壁小心地往下爬。可是还没爬多久,就听得“扑通”一声,牛蓝兰已经摔在地上了。
历经千辛万苦,大丫总算来到了牛蓝兰面前。可是非常不幸,牛蓝兰的头正好摔到了一块锋利的石头上,看着血肉模糊的牛蓝兰,大丫心中胆怯,从小到大她还没见过伤势这么重的人。
“快过来。”牛蓝兰奄奄一息,目光黯澹,但还是拼尽全力地呼唤。
大丫虽然心里很害怕,但还是走了过去。
发现大丫过来了,牛蓝兰立刻把胸前的耳环拿了出来,她十分郑重地递给郑重地递给大丫,说:“护好,不然就毁掉。绝不能……” 话还没说完,她就咽了气。
大丫连忙把耳环拿过来,她看了一下,虽然血迹斑斑,但她还是认得出那是牛阿姨生前最宝贵的象牙耳环,细一看,上面雕刻着两颗垂杨柳,还各镶嵌了一块红宝石。虽然“绝不能什么?”她不知道,可是他听清了前面话的意思“保护好耳环。如果没有能力保护就把它毁掉。”
大丫正要挖坑,把牛蓝兰埋好,不要让她被动物吃了去,可是令她感到奇怪的是从小河边一路走过来,居然一个动物都没看到。就在这个时候有两个和她一样的,衣衫褴褛的难民走了过来,不过这两个灾民一点都不瘦,其中有一个还胖滚滚的。
“小姑娘,你看你娘都咽了气。就给我们吃了吧,待会儿分你一块肉。” 那两个男人看起来穷凶极恶。
“怎,怎么可以吃人?你们丧尽天良。” 大丫虽然心里打鼓,但还是极力守护牛阿姨的尸体。
“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那个矮胖的男人说,他的眼睛睁的像葡萄一样的大。
“不要吓唬她。你看这瘦的,万一吓死了。那不就是平添孽账吗?” 旁边瘦高的男人说。
接着他语气缓和了一些,说:“小姑娘如果你不吃,就算了。但是我们再不吃就要饿死了!” 说完他就推开了大丫,把牛蓝兰的尸体用小刀分成好几部分,接着就全都放在篝火中烤。
大丫噤若寒蝉,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此时,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这里是哪儿?我不知道。如果靠我自己,肯定走不出。他们虽然吃死人,但是不杀人。应该不会杀我,不知道他们同不同意带我一起走?
缓了会儿大丫才硬着头皮,颤声说:“您们好心有好报,带我一起走吧!”
“一起走?”两个男人愣了一下。
“是。如果不同意的话,我马上就走。” 大丫看着这两个人的眼神,觉得他们也想把自己给吃了。
随后矮胖的男人同意了:“行。你坐这儿吧。” 说罢,他就让了个位置出来。
发现小女孩儿还是有些怕他们,瘦高个儿就说:“既然要做同伴的,我就跟你讲一下我们的事儿。我们原本是附近营头镇上的居民。可是就在一个月前,忽然来了一群茳军。他们到处烧杀抢掠,还想把我们赶尽杀绝。可是我们这个院中的人侥幸逃了出来。我们越跑越远,最后来到了这处山谷。原本我们也觉得吃人是万万不行的,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可是到后来为了生存,就习惯了。讲讲你的事儿吧!”
“我是中原“青家村”的,大家都叫我大丫。十多天前,有一个叔叔急匆匆跑回到村来。说他看到镇上有军队叫我们跑。我们就一路跑啊,后来不小心遇上了火灾,我和阿姨跳到河里,一路就冲到这儿了。叔叔们这是打算去哪儿啊?我原来跟着的那个队伍,说是要去陕西。” 果然瘦高个儿的方法有效,大丫感觉到了他们善意。
“这个吗?我们与茳国人有不共戴天之仇!计划是去茳国辽东的沓氏县,那儿有一支起义军,我们要到他那里当个小喽啰。如果你怕了的话,就别跟着我们。” 矮胖的男人眼中充满了怨恨。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剧透了,不想看的可以直接划过:
牛蓝兰之后会复活的,不要太伤心了。
第5章 肉
大丫跟着那两个人北上,见到了很多被攻打下来郡县。那里简直是人间地狱,到处尸横遍野,生灵涂炭。
这一日,他们来到了一个刚打完仗没多久的庄子上,准备先歇会儿,接着继续赶路。
“你看那儿是不是有三个人?” 瘦高的人指着远破败不堪的房子说。可能是因为身体优势吧,他总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
矮胖的人踮了踮脚尖,眯着眼睛说:“嗯,好像是呢!不过他们穿着盔甲,应该不是普通人。完啦,是茳军!他们好像看到我们啦,快跑。”
茳军就是茳国的军队。茳国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国家。早在三十年前,其国大将叶童久配合其他将军攻下西阳、江陵、鄂邑、邗越等地,潘拄将军也夺下蒲县,六月十八涂国国君露寮见茳军已包围建业,认为大势已去选择投降。现在茳国就只要攻下伊国,就可以统一中原。
可是此时跑已经晚了,他们近入了包围圈。虽然两方人数相差不多,但那两个人只是平民百姓,怎么比得过训练有素的茳军呢?
一个长着鹰沟鼻的茳军,看样子是领头的。他把手里的春秋大刀架在了那个矮胖的人的脖子上,大声呵斥:“我说你们俩跑什么跑呢?我又不会吃人。”
“呵呵。是啊,是啊。你们俩跑什么跑?” 另外两个人一边复合,一边怒目圆睁地看着他们。
此时矮胖的人心里想:谁见到茳军不跑?这可是比阎王爷都恐怖的存在!他们杀人还不给痛快,一个个都是被折磨死的。
大丫心没有紧跟着他们,发现前面形势不对,就利用身体优势,到了旁边一个倒了的棚子里。
“这是什么?软软的。” 大丫一屁股坐下就发现感觉不对,一回头。啊!原来是一具尸体。按照她原来的性子,肯定会尖叫出来。可是这一路上看到各种各样死状惨烈的人,心理素质提高了不少。这次就硬生生的憋了回来。因为她知道如果尖叫了出来,自己也活不了。
透过棚子的小裂缝,大丫看到了其中一个国字脸的茳军问瘦高的人:“说有没有同伙儿?”
大丫忐忑不安,万一他把自己给供出来就不好。
不过那个瘦高的人倒是仗义,低下头求饶:“茳军老爷就我们两个,怎么可能会有同伙呢?小人只是路过,您就饶了我们吧!”
“是呀,是啊,您就行行好吧。” 矮胖的人满脸堆笑。
“哼,”那个长着鹰钩鼻的人,掐住了瘦高男人的脖子,“怎么可能?听你说话的口音。一看就是伊国人,我恨死你们了,一定要好好折磨。” 说到“折磨”二字,那个长着鹰钩鼻的人,看起来凶神恶煞的,脸上露出变态的笑容。
说完,他们就用麻绳把那两个人捆起来,接着又用长鞭抽打。那两个人遍体鳞伤。后来又在他们周围放满了易燃物,用火折子点着了,接着又跑到旁边的土丘上,不停的向那两个人砸中等大小的石子。如果不想被石子砸,就要被火烧。
大丫在棚子下面,不停地听到他们的惨叫声“啊,啊”,她听不下去了,干脆捂住耳朵,遮住眼睛,不再往边看。
等外面没有声音了,大丫才敢缓缓地移开双手,悄悄往外面看。
“你看,他俩是不是死了?” 国字脸指着丘下的两个人说。
“嗯,好像是呢!咱们走!” 鹰沟鼻挥挥手,示意他们赶紧回营地。
他们走了很久很久,大丫才慢慢地从棚子里钻出来。火还没有熄灭,时不时地发出“滋滋”声,冒出黑色的烟雾。她远远的看了那两个人一下,好像是两坨被烧焦的肉酱,被熏得焦黑的骨头也是七零八落的,如果不是目睹了两人被烧死,她还以为这是什么动物呢!毕竟一起走了这么些天,还是有些感情的。看着他们的尸体,不禁流下泪来:“为什么世界上会有战争?无数人都会死在战争中。大家和平相处不好吗?”
失去了那两个人的引领,大丫就随便挑了个方向,继续前行。
经过庄子时,她发现到处是残垣断壁。本来想找找有什么可以吃的,就不说没什么食物,连一个好点的物件都没。
一路上大丫都非常小心,有遮挡物的,就躲在遮挡物后,一步一步地向前挪。生怕再遇到那可怕的茳军。
又过了三五日,大丫正躲在一棵树下吃野果,就瞧见远处有一只逃难的队伍。应该是不小心到了正在打仗的地方吧。每个人都双目空洞无神,身上血淋淋的一片,有些人甚至缺胳膊缺腿的。
大丫看到以后,就远远地跟着。因为他们走的实在太慢,所以大丫和他们的距离越来越短。大丫就停在了一棵柏树下,队尾的一个人好像听到了大丫走路地响动,回过头来看了看。“咦?那不是青叶知叔叔吗?” 大丫心中奇怪,他又看了看那个人旁边的小女孩,“嗯,没错,虽然很瘦,但是我认出来了,是二丫。”
“叔叔。”大丫一边说一边追上去。
听到声音的人,条件反射般地朝声音处跪下:“我们就是平民百姓,放过咱吧。”
“是我,大丫。” 大丫连忙解释。
“哦,是大丫。你们快起来。” 村长对身后的人说。
“大丫,可算找着你了,快回来吧。” 青叶知向大丫挥挥手。
又走了一会儿,天黑了,众人就在一处山林中休息。
青叶知一坐下就问大丫:“牛蓝兰,怎么样?你们俩是不是走散了?”
大丫内心:告诉了叔叔:阿姨死了。他一定会很伤心,那就撒一个善意的谎言吧!
“嗯。”大丫说。
青叶知看起来有些沮丧,说:“哎,本来想着你们会一起回来的,对啦,你应该很久没吃东西了吧!” 说完,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小块肉,烧熟了的递给大丫。
“叔叔是怎么弄到肉的?” 大丫很疑惑,青叶知现在瘦骨嶙峋的,肯定打不过野兽。
“呜呜,”大丫刚问完二丫就哇哇大哭,“你为什么要问啊?这是招财的肉。”
“我连人肉都吃过,怎么不敢吃狗肉呢?” 大丫内心的想法,不过她为了不被大家当成异类,也“哇哇”地哭了起来。
可能是受了大丫和二丫的影响吧,铁蛋也哭了起来。
青叶知看到还在冒热气的狗肉,就劝道:“不可以这样白白浪费了呀。”
听完这句话,两个女孩反而哭的更凶。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章开始的时候可能会*很多人,但是不用担心后面画风会变得越来越柔和。
第6章 卖身
青家人决定南下,到了豫章城。城外围着很多逃来的难民,他们个个骨瘦如柴,面无血色。可这天气也不知怎的,最近总是因还让刮大风,人们饥寒交迫,实在是受不了。有些人想偷偷进去,可是却被镇守边境的官兵乱箭射死。其他人见状不敢轻举妄动,就只敢在茳国边缘徘徊。一开始人们还坚持道德的底线,可是后来甚至有人易子相食。
青叶知一觉醒来,去看旁边的铁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一夜之间,铁蛋就变得脸色苍白,身体寒冷,甚至还在抽搐,他非常担心。想到老村长之前学过医,就跑去问村长:“村长,你看铁蛋这是怎么啦?”
村长一看就惊呼起来:“肠澼!” 说完,还叹了一口气。
青叶知一脸茫然地问老村长:“您为什么叹气?”
老村长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高高的城墙。
“按照您的意思,” 青叶知半懵半懂,“这将军打仗。我们没有一天安生日子,饭都吃不饱,这病是熬不过去了?”
老村长沉重地点点头,接着又说:“你们都要离他远点儿,不然也会被传染的。”
青叶知问完了老村长,回到原来的位置,小声的对大和二丫说:“你们都离铁蛋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