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恬:“怪不得演的差。”
男人的话一下哽住了,脸色半青不白的看着她,嘴巴张了张,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是阮恬已经把他撂在一边,对着电影看得津津有味。
那个时候阮恬还没有分化,甚至没成年,阮菱把她带到聚会上,只说是家里的小孩,但是没具体介绍是哪一位,阮恬又一副乖乖仔的好骗样,有不少人盯上她。
跑到她面前打听她喜欢alpha还是omega,阮恬一本正经的回人家说自己喜欢读书,把一众人逗得哈哈大笑,说阮菱这么爱玩的人别把小孩带坏了。
后来阮菱再喊她,她也不愿意去。
很无聊,还不如她窝在房间看两部电影放松下心情。
她待在车里,忽然收回手。
她看着沈羲和换掉侍应服,照旧是一身白t黑长裤,露出的一截后颈,上次被咬破的腺体处仍旧没有好全,他随便找了张创口贴
贴在上面,隐隐约约漏出大半个伤口,还泛着青紫,他本人似乎完全不在乎暴露自己是个Omega,以及是个拥有alpha这个事实。
阮恬坐在车里,看他闷头要往雨里冲,她拎起伞打开车门,撑开伞,向他走去。
“沈羲和。”阮恬叫住他,脚步极快的向他走去,将伞罩在他头顶,问:“你是傻子吗?这么大的雨也要往里冲,不知道借把伞?”
带着点笑的语气,柔软的像刚刚经过的风。
沈羲和一愣,眼前的阮恬撑着伞,在这场并不算大的雨中。
他想说就算淋了雨也不会生病的。
因为他习惯了。
这句话并没有说出口。
阮恬弯着食指,小心翼翼的揩去他睫毛上沾到的雨珠,温热的轻微的触碰,又一触即收。沈羲和的眼睫毛颤了颤,他说:“雨不算大。”
阮恬笑:“行啦,我又没怪你,怎么看上去这么委屈,刚刚不是很神气吗?”
她收回手,站在他面前,挡住所有小雨丝。
阮恬扭头往外看了眼,问:“你在这里一个小时,他们给多少钱?”
腾跃酒店,身处市中心的山上,最热闹地界里最冷清的地儿,日常招待的全是有钱没地花的人,想今晚开一场晚宴,够其他市中心的酒店半个月不开张。
这招一个侍应,能给多少?尤其是像沈羲和这样的,阮恬打量了眼他,从袖子里摸出颗薄荷糖来,犹豫两下,递给沈羲和:“吃嘛?”
沈羲和不喜欢薄荷糖的味道,呛喉咙的甜,一吃就半天缓不过来劲,他心想要是不吃是不是不太好。
一颗糖的事情,短短几秒,他脑子里头脑风暴了好久,完全忘了刚刚掰房卡和名片的痛快劲,算了,吃吧,不吃,眼前的人别哭了。
他接过去,拆开糖,吃药一样往嘴里塞。
阮恬又摸出来一颗,一边拆开糖纸一边听见旁边的人咬着糖含糊出声:“按小时算,时薪两千星币。”
说话时,薄荷糖的味道在这把小伞下飘散,阮恬不用凑近,也能闻见掩藏在薄荷糖味道下的葡萄柚香气。
阮恬向他伸手,沈羲和有些不明白,两人对视几秒,呆呆的,直到阮恬无奈开口:“糖纸给我啊?”
沈羲和:“你还有收集糖纸的癖好啊?”
他被刚刚团在手掌心里的糖纸放在她手上。
阮恬:“对对对,我还有收集瓶子的癖好呢,回头喝剩下的饮料瓶都别扔,留给我,我还能卖了凑个午饭钱。”
一边说着,一边把糖纸又塞进袖子里,她有个屁的收集糖纸的癖好,这一块都没个垃圾桶,这糖纸都没地方丢。
阮恬:“走,先带你去吃饭,吃过饭再送你回去。”
晚宴从下午三点钟开始,各个宾客摆架子拍照闲聊天再到拍卖结束,忙了好几个小时,阮恬猜他上班这么久也没吃饭,大晚上的回学校,说不定连个泡泡面的热水都没有。
多可怜。
沈羲和没拒绝,就这么躲在他女朋友伞底下往车里面走。
她拉开车门,让沈羲和先上车,看到沈羲和已经坐好,她才收了伞坐进去。
刚坐进去,听见沈羲和不咸不淡的哼了声,她放下还往下滴水的伞在脚边,不解的看过去,不明白怎么两三秒,沈羲和又生气了。
然而并没有先看见沈羲和的脸,那副拍卖最终价格为十六万星币的抽象画挡在两个人中间,那个抽象抽的她都看不懂的画严严实实的挡着沈羲和。
从那幅画后面传出一句闷闷不乐的话:“没看出来,你还挺有钱。”
阮恬没搭话,她故意沉默着,想听沈羲和还能说出点什么,一个晚上不消停,她倒是想要看看沈羲和究竟想干嘛?
沈羲和半天没听见她说话,还以为自己说中她的心事,冷冷一哼,语气很凶道:“我就知道你好色。”
好色?
这从哪里说到哪里?
阮恬这下也忍不住了,往前看了一眼,司机一脸冷漠,一心握着方向盘开车像是没长耳朵一样。她先松了口气。
一只胳膊搭在画框上,说:“没办法,毕竟太有钱也不能是我的错。”
沈羲和:“就怕是十六万买了个垃圾。”
阮恬:“怎么会呢?”
沈羲和瞥她一眼,不说话,往车窗位置坐了坐,拉开两个人的距离,故意说:“别靠我这么近,不然画坏了,我可赔不起。”
阮恬忍笑:“不让你赔。”
她往后一倒,将肩膀整个缩进车座,懒洋洋道:“送给你,刚刚你不是一直在看这幅画吗?”
“我什么时候看了?”沈羲和不懂了,她那个眼睛看到自己看这幅画了,沈羲和瞥了眼这个十六万星币的画,不满的啧了声。
这丑东西能值十六万吗?
他把这幅画翻过来,画是狂放抽象派,颜色五颜六色混着黑,透着股傻兮兮的荒诞感,特像是大半夜睡不着,一脚踢翻了颜料罐,颜料从高处掉落在画纸上。
他歪头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能值十六万的地方。
阮恬斜着肩膀,靠近他,伸手扶着画框转了个方向,声音很轻:“你画拿倒了。”
沈羲和不信,借着她的手又看了半天,仍旧没有看出来个门道。
瞥了一眼阮恬,问:“你这十六万打水漂,回去不挨打吗?败家子。”
阮恬真的要忍不住了,大声笑了起来,笑了半天,沈羲和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将画丢在一边,嘟囔着:“什么丑东西。”
阮恬:”那你刚刚看它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喜欢,和旁边的老头抢了半天,你刚刚难道没看见那老头气的脸都要绿了吗?“
沈羲和:“那我刚刚还看那个金戒指半天呢,你怎么没拍。”
阮恬默了片刻,抬头,那双杏眼亮闪闪的,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拍?”
作者有话要说:
沈羲和(骂骂咧咧):什么丑东西能值十六万?我得打多少工才能赚回来,这个败家子!
第16章 沈羲和*拾陆
她仍旧咬着那块薄荷糖,薄荷味直冲脑门,呼吸的时候会有过冬的错觉。
前几天在医院时,医生建议她再有被控制的错觉时可以做点别的,转移下自己的注意力,从那之后她兜里塞了不少薄荷糖,连来宴会也会在袖子里塞两颗。
可是她看向眼前的沈羲和,那一瞬间,她想到山风明月,想起雪山顶上最漂亮的那只小雪豹,咬着自己的尾巴飞快跳进一片白中。
嘴里的薄荷糖一下失去了作用。
阮恬低低笑了两声,往另外一只袖子里摸,摸出个小盒子。
挺俗气的红色盒子,里面塞了个俗气的金戒指,没有花纹,粗制滥造的金戒指,唯一的价值是它融了之后还能值点钱。
手指在盒子上摸了半天,阮恬犹豫着,还是食指一弹,将戒指盒往里推了下。
刚刚拍的时候,为了避免误会,她拖阮菱的名义拍的,没花多少钱,这玩意在场除了沈羲和看到就眼睛一亮完全不挪挪眼的盯着,其他没几个人看得上。
阮菱刚出价,金戒指就立马易主了。
买的容易,送却不容易。
戒指的意义太深,她随随便便的送,沈羲和不一定随随便便的收。
可是这完全是看他一眼不挪的样子才买下的。
她在拍卖场看沈羲和那副表情时,简直要笑死了。
阮恬犹豫之下,抬头笑道:“我还真没有拍。”
沈羲和的表情也从一开始有点认真担心她真拍下的为难表情中松动,看阮恬什么都没有掏出来,他不动声色松口气。
沈羲和:“我就知道。”
知道什么?
说出的话和他说话的语气表达的不是一层意思。
两个人沉默了片刻,阮恬在这种沉默中降下车窗,雨早已经停了,昏黄路灯一盏一盏连带着风送进车内,将整个车照的明暗交错,气氛莫名变得温柔又安静。
大概是这阵风,带着点夏末秋初的温热刮在皮肤上。
阮恬仍旧时不时用指腹去摩挲藏在袖子里的戒指盒,她扭脸,没话找话的问:“你很缺钱吗?怎么每回碰见你,你都在打工?”
沈羲和嘴里的薄荷糖就剩下一点点,糖吃的他舌尖都麻了,忍不住吐出一点,想回答,又听见阮恬在笑:“干嘛呀,你这样好像是小狗。”
阮恬自己大概不知道,她笑起来时会不经意的抿下嘴,露出一点点梨涡的形状,两颗梨涡的形状并不深,不然就像是她的名字,阮恬——甜甜。
她爸爸妈妈怎么这么会起名字?
沈羲和几下咬完薄荷糖,一口将被融化的糖吞进喉咙,又甜又凉。车子开进隧道,彻底陷入一种温热的凉风里,吹着他的发梢时不时擦过眉毛额角,他嫌痒,伸手将额前碎发往后抓,露出英挺眉毛,说:“嗯,我缺。”
他抬眸,又重复了遍:“我缺啊。”
沈羲和看向车窗外,一盏一盏的路灯在他眼底留点光晕,星极市和他老家那里一点都不一样,晚上十一点钟的市中心仍旧是热的,不只是温度,是这个城市。
这里的人没人认识他,没人知道他。
他在这里只是沈羲和。
旁边的人不说话了,沈羲和也懒得猜了,抬手将画丢在后面,他抱着胳膊靠着车座,斜倚着将肩膀的放松,他在心里给自己命令:放松!放松。
可是他的胳膊仍旧死死的互相抱着,像卡住了两边的骨骼。
忽然,听见旁边的人沉思出声道:“那明天你跟我一起去马场吧,那里招服务生,一小时要给个三千星币,怎么样?“
沈羲和转头看她,阮恬正拿着手机,低头认真的打字。
一边打字一边说:“别人去是一个小时三千,我给你介绍就一个小时给你算三千五,从早上十点到下午五点钟怎么样?”
阮恬抬头,催促道:“说呀,人家那边正等着呢。”
阮恬抬眼,那双眼里透出点了然的意味,含着点安抚温和的笑意,说:“行,明早我来接你。”
吃饭的地方是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店,一推开门进去充斥着炸鸡的香气,阮恬走上去点了两份套餐,里面赠送两个小玩偶,一粉一蓝,她拆开看了一眼,,拿起那个蓝的对着沈羲和:“你看,像不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