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扬了下下巴,样子懒懒散散的:“在哪呢?”
总助伸出胳膊将她往一旁的会客区引:“我看了他的之前的工作经历,人还是满细心的,学历不太好,但是做了不少项目,前一个老板已经升上去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辞了公家饭,来了咱们这。”
话音刚落,阮恬心情很好的跟总助开玩笑:“别是微服出巡吧。”
“不会,他的上一个老板专门替他写了举荐信,我一块放在您的办公桌上,您看了就知道了。”
阮恬侧目看他,目光落在他的肚子上,大的出奇,阮恬看了甚至有些害怕,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总助的肚子,问:“八个月了?”
“没,刚七个月。双胞胎,肚子才看着格外大。”总助斯文的推了下眼镜,提到这个孩子满脸的幸福。
阮恬点点头,心想等总助休假那天得另外单独再多发三个红包,一个给总助,另外两个给这两个孩子。
一路走过,不少人跟他们打招呼,阮恬含笑纷纷点头,说道:“咱们公司这个总那个总的,这个风气不大好,我前几天去阿望那里,他们公司都喊名字的,我觉得我们应该像他们学习才对,不然都是总了。”
总助点点头。
两人很快走到会客区,正有个年轻人身穿黑色西装,动作格外规矩的坐在沙发上,他的双膝合拢,两只手交叠搁在膝头上,腰挺得很直,并没有像周围其他人一样靠在沙发上玩手机,而是静静的看着周围经过的人。
阮恬在心里已经给这个年轻人打了八十分。
长相中上,这倒不算是他的优点了,而是这股挺拔的精气神格外让人喜欢。阮恬挺喜欢这样的年轻人,这个时候会想到早上因为要处理刚刚的事情而只匆匆扫过一眼的简历。
她不动声色得夸道:“这次这个选得好,回去给HR加工资。”
总助记下这话,将人带到会客区。向人主动介绍:“陈先生,这是我们的阮——”
话没说完,身旁的阮恬猛地咳了咳,她笑了下,接话道:“shelley。”
“陈一舟。”
她主动伸出手,男人微微笑,伸手附上手掌,阮恬礼貌性的握了下便收回手。
说是面一面,但人已经经过HR与领导层面试过,能站到阮恬面前几乎是拍板钉钉的事情,只是恰好阮恬也给人打了高分,于是她闲聊一般,谈起目前兴起行业,而陈一舟大约是真的做实事一步一步走上了,套话官话不多,说的都是自己收获的经验。
谈话结束,阮恬对他的分数已经打到了八十五分。
陈一舟矜持颔首询问:“不知道我最快什么时候能够入职呢?”
总助悄悄看了一眼阮恬,前台抱着个装满文件夹的纸箱子,阮恬上前随手帮忙抬了下,帮人把纸箱子放在前台上,语气温和询问:“放这儿?”
前台眨了眨眼睛,脸颊微红看她。
总助收回目光,微笑:“今天。”
阮恬不算个难搞的老板,工作上她的要求是只需要处理好自己的工作,除此之外她不需要同事再多做什么事情。
“她脾气很好,没什么破毛病,所有注意事项我给你留了文件,所以不要担心。”总助对着陈一舟眨眨眼,他带着人去熟悉工作内容,这些事情与陈一舟之前做的事情相比大同小异,两三天下来就已经能够上手。
总助忍不住感慨:“这样我就能早点放心休假了。”
办公室内阮恬正在看今天的邮件,总助收回目光,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回头对陈一舟交代:“哦,有时候她喝醉了你记得一定要把她送回家,确保她能够在家里躺着。”
陈一舟不解。
总助抿着嘴,无奈又好笑道:“咱们这位老板虽然总是有各种新闻,但除了是为了给我们天越集团免费打了个广告,剩下的全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攀着她出出名,除了原则性问题,一般花边新闻她都不在乎,可是别人在乎,在有些人眼里,这位有钱又单身,脾气还好的阮总跟唐僧肉一样。”
陈一舟愣了下,谨慎的没开口。
当晚果真有聚会,阮恬带着陈一舟一起去的,她给陈一舟单独在另外一个包间点了餐,走之前交代:“我给你发消息,我就过来接我。”
陈一舟还不太明白自己的新老板,跟在后面殷殷切切的追问:“不需要我陪着您一起吗?”
阮恬回头,比他更加不解:“我喊你来就是来开车的,不需要你喝酒。”
陈一舟是个omega,和阮恬的总助一样,倒不是阮恬有性别歧视,只是她单程的需要一个开车的人,而这个人是她的助理,而她的助理则是个omega。
阮恬耸耸肩:“待会儿记得多吃点,这家餐厅味道很棒。”
带着点开玩笑的语气,她走出包间,去到另外一个聚会场合。座上宾除了一个还没有来到的林望茨是好朋友,其他人都是朋友。阮恬一到,几个人热闹的笑起来,扯着阮恬问新地皮的事情。
星极市有块地正准备开发,不少人盯着,企图从中间赚个差价,低买高卖。
这里面消息最多的大概就是阮恬,毕竟天越身为房地产老大,阮恬倒是真的知道具体位置在哪里,她近两年正准备将天越资产方向重心转移,新行业兴起,阮恬想趁着东风趁早转换类型。
反正自己也不准备做,阮恬干脆做个好人,含含糊糊的把知道的消息半开玩笑的透露了点。就这么一点也够朋友意气了。
有人笑:“我今天把我老子藏了二十几年的好酒挖出来了,等下第一杯先敬给我们阮总。”
阮恬笑骂了句:“去你的阮总。”
“哈哈哈哈,恬恬。”有人从后大力的环抱住阮恬肩膀,好哥们似的撞了撞阮恬。阮恬都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除了林望茨,再也没人会喊她恬恬。
她一下抖掉对方的胳膊,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滚蛋!”
林望茨笑嘻嘻的,他看着像是永远长不大似的,每天都乐呵呵的,最近有了个结婚对象正在接触,藏着掖着跟人偷偷恋爱,连阮恬都没告诉。
林望茨说怕他这个结婚对象看到阮恬就变心,阮恬无语至极,把祝贺他终于摆脱单身的礼物丢在林望茨家里,从那之后已经有好几天没看到林望茨了。
林望茨大概也是察觉自己的无理取闹,这次借着聚会的由头来跟阮恬道歉:“我那个女朋友主要是太内向,我怕她见了你,以为我也是那种很会玩的富家子弟。”
阮恬:……
这话还不如不解释,阮恬冷笑一声,扬起下巴无情道:“那我更应该见见她,见了面我和她先谈一谈关于某纯情男高失恋后痛苦两天两夜,直言人生无趣……”
话还没说完,林望茨没了表情,对着阮恬抱歉:“要不你先揍我一顿,别搞我心态行吗?”
长大之后最怕就是自己的发小,自己那些出丑尴尬恨不得这辈子都忘记的场面,发小都会仔仔细细帮忙记住收藏甚至有必要时就拿出来时不时翻阅一下。
林望茨无奈拿出自己这次好不容易找到的东西,装在小盒子里,塞给阮恬:“看了,你绝对不生气。”
阮恬冷笑一声,那小盒子不算大,四四方方,她大概猜到什么东西,虽然对林望茨这一招很是不齿,但口不对心的阮恬仍旧把东西放在自己外套口袋中,避免桌面漏的酒沾湿盒子。
酒桌上的话题从天南转到地北,往常总是笑着笑了两句话的人有些沉默,她兴致不高的倚着椅背,神色恹恹,有人给她敬酒,她喝了两杯,但人彻底的不舒服了,胃疼的她整个人都有些想吐。
阮恬只能向旁边的林望茨说一声,她走之前还不忘拎起自己的外套,先是去了隔壁陈一舟在的包间,里面空落落的只有陈一舟独自一人坐着,她走过去,面色有些不大好看,浑身沾着酒气。
陈一舟站起来喊了声阮总。
阮恬注意到,随着自己的靠近,陈一舟下意识有些紧张,她体贴的停在原地,将外套搭在椅背上,交代:“等会送我回去,你不要忘记我的外套。”
说罢转身就要走,陈一舟不放心的跟在后面,询问:“您现在还要回去?”
两人一同出了包间,走在走廊上,阮恬面色冷淡,扯了下身上的长衫,束缚着喉咙有些不舒服,她摆手示意陈一舟不要再跟着自己,“我去洗手间。”
阮恬到了洗手间隔间,蹲着对着马桶吐了个昏天黑地,刚吐一半,有人给他发消息,是酒桌上的人,她随手回复道:身体不舒服,先撤了,今天账单挂我这儿。
又接着吐,阮恬感觉有股血腥味冲着自己,低头一看,马桶里吐出来是粉色的液体,恶心又挺搞笑的,她心想公主喝醉了会不会也像自己这样吐出来的是粉红色?
缓了一会,她才站起来,这儿的洗手池在外面,她只能出去洗手,身上衣服倒是干干净净的,就是一股酒味,难闻到阮恬自己都觉得恶心,她嫌恶的漱了漱口顺便洗了个脸。
等抬头时,顺着镜子看到有个人沉默站在自己身后,灯光昏暗加上阮恬又是个高度近视,她没戴眼镜看不清,以为人要洗手,自己挡了路,她摇摇晃晃让开:“你用这个。”
那人仍然不说话,阮恬站不稳,她干脆靠着墙边掏出手机给陈一舟打电话,电话刚拨出去就听到手机铃声响,原来人就站在洗手间不远处。
阮恬模模糊糊的看不清,只能朝着自己心里以为的方向向人招手:“走,回家。”
她多说一个字都难受,就喊着人送她回去。
陈一舟靠近,要扶她。
阮恬这个时候还保持着某种风度,摆手拒绝,自己扶着墙慢慢向前走,不忘补充道:“我身上一股味,你离远点。”
同时又问:“我外套拿了吗?”
陈一舟:“拿了。”
阮恬:“里面的东西呢?”
陈一舟一愣,手顺着外套口袋摸了下,摸到个盒子的轮廓,看着阮恬似乎有点着急的样子,他立马回答道:“还在。”
阮恬点点头,又恢复了懒懒散散的状态,扶着墙往前慢吞吞的走。
直到坐电梯到了地下车库,陈一舟接过钥匙把车开车了,阮恬坐上车后便一言不发的坐着,陈一舟甚至以为她睡着了。
等车子开出地下车库,昏黄街灯相连,一盏又一盏的落进车内,明明晃晃的将人脸上的情绪也照的不分明,陈一舟趁着红灯抽空从后视镜往后看,阮恬抱着自己的外套,眼眶发红的看向车窗外发着呆。
陈一舟:“您还是觉得不舒服?要吐吗?”
阮恬没吭声,等路过下一个红灯,阮恬终于开了口:“刚刚我后边那个人你看见他长什么样了吗?”
他微微皱眉,回想着刚刚阮恬身后的男人,他摇摇头,说:“刚刚那个人穿了一身黑还戴着口罩,看不见脸。”
是吗?
阮恬搂紧了外套,刚刚她闻到一股熟悉的葡萄柚香气,那阵酸涩凝聚在她的鼻尖,怎么都散不开,连着刺激,胃又开始刺痛,阮恬手按着那块,却总觉得不是疼痛的地方。
可是一阵又一阵的刺痛是真的。
阮恬降下车窗,大片的风灌进来,扑面而来,企图吹散那股酸涩的葡萄柚香气。
回到家之后,阿姨又是一顿埋怨,她不懂做生意,只一味的觉得外面的人为难阮恬,骂着骂着就忍不住抹眼泪:“怎么都欺负她!”
阮恬已经睡在床上了,她不舒服,本来打算躺一会再去洗澡,没想到一趟到床上,没一会就睡过去了。
陈一舟下楼时,经过厨房听到阿姨自己边抹着眼泪边骂:“要是我们先生太太还在,能轮到这一群王八蛋欺负她!”他在门口听了一耳朵,到底顾忌着助理的身份没有进去安慰,站在门口喊了声自己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