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珺言不关心是因为他根本没有时间去关心了。
他的身体越发虚弱,几乎要到了下不了床的地步。
赵乔每每看在眼里,便不觉更加揪心。
这次更是让她发现,李珺言吐血了!
“若不是这次朕凑巧发现,你还想瞒朕到什么时候?”
赵乔面有怒色,漆黑如墨的眼眸亮得发光,像是有什么情绪在其中剧烈燃烧。
她几乎从来没对李珺言如此疾声厉色过,让他不自觉一愣。
李珺言迅速低下头,将手里染了血的帕子往身后藏了藏。
赵乔深吸一口气,将心头的怒火勉强平息下去,脸上的神情也归于平静。她坐到床沿上,伸手勾起李珺言的下巴:“看着朕,京墨。”
听见陛下叫自己的小字,李珺言眼睫微颤,仿若蝶翼翩飞。隔了一小会儿,他才抬起头来,直视赵乔。
那双清润的双眸之中满是赵乔的倒影,显得无比诚挚可贵。
这让她怎么能不喜欢呢?
赵乔的心一下便软下来,但她面上仍是那副淡淡的模样:“朕对你欺瞒于朕的行为感到很生气。”
李珺言僵直着身体靠在床头。
他想说,他只是不想让陛下担心。但他说不出话来。
他只知道,自己一时的纰漏导致了最坏的结果。
“你把所有沾血的手帕全都处理了,还让整个紫宸宫里的人都不要告诉朕。”赵乔很容易便摸清了李珺言在想些什么,“是不想让朕担心,对吗?”
李珺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像是在惊讶赵乔怎么会知道他的想法。
“你知道生气是什么感受吗?”赵乔继续问道。
不等李珺言回答,她便开始描述起来,“当朕非常生气的时候,会觉得热血涌上头颅,会感到五脏六腑都在承受地狱业火的灼烧。这感觉太难受了,比起生病更难受。”
“朕的母皇还在世的时候,太医也常常对她说,没病也要气出病来。”赵乔摸了摸李珺言苍白瘦弱的脸颊,像是叹息,“你是想让朕气出病来吗?”
李珺言用力摇了摇头,脸上也浮现出无措。他抿了抿干燥的唇瓣,努力解释道:“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不想让您分神到我的身上来。我不重要,江山社稷才是最重要的。”
最后一句低得几乎听不见。
赵乔曾为李珺言的懂事感到无比熨帖,但此时她却痛恨他的过分懂事。
“你错了。”赵乔收回手,站起身来,“只要朕想,江山和美人都是朕的。”
她的语气是令李珺言分外陌生的高高在上,那种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什么都可以掌控在手里的强大自信,让他的灵魂也跟着颤栗起来。
他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陛下,却比他想象中更迷人。
他正要开口说话,赵乔却头也不回地转身走掉了。
李珺言的心猛地一颤。
他这是……被陛下厌弃了吗?
这绝不是李珺言想要看到的后果。
但他却没有勇气去挽留,本来就是他做错了事,接受惩罚也是应该的。
想到这里,李珺言浑身一软,再没有半分力气支撑,缓缓往锦被里滑去。
这一晚,赵乔难得没有在紫宸宫留宿,反而是住在了自己的寝宫里,也没有传召任何后妃侍寝。
但却让众人看到了希望。
和李珺言想的一样,他们也在想,这是不是陛下厌弃了皇夫的一种信号,是不是代表着他们的机会来了?
这其中最为急迫的便是秦书、龙傲天和郑招妹了。
秦书早已有了计划想去陛下面前显示显示存在感。
龙傲天入宫的目的就是为了从赵乔身上找到恢复内力的方法,此时不行动更待何时?
郑招妹还在为女帝没有看到堂堂正正一表人才的他而耿耿于怀。
这段时日他在男德班里每天被迫学习琴棋书画和男德常识,还要喊那狗屁口号“不兴男德,国将不国”。
这日子他实在过不下去了!他一定要见到女帝,提出大胆新奇又犀利的政策建议,让对方奉自己为座上宾。
然而三人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赵乔却去了雪庭山。一日后,才回到宫里。
赵乔回宫时,天还蒙蒙亮,太阳还没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