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迟放心,本王绝不会让你失望”赵云寰起身将人扶起来,重新坐落。张栖迟的态度明显的恭敬了许多。
她试探着问道:“可要属下帮您想办法重返京都。”
“不急”赵云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正色道:“此时回京并非最好的时机。”
张栖迟不知道,但她却晓得,在皇女之中,立贤立嫡一直是母皇的心病。如今的太女是大皇姐赵云知,先君后所生。是为嫡长女。然而她才疏平平,德不配位,一直受重臣诟病。但是母皇与先君后少年情深,连带着对她也有份不一样的舐犊情深,一直压着重臣的抗议,隐而不发。但就在今年秋,大皇姐将犯下大错丢失太女之位,那件事涉及宫廷密辛,她还是先不回去凑热闹的好。
“此事我自有安排,明年秋祭,才是最好的时机。我要让母皇心甘情愿的请我回去,若有一丝不愿,只怕日后,还是要留下嫌隙。”
张栖迟便明白了,看来这新主子心中早有谋算,也不多问。沉吟道:“不知殿下需要属下去做着什么?”
“先把你伪造的户籍销掉,不要漏下把柄。然后,去蜀地,给我寻一个人。”
“谁?”张栖迟奇道。
“一个自称能炼制灵丹妙药,延年益寿的奇人,明灵子……”
第九章
回去的时候已是夜深,赵云寰也没想到萧清绝这么能睡,硬是错过了晚间的热闹。她让疏雨去买了些好消食的吃食备着,在马车里喂他。
这次出门身边不乏有守陵卫的人,她私见张栖迟的事,只怕瞒不过张纯。其实也好,她若连自个母亲都说服不了,只怕日后也难当大用。而张纯一旦被说服,那她以后的交往来去,都要自由的多。
这也是选择张栖迟的理由之一。
很快的,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张栖迟那边来了消息,说是明灵子已经找到,问她下一步该如何打算。
赵云寰提笔写了几封书信交于斜风,命她找人将信送出去。一封送给张栖迟,让她带明灵子进京,送去九皇女府中。一封给九皇女赵云绮,嘱咐她想办法将明灵子带进宫中,献给母皇。还有最后一封,是由九皇女转交给君后的。
当初她关在皇陵三年,君后终日以泪洗面,时不时在母皇身边提起她,想接她回去。但母皇本就与他感情不深,当初立他为后也是碍于骠骑将军的军权,为了安抚军心不得已而为之,不但没听他的,反而还因此厌弃了他。
后来大皇女与茵侍君私通的事败露后,母皇更觉得他是故意瞒而不报,想要看她笑话,极尽苛责。
几件事加叠在一起,没过多久,还没等她回京,父后就郁郁而终了。
这次她传信回去,不但会说明自己的打算,也提醒父后,母皇近两年身体不适,让他以为母皇祈福为名,交出中馈大权,暂闭宫门,等她归来。
是以,这几封信一经送到,整个大晋朝又陷入了新一轮的汹涌暗潮之中。
……
送萧清绝离开的事情,也不得不提上了日程。
如今离他来麓山别院已经将近一个月了,赵云寰能够感觉的到,他身上的药效正在慢慢的消失。最明显的变化就是身体的肌肉没有那么紧绷了,眼神也逐渐的灵动起来。
除非再给他喝上一次药,不然他很快就会恢复原来的意识。
但赵云寰已经不打算跟前世一样,月月给他喂药了。那药既伤身子,又伤神智,赵云寰还记得她作为灵魂跟在萧清绝身边的时候,其实他整个人,经常神思恍惚。
但留下他,也不可能。赵云寰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他的深情是真,但诬陷自己谋逆,害了自己的也是真。他不希望自己争权夺位,一心站在六皇妹那边,更是真。虽然最后因为自己,两人反目,但今世的自己可还没死,说明他们此时,仍是一体的。
重活一世,赵云寰已经看明白,她的福祸,与父后,与皇妹,与父后身后的整个家族,都是休戚与共,息息相关的。她一个人死无所谓,但此生,决不能再拖累他人。
而她一旦要争,就势必站在萧清绝的对立面。既如此,倒不如早些断了牵绊。
最后的几天里,赵云寰放下了所有的事,只专注的陪他。闲来无事,她跟山下村子里的庄户学着开垦了几块菜地。
萧清绝穿着一件短打的软布衣服,手腕脚腕都挽起了半截,头戴一顶竹斗笠,百无聊赖的坐在田埂上砸泥巴玩。
赵云寰也是同样的装扮,跟在庄户的后头,躬着身听她讲如何将土地耙的松软,犁地要犁多深对种子最好,突然听那庄户问道:“还不知道贵人您打算种什么。”
赵云寰心血来潮,还真没想过,抬头看到萧清绝白白净净的小脸,贼像棵嫩油油的小白菜,看着都能掐出水来。
她咽了咽口水,拍了拍袖间的泥土,试探着问:“不如就种点白菜。”
“那可不成。”那庄户性格爽朗,黑黝黝的脸上带着一股的实诚劲,大声的笑道:“这季节不对,白菜抽了苗也会烂心,长不起来,太浪费了。这春日里啊,最好是种些小青菜,莴笋,黄瓜之类。您要是想种农作物,小麦,玉米也可以。”
那坐田埂上盘着双腿玩泥巴的人在听到玉米两个字后,倏地抬起头来,眼睛里仿佛带着星星点点的亮光,微张着红润润的嘴巴看着她。
赵云寰接收到信号,这祖宗想吃玉米了。
“那就种些青菜和玉米吧。”赵云寰只能妥协,其实私心里也知道,等到种出来的玉米熟了的时候,估计他也不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