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秦瑞，也总是一副伪君子样。但今天的他，却好像将一张温和的假面焊死在脸上。
他在笑，瞳孔里又没有笑意，嘴角半勾不勾，古怪极了。
秦瑞直勾勾地看向陶舒舒手里的手机。
陶舒舒也看了一眼，屏幕上，南渊正带着金毛狮子，搬运一块大块的机械元件。
她控制着面部表情，淡定地按灭屏幕。
“没有打扰，楼道是公共区域。”陶舒舒走向楼梯，帮男生捡书。
陶舒舒手顿了一下，摊开的书封上，写着“沈逸琛”几个字。
她一下子想起为什么眼熟了，走在前面的男生是沈逸琛，是一个编程天才，也是学校论坛的后台管理员。
之前他还帮陶舒舒删除了一些对她不利的帖子。
陶舒舒手上动作放慢，用眼睛余光去观察沈逸琛的表情。
沈逸琛对她笑了一下，眨眨眼睛，再转过头面对秦瑞时，他又是一副生气的表情。
秦瑞好像也不生气，但也没再继续刚刚的话题，他只是看着陶舒舒，“舒舒同学，预祝你在物理竞赛时，为我们学校取得一个好成绩。”
本周六，将进行物理竞赛初赛。
“谢谢秦学长。也预祝你到了国外，科研顺利。”陶舒舒说。
秦瑞和沈逸琛，分别往两个方向走远。
直到看到秦瑞的身影出现在操场上，陶舒舒才敢掏出手机，她的手心里已经吓出一层汗。
走到洗手间洗了手，陶舒舒仔细擦了擦手机，屏幕上，南渊他们已经将车发动，垃圾星金属成堆的独有景色在屏幕上一闪而过。
陶舒舒的心情却不像刚刚一样轻松。
系统的声音也弱弱的，【抱歉，我没监视到学神系统的探究。】
之前苏茉茉、秦瑞出现在她身边，游戏都会黑屏。
陶舒舒理解为这是系统保护南渊的方式，遇到不怀好意的学神系统，系统会切断和南渊那个世界的维度共频。
直到苏茉茉把女主光环作没，她才能在苏茉茉身边玩游戏。
然而这次，秦瑞的主角光环并没有消失，相反，看他现在的样子，他拥有的能量应该很强。连校园论坛里都开始狂吹秦瑞年少有为为国争光了。
陶舒舒扁了扁嘴，怕打扰到正在开车的南渊，她揉揉金毛狮子的背。
金毛狮子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压根不知道外界有多少危机。
陶舒舒收回手，深呼吸了两次，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去面对。
[学神系统，本质上想做的，是掠夺这个世界的能量？]陶舒舒虽在发问，但声音很是笃定。
【是的，它是外来者。】
陶舒舒忽然对这个世界有了新的理解，她遇到的人，无论是配角还是炮灰，甚至只是原文里的背景板，都各自有各自的鲜活。
他们的确是真实的人。
那只能说明，以苏茉茉为主角的小说，只是这个世界的一种解读形式，在这种形式下，不管是主角还是配角，都只会死板执行他们的剧情。
其他所有人，炮灰和路人，也都降智一般，崇拜主角，喜欢主角，围绕主角，苏茉茉初露学神光芒的荟文中学、她成为天才科学家的大学研究室，里面的每个人，都只是“鼓掌炮灰”的影分身，机械地崇拜苏茉茉。
所有的能量，最后都流向苏茉茉。
但这不是真实。
真实的世界，每个人都有精彩。
[我不会让它成功的。]陶舒舒不知道学神系统盯上南渊后能做到什么程度，但是，只要她不让学神系统迈过第一条防线，南渊就绝对不会因她这里而产生危险。
她轻轻戳了戳南渊的耳朵，南渊那么努力地要活下去，她也会，好好地在这个世界，以真实的姿态活下去。
不再犹豫，陶舒舒回到教室，拿出物理试题，开始刷题。
她绝对不会害怕和秦瑞的竞赛。
-
陶舒舒回家才知道，父母的公司又被秦瑞盯上了。
竞赛冲刺阶段，陶舒舒被留在后面开小灶。
李新从不担心陶舒舒的竞赛，从一开始，他就是以让陶舒舒走出国门，在世界级赛事上获奖的要求督促学习，让陶舒舒打框架，每个点都攻通。
或许是陶舒舒看起来抗压能力够强，所以李新也不管初赛时间马上就到了，还总是拿难题给陶舒舒做。
这正合陶舒舒心意，她的视野，也不只看向一个初赛。
和李新多讨论了会儿，陶舒舒放学得有点晚。
陶爸爸陶妈妈刚参加完商业晚宴，刚好绕路到学校接陶舒舒。
陶爸爸被灌了几杯酒，意识不太清醒，嘿嘿地笑道：“舒舒啊，今天又有人来谈芯片出口的事，还邀请我到国外建一个厂。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的芯片技术，远超自诩科技发达的……”
“说明你喝醉了。”陶妈妈推推陶爸爸，“舒舒学习了一天了，还要听你发酒疯。”
“舒舒，来喝鸡汤，让你爸睡一会儿。”陶妈妈递来鸡汤。
陶爸爸委屈地说：“我哪有喝醉，嘿嘿，我们陶家，是芯片业的这个。不过我才不答应，那人连硅芯片都不知道，肯定是想套我的技术。我还不清楚吗，把我的技术套走，出口转内销，哼……”
陶爸爸吐槽起商业骗局来，陶妈妈无奈地给他擦脸。
吐槽完，陶爸爸又抓起陶妈妈的手，“老婆，我明天又有一个商业洽谈，还有一个饭局，生意做大了也不好，每天都没时间陪你。”
耳边父母在絮絮叨叨谈话，陶爸爸每诉苦一个行程，陶妈妈都耐心安慰。
陶舒舒喝着喷香的乌鸡汤，会心一笑，她心思慢慢活络开了，顾家和爸爸妈妈商量出口，那是顾家用人脉回馈陶家。
但这一次，似乎又遇到骗子了，还好因为第一次的事，爸妈都警惕多了。
她决定查一下合作的人，是不是又和上次那样，是苏茉茉，以及背后的学神系统动的手脚。
如果真是，学神系统似乎很在意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准，她实在不明白，学神系统玩得又是哪一手？
陶舒舒把爸爸西装口袋里的名片都掏出来，安排系统查一查。
系统没察觉到学神系统的靠近，正觉得对不起陶舒舒，现在接到任务，很开心就干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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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刷完两套物理竞赛试题，陶舒舒才打开游戏。
南渊那边还算平静。
谢博士的确有两把刷子。其他人为了安全，只能把自动驾驶系统毁掉，而谢博士可以用专业知识，重新构建系统，垃圾星又遍地都是材料，他大有用武之地。
现在南渊弄毁了机械臂，垃圾星暂时没有人工智能的战力留存，没有威胁，谢博士便又很快组装起一批智能物品。
虽然大范围通信等需要基建的设施没能恢复，但垃圾星至少建立起了相对智能化的防守体系。
幸存人类值守巡逻的压力大大减轻。
南渊也跟在谢博士身后，准备学习一些代码知识。或许是因为和曼茜相熟，谢博士对南渊并不藏私。
少数人在和人工智能的交手中吃过太多苦头，畏惧人工智能再袭击时，又轻易夺取这些物品的控制权。
陶舒舒上线时，刚好看到这一场冲突。
几个幸存人类该夜间巡逻，但看到基地里重新启用了的智能监控电路，他们说什么都不愿意。
南渊站在一旁，正在布置电路。看到他这么淡定，荒星就跟着他的幸存人类、西侧的异能者，也都按照任务，一点点布置起来。
谢博士正在焊接感应仪器，他不慌不忙地放下手里的东西，“人类创造工具，是为了方便生活。人工智能是人类智力最高水准的凝结，人工智能的叛变是很让人类恐惧，但是，如果因为恐惧而躲得远远的，我们永远也找不到人工智能的弱点。”
“在末世前的世界，大部分人力劳动已经被智能化取代，如果没有智能，只靠人力，我们制造武器的速度都会变慢。”
谢博士慢慢演讲着，陶舒舒还挺好奇。
她经历过的末世，科技水平比水蓝星高很多，但是世界科技树大多点向了生物科学的方向。而荒星本就是C1星系的边缘，人工智能甚至不屑把荒星列入版图。
这还是陶舒舒第一次听到C1星系对人工智能的看法。
她很有耐心地听着谢博士演讲。
南渊发现了她的到来，小声说：“看看谢博士的手段。”
和人们对科学家沉迷研究，疏于人际交往的刻板印象不同，谢博士在末世前就很是长袖善舞，他和曼茜、第二军团相熟，和拥趸人工智能的那一派政要也关系极好。
这么一个洞察人心，有心计又不肯说出真实信息的人，南渊当然不会放心。
现在南渊和谢博士算是短暂的盟友，南渊也趁此机会，考察一下他的实力。
陶舒舒也正有此意，她实在看不透谢博士的用意。但不妨碍她津津有味地听谢博士处理问题。
他很有耐心，安抚完人心后，他直击重点，缓缓讲述每一项机械工作的原理。讲解人工智能和普通机械的区别。
从基础的知识娓娓道来，消除看到带电产品就如临大敌的幸存者的恐惧。
陶舒舒不擅长辩论中的诡辩，也只是和苏茉茉比赛时恶补过一段，她听着，谢博士讲的还很真诚。普适性也挺好，就像一场面向学生的科普讲座。
谢博士的演讲只持续了十几分钟，陶舒舒放下笔，发现她不知不觉就记了一页笔记，然而再看，又感觉没什么实际含量。毕竟只是说服基地的人，不是学术讲座。
陶舒舒没多想，她把笔记放进抽屉，学了一晚上物理，听到其他专业领域的知识，还挺新鲜。
南渊那边，刚开始听完谢博士讲解的人，现在都一脸羞愧。
“都是我们没学好知识。人工智能带来方便，但有谢博士的防御体系，人工智能没办法远程控制我们的防守系统。”
“我们应该相信谢博士。”
南渊意味深长地笑了下，继续安装报警器。
陶舒舒打了个哈欠，仔细检查起幸存人类居住的基地，她总想确保南渊的安全。
看到南渊安排了西侧的人和程飞茂一起夜间巡逻，陶舒舒问：“南渊，你还是不相信谢博士吗？”
南渊习惯了什么都靠自己，“舒舒，我只可以相信你。”
陶舒舒沉默了一下，她经历过末世，知道末世里的残酷，有守望相助，也就会有自相残杀。如果是她在南渊的处境，说不定会更小心。
在谢博士重新安装智能化的防守系统之前，荒星来的食血草，就悄悄爬满垃圾星的区域，一颗颗小草还没有手掌长，只将根系深深扎进地表之下。
不起眼到了极点。
南渊给了金毛狮子一颗能量球，也喂给食血草几颗能量球。
陶舒舒给南渊又补货了一些能量球，“我也不相信谢博士。”
谢博士明知道鲍勃保镖不喜欢南渊，却不约束，任由鲍勃来欺负南渊，很难认为，他是一个真心照顾南渊的长辈。
和周严一比，到底谁对南渊好，陶舒舒还是能看清的。
想到这，陶舒舒才发现没看到周严，她问：“周严他们呢，你让他们去做什么了？”
“他们还在收集物资。”南渊说。
“哦哦，我看周严之前好像受过伤，我买点药，南渊你拿了送给他吧。”陶舒舒说。虽然知道南渊是真实存在的人，年龄也和陶舒舒差不多大，但陶舒舒还是下意识老母亲心态，关心南渊的人际关系。
“好。”南渊答应道。
陶舒舒戳了戳南渊，“南渊，我过几天要考试，这几天时间比较少。”
南渊听到，反而笑了一下，“舒舒加油。我相信你能拿第一。”
陶舒舒顿了顿，南渊就说他只信赖她，她说她时间少，南渊为什么挺高兴的样子，陶舒舒心里突然不太来劲。
“南渊，你千万别突然搞个大事。有事我们一起商量。”陶舒舒叮嘱。
“嗯。”
“还有，我给你准备的药物和能量球，你都随身带着。”
“好。”南渊拍了拍背包。
“食血草防线的事先别暴露，我看程飞茂挺八卦的。”陶舒舒声音都有点烦躁的，直接人生攻击程飞茂。
“舒舒是不开心了吗？”南渊问。
“哪有？”陶舒舒当即反驳。
南渊笑了起来，他只有在陶舒舒面前才会这么开怀，他并着腿，坐在床上。
这个基地的房间很矮小，南渊得微微弯着点腰，腿也显得无处安放。此时他人往后仰，手撑在床上，陶舒舒今早悄悄买的衣服尺寸有点小，拉扯间露出了一侧腰窝和一点点肌肉。
南渊闲适地笑道，“舒舒，我和高兴你和我说你要去什么。就像在彼此报备行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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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舒舒躺在床上，久违地有点失眠，她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又忍不住揉了揉发烫的脸颊。
都怪南渊太撩人了。
啊啊啊啊啊。
什么报备行程，那是男女朋友才会做的。
她和南渊，充其量是网友，还是单侧可见的网友。
但南渊的肌肉是真不错。
嘿嘿笑了一下，陶舒舒回神，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脸颊，她怎么变成lsp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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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晚上失眠了一会儿，但陶舒舒精神好，早上还是到点就醒了。
早晨的温度凉，南渊穿了外套。
陶舒舒想了想，又给南渊买了件内搭的衣服，还特意选了大一点的尺寸。
南渊拿着新衣服，轻笑了一声，“每天都有新衣服穿吗？谢谢舒舒。”
“才不是。”陶舒舒啪一下把手挡在屏幕上，盖住南渊嘴角的笑，“就这一件了，给你换着穿。”
“我会珍惜的，舒舒。”南渊说。
陶舒舒这才满意，看到南渊套上外套，把扣子全都扣上，她点点头，“很好，年轻人要学会按天气穿衣服。”
“舒舒说我的外套？我是担心总换内搭被有心人看出来，毕竟现在物资缺乏，而舒舒送的衣服又太好。”南渊正色说，当然也有天气的考虑，谁都不想在末世生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