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恁喊啥啊,吓老爹一哆嗦,又不是我轻贱他,我问了好几次,他自己愿意的。”老爹砸吧着嘴“啧啧啧”的看着楚熹,良久,问道:“恁是又看上他了?我说三儿啊,恁这救命之恩是不是太值钱了,咋老要以身相许呢,在薛进身上吃亏还没吃够啊?”
“仇阳他和薛进不一样,压根就不是一种人,再说我也没看上他,我……嗯,我这么说,或许有点难听,可真的,老爹,仇阳像我捡来的一只大狗,又乖,又温驯,他可怜兮兮看着我的时候,我就特想让他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
这他娘的,正儿八经是上门女婿该有的样子啊。
可……谢燕平半道让陆家劫去,这事本就够丢脸了,他楚家不说找个更好的,也不能找个仇阳那样的啊,传出去多掉价。
不过,若他家三儿实在喜欢……也不是不行。
女婿嘛,只要人品好,其他都是可以培养的,像薛进那样的,是文韬武略了,纯粹一狗东西,能顶个屁用。
“老爹明白了。”
“真的明白?”
“嗯,其实,老爹也觉得让他去守城门有些屈才,不然这样,先叫他去书塾,这人只有识字读书,肚子里有了墨水,才能堪当大用。”
“有道理!”
“待他略通文墨,再叫他去好好学一身武艺,如今这世道,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得有真刀真枪的真功夫,才能立足于世。”
“说的太对了!”楚熹直竖大拇指:“老爹不愧是老爹,深谋远虑,比我想得周全。”
老爹被她夸的都不好意思了:“哪里哪里,老爹不过是想,等他有了本事,再叫你们成婚,这样说出去也好听。”
???
咋突然之间聊到成婚了?
“你根本就没明白啊!”
“我没明白吗?”
“算了!我不跟你说!我去找仇阳!”
老爹看着楚熹气哄哄的背影,真是摸不着头脑。
楚熹也不懂老爹的脑回路,更不懂仇阳。
这会仇阳已然换了衣裳,在城门口当值了,大晌午的,旁的城卫都去阴凉处躲懒,或喝杯茶,或吃碗面,就他一个人在日头底下傻站着。
“你在干嘛呢!”
“我……”仇阳瞧见她,脸登时涨得通红:“我在当值。”
“我还不知道你在当值,我问你为什么要来守城门。”
“这挺好的,我总不能,在你府上白吃白喝,也该做点差事。”
仇阳的视线从楚熹发间的翡翠簪子缓缓移到她耳垂上的珍珠坠子,她身上随便一样首饰,都足够他在城门口站十年。
仇阳早知道楚熹是安阳城的大小姐,可当楚熹真打扮成大小姐的样子站在他面前,他心里还是有些感慨。
归根究底一句话。
高攀不起。
“你……”楚熹被仇阳气的语塞,憋了好一会才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你是我的人,你只要跟着我,替我办事,吃我的,喝我的,那都是应该的,怎么就叫白吃白喝了。”
“我是在为你办事。”仇阳格外认真的说:“我在为少城主守城门。”
呜呜呜呜呜好乖呦。
楚熹一下子就不生他的气了。
“这城门有的是人来守,你不一样呀。”
“一样的,离了蟠龙寨,我只是一个寻常百姓,甚至不如寻常百姓,我做过土匪,手上有人命,除了力气大一些之外,一无是处,安阳城愿意容纳我,城主能给我一份差事做,我已经知足了。”
“你若只是力气大,屠老六为什么会重用你,以你的本事,不该在这守城门。”
“我不会永远,站在这守城门。”
“……”
“少城主回去吧,天太热,当心伤暑。”
楚熹忽然意识到,是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仇阳并非她在街边捡来的大狗,他看得很清楚,想得很明白,知道自己的位置应该在哪。
他要脚踏实地的,堂堂正正的,在这城门之下做出一番事业。
楚熹笑了,眼睛弯成两道柔软的月牙:“你还知道天热,人家都在躲懒,就你傻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