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香楼这名字俗气至极,可里面设计倒雅致的紧,一楼依照着八卦太极阵,中间是个偌大的圆台,四周设席摆案,每个座位旁皆有一盏小灯,灯上有字,离圆台最近的主座分别上书“乾坎艮震巽离坤兑”,次座为“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而最后排散座则是二十四节气。
楚熹觉得蛮有趣,问周文帝:“贺旻哥哥真没来过?”
“真的没有。”
“那你猜,楼上雅间取了什么名?”
周文帝想了想说:“大抵是天地玄黄。”
楚熹仰头往上扫了一圈:“我瞧着这可不止四间,嗯……准和花有关,不然为何叫满香楼呢。”
“妹妹有所不知,满香楼,香不在此。”
“看样子哥哥很懂嘛。”
舞娘上前斟酒,恰巧听见二人哥哥妹妹叫的亲热,手不禁一抖,险些把酒杯碰倒,那双美目也跟着睁大,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们。
毕竟哥哥带妹妹逛青楼这种事,还是很少见的。
楚熹逗弄那舞娘:“我哥够不正经吧,你去服侍他就好了,给我找个模样俊俏的小唱。”
周文帝忍不住扶额笑道:“你还一个劲追问我有没有来过这种地方,我看你倒是轻车熟路的很。”
“天地良心,我也是第一次呀。”
“那你如何知道青楼有小唱?”
“这个嘛,道听途说的。”
楚熹只是随口一句玩笑,不想那舞娘竟真给她找来一个相貌清秀的小唱。小唱十七八岁的年纪,嘴上涂了胭脂,脸上抹了妆粉,穿着一条月白绸裤,一件轻薄单衣,衣襟半敞着,露出一片瘦而不柴的胸膛,两分俊,三分美,剩下五分不男不女的妖娆。
而这五分妖娆多半来自他那张嘴:“奴家敬女公子一杯,可好?”
奴家?女公子?
天!这都是哪跟哪啊!
楚熹蜷缩着脚趾,强忍尴尬,端起酒盏,尽自己所能的从容自如:“你叫什么名字呀?”
“女公子唤奴家琴棋便是。”
“哦,还有书画吗?”
小唱顿时面露委屈:“有琴棋一个不够吗?”
楚熹忙摆手:“不不,够了,很够了。”
来满香楼点小唱的多是有龙阳之好,纵使有女子,那也是多年守寡,耐不住寂寞的“老夫人”,很难得有楚熹这般貌美且温柔的年轻小姐,小唱动了心思,一个劲的往她身上靠。
楚熹没憋住,倒吸了口凉气。
周文帝扶着额头的手渐渐下滑,捂住大半张脸,忍笑忍得肩膀直颤。
楚熹眼瞧着要躲进周文帝怀里了,终于醒过神来,轻轻推开小唱:“差点忘啦,我是来看花魁跳舞的,这个,这个事待会再研究啊。”
小唱道:“花魁?女公子可是说飞燕?”
“飞燕?花魁怎么是叫飞燕呢?”
周文帝边笑边解释道:“有一种牡丹,名为飞燕红妆。”
楚熹点点头:“还不算太俗。”转而又对小唱道:“反正就是你们这的花魁,去把她叫来。”
小唱略显为难:“飞燕要伺候雅间的贵客,恐怕不大方便。”
有周文帝在身旁,楚熹怎么着也得仗势欺人一把,她猛地将酒盏摔在案几上:“不管什么贵客,我今日一定要看花魁跳舞!”
小唱一愣,似乎没想到楚熹有胆子和雅间的贵客对呛,于是认定楚熹身份非比寻常,不敢得罪:“那,女公子稍后,奴家去问一问。”
“你去你去,我不差钱。”
这可不是钱的问题……
小唱预感到今晚满香楼要出大事了,战战兢兢地找到鸨母,传达了楚熹的意思。
于鸨母而言,乾位坐着的是皇亲国戚,而雅间里的贵客也不是善茬,她两边都不能怠慢,犹豫了一会,上楼叩门。
“廖将军,廖将军……”
廖三打开门,活像吃了爆竹:“喊什么喊!扰了老子的好事!老子砍了你脑袋!”
鸨母讪笑道:“楼下有一位姓贺的公子,想请飞燕去跳一支舞,廖将军可否和仇将军商量商量,只需一盏茶的功夫……”
廖三正犯愁没由头闹出点动静,想打瞌睡,枕头就送上来了,他如何能不接招:“放屁!别说一盏茶的功夫!一口茶都不行!你去告诉他!有种的就上来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