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娘跟着笑起来:“好啦,快去吧。”
廖三点点头,把馅饼揣进怀里,匆匆地出了门。
今日提早来的,并不止他一个。
官员们一群一伙的站在济和殿外窃窃私语,都在讨论昨日抵达常德的楚熹。
没办法,楚熹在朝廷的位置委实有些敏感,她身为明台首揆,手中权柄可与薛进比肩,然君是君,臣是臣,楚熹究竟是站在底下,还是坐在上面,这个问题对西北和安阳两大派系而言非常重要。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味,也掺杂了各种馅饼包子味。
“哎呀,好香啊,你家婉娘的手艺真绝了。”
“闪一边去,我就两个,都不够自己吃的。”
廖三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馅饼,仿佛装填弹.药,他有强烈的预感,今日午膳都未必能吃得上,准要吵到天黑才能罢休,他得补充好体力,不能像张坚那怂货似的,一散朝就摔个狗抢屎。
辰正时分,殿门开了,一众官员摩拳擦掌,鱼贯而入。
可这一进门,都傻眼了。
济和殿内摆着一张巨大无比的长桌,左右两侧安放了上百把椅子,简直,简直像他娘的土匪窝!
“这……”
“怎么样?”
楚熹笑眯眯地坐在土匪窝大当家那把交椅上,手指轻轻敲着桌子:“我听闻前些日子,张坚散朝时摔了一跤,想想也是,水米不沾牙的站两三个时辰就够累了,何况还得吵架呢,诸位都是朝廷的栋梁,累死在这殿上多不值当,别傻站着呀,快入座。”
姗姗来迟的祝宜年轻笑一声,率先坐到楚熹右下方。
安阳派系见状,纷纷紧随其后。
西北那边的一个不动,只磕磕绊绊的问:“薛,薛帅呢?”
薛进这才从偏殿走出来,比起楚熹土匪大当家一般威风凛凛的派头,他举手投足堪称文雅:“都坐吧。”
眼见薛进在楚熹身旁落座,慎良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带头坐到了左下方。
这一张长桌,两侧却并不是势均力敌的,因不少西北将领都被调遣到各州府练兵屯田,留在朝廷的多为帐中军谋,人丁单薄,气势也短了一截。
黄震看了一眼司其,在桌子底下用脚踢他。
司其虽是西北人,但真不愿意公然与楚熹唱反调,便一脚踢向崔无。
崔无屹然不动。
黄震无法,只好开口:“首揆大人一番好意,我等心领了,只是,如此君不君臣不臣的,恐怕不太妥。”
“黄大人此言甚是有理!”
“首揆大人别嫌我说话难听!你应当明白!我们效忠的是西北薛氏!并非安阳楚氏!”
“没错!安阳这些年对薛军的倾囊相助!我们不会忘!一笔一笔都有账可查!还你就是!可你不能居功自傲啊!”
若楚熹势力没有今日这般强盛,她坐在这,根本没人会反对,可正因为她的势力遍布宴国七州各个角落,西北派系才倍觉惶恐不安,生怕长此以往她会彻底架空薛进。
薛进成了傀儡皇帝,他们日后又当如何?卸磨杀驴犹未可知!
楚熹面不改色的笑道:“这些日子,我虽在安阳,但朝廷的事也略知一二,听说,黄大人极力反对开办女学,反对女子科举,反对女子入朝为官,敢问是何缘由?”
“这……”黄震咽了咽口水,有些勉强道:“这,自从有了什么妇救会,女子动不动就要和离,江南各州,妻离子散者愈来愈多,我以为,人丁兴旺乃一国之本,一个妇救会,已然闹得不可开交,再办女学,女子科举,让女子入朝为官,岂不是……岂不是……”
夏北冷哼一声道:“黄大人想说,岂不是断子绝孙者愈来愈多,动摇了国本。”
薛进扶额,忍笑忍的肩膀发抖。
楚熹斜睨了薛进一眼,又看向夏北,示意他稍安勿躁:“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黄大人是怕我家楚楚将来会入朝为官呢。”
“……”黄震被戳中心事,登时涨红了老脸。
楚楚的早慧,军中人尽皆知,那就是个小神童,既有祝宜年在旁苦心教导,又有安阳派系鼎力支持,他日承袭皇位可以说轻而易举。
到头来!不还是给他人做嫁衣裳吗!
“反正,让女子入朝为官,就是百弊而无一利!”
呵,难怪要吵架,说不过就开始耍无赖了。
楚熹深吸了一口气,很努力的想压住火,想以德服人,未果,猛地一拍桌子:“那照你这么说!我也该收拾收拾滚蛋了!”
黄震被吓得一哆嗦,可转念一想,这朝廷又不是楚熹做主,她凭什么拍桌子啊,目光立时投向薛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