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衍案卷——叶枫华
时间:2022-04-14 07:45:59

可李氏病重,胡家为什么拒绝李家夫妻探视女儿?而且胡老夫人做寿,李氏要是真的病势汹汹,她要一旦在寿宴前或是举办寿宴时在胡家有个三长两短,不仅传出去胡家颜面无存,就是胡老夫人自己也会觉得晦气吧,一般这样的情况胡家应该是让李氏的娘家把她接回去才对,可他们的做法却是截然相反的。
蒋彻觉得事有些蹊跷,于是向顾修衍汇报了此事。顾修衍与他的想法相同,以胡家一贯的做事风格,必是想要隐瞒什么才会如此行事,而且事情的线索应该就在被胡老夫人封禁的李氏的院子里。
蒋彻马上带人潜入胡家,胡老夫人寿辰将至,胡家的下人们日夜赶工忙碌布置,只要花上点心思很容易就能混进去。李氏院落里胡老夫人派来的婆子仆役能防得住胡家和李家的仆从,却根本防不住这些按察卫,蒋彻他们很快就在院子里辟火的吉祥缸中发现了蹊跷。
李氏的父母被胡家拒绝,不让探望他们生病的女儿,正在家中忧心忡忡的想办法呢,却得到别人传来的消息说自己女儿已经遇害了,下手的就是胡家人。原本他们还半信半疑,可看到来人亮出官府的腰牌,再联想到他们在胡府时接待他们的胡增寿的态度,立时就明白了。二老顿时悲痛欲绝,可怜他们这把年纪膝下值得了这一个女儿,如今女儿没了,让他二老如何过活!
女儿没了事情已经发生是再无挽回,可害了她的凶手自是不能放过。来告诉他们消息的人说的对,这事胡家人定是脱不了干系,尤其是李氏的丈夫胡增寿和婆母胡老夫人。
李家夫妻就这一个女儿,如今女儿被胡家人害死,他们已然了无牵挂,也再无畏惧,直接到岑州府出首状告胡增寿。
这岑州知府孙长维接到状子还有些犹豫要不要在这个时间点去触胡家的霉头,按察使司的顾点检却踩着点找上了门来。孙长维当了这么些年官,他也不傻,事情都到这个局面了,他还能看不出来这事是谁主导的么?那胡家就自认倒霉吧,谁让他们被按察使司给盯上了,他是帮不了他们了,现在他能把自己给保住就算不错了。
胡增寿这次栽在大牢里就别想在出去了,以胡增安的能力很快就会觉察出异样,顾修衍觉得自己在岑州的事怕是也瞒不住胡家多久,还是要加快行动的步伐才行。
 
 
岑州案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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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士方毓文匆匆走进胡增安的书房,他在京师就跟着当时还在工部任职的胡增安,对自己的东家很是了解,现在是胡增安跟前最得力的智囊。
“这孙长维的脸变的太快了,也不打个招呼就直接把老四抓进去了不说,老太太想要让人去牢里探视,也被他丝毫不讲情面地给驳了回去,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我听说老夫人已经找到了您这,想让您帮忙给四老爷说项?”
“哼,就算我肯舍了脸去,以那天姓孙的态度,多半也是不会通融。”
“以在下的愚见,就算孙大人不通融,这一趟您也要去,至少也要在老夫人和胡家那些族老们面前做个友爱兄弟的姿态,以免老夫人急怒攻心,将四老爷被抓的事算到您身上,到时可就被动了。而且您不觉得孙大人就算对胡家有所不满,他的行为也太反常了些,难道不怕您秋后算账?他的前任可就是活生生的榜样啊。”
三年前,胡增安刚当上胡家家主,当时的岑州知府韩定山看不惯胡家在岑州的作为,跟胡家明里暗里的较劲。
胡增安就借着岑州灾荒,纠结岑州商贾拒不向灾民开仓放粮。韩定山焦急之下,强行下令让富户乡绅放粮。
胡家将韩定山告了京师,结果韩定山被嘉元帝降职调去边陲,胡家随即便开仓。
那一次胡增安兵行险招,动用了不少他在京师的人脉,效果也甚是喜人,不仅让他彻底坐稳了胡家当家人的位置,也让胡家在岑州一时风头无两,再无人敢于招惹。这孙长维来到任上之后对胡家一直是客客气气的,只要胡家不太过分就行,与胡增安的关系也一直不错,这次突然毫无征兆的就翻脸了,怎么想都透着诡异和蹊跷。
“这事肯定有人在背后指使,这些年我们和孙长维井水不犯河水,该给他的好处也没少过,要是没人逼着,他吃饱了撑的要跟胡家作对。”
“那大人觉得会是什么人在背后指使?”
“知府是四品官,在岑州这地界上算是官职最高的了,能让孙长维这样老油条彻底跟胡家撕破了脸皮,这背后之人必定是位高权重,多半是京师的权贵。”
“会不会是那齐汉招来的祸端?”
“仅凭他小小一个参将,还没本事惊动这个层面的人。”胡增安说完想了想,这两个事赶的时机确实有点巧,而且张桓回报说过怀疑齐汉可能去了京师,“给张桓送信儿,告诉他岑州的情况,让他查探一下京师最近都有什么人公务出京,要多留意可能跟齐汉的扯上关系的衙门。”
 
自打从胡家的寿宴回来,容清婉就再没出过门。
还是愉快的宅居生活更适合她啊,虽然可消遣的资源比在现代时少了很多,不过她已经开始在开发新的领域了。
读古代的话本诗书可以陶冶情操,学习女红未来可以用来补贴家用,尝试在家自己写写话本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万一要是火了,也能算个大进项。
“外面现在都在传孙知府这回毫不顾忌胡家的面子,居然在胡老夫人做寿的日子上门去拿人家亲儿子,也不知胡家是怎么得罪他了,瞧样子是要跟胡家彻底闹掰;还有人传胡家四老爷被抓是胡增安跟孙知府一起做的局,就是胡家主为了在家族里排除异己想的招……现在胡家的闲话是闹得满天飞,咱们那天在后院没看到前面情形,也不知道顾公子他们那天都看到了什么。”
容清婉自己整日窝在容府里不出门,绿碧倒是出门买了回东西,在外面听到岑州的百姓都在偷偷议论胡家寿宴那天发生的事。她们那天在寿康院就看到丫鬟小厮进出报信了,因为离的远,连胡老夫人她们的表情都没看清,更别说听到什么了,听了传言让绿碧都对寿宴上发生的事好奇了起来。
容清婉也有点好奇,大概是人太闲了都会对八卦感兴趣,不过她好奇也只是闲时瞎琢磨一下。
顾修衍他们整日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外忙些什么,容清婉则在绿碧和秋声的陪伴下宅在家里每日消磨时间,两拨人虽然同住在一府,却已经好几日没打过照面了。
“不管看到了什么,一顿鸡飞狗跳肯定是少不了了,毕竟是岑州两大当权人物当众开撕啊。不过这热闹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看的,要不是那日寿宴宾客众多,我都怕胡家会派人来灭口,虽然想杀我的也不差他这一波了……”
“小姐,有奴婢在您身边您不用担心安全的问题,您在府里闷了这么多天也该出去走走逛逛了。”
秋声以为容清婉这些天闷在府里是害怕出门遇到刺客,正好她们提起这件事来,她觉得自己应该给这位小姐吃个定心丸。
容清婉也有点心动,这古代的生活确实是有点闷,要是像以前有电视电脑的话她能在家里呆一个月都不出门。不过她还是怕会惹上什么麻烦,上次出门就把杀手招上门了,虽然那些人再没出现。
“这次胡家出了这么大的事,街面上只怕也会乱上一阵,还是过段时间再说吧。我这情况这时候出去乱跑,别再给自己和你家主人惹上什么麻烦。”
秋声笑了笑也没再多劝,心里觉得这容三小姐虽然是庶女出身,想事情却很有大局观念。
脾气好,不难伺候,又谨慎识时务,怪不得自家主子愿意管她的闲事,还为了保护她的安全把自己给调了过来。
 
岑州是南方水乡,城内的房屋街市有些也是沿河道而建。铜花胡同在城西,住的都是普通的平民百姓,胡同走到头就是条河道。
“胡家五房的那个胡嗣友就是淹死在这条河里的。”
胡家五房也是庶出,不过胡五老爷早逝,就只留下妻子陈氏和儿子胡嗣友母子二人,蒋彻在调查胡家时意外发现这胡嗣友死的有些奇怪。
“根据府衙的案卷记载,这胡嗣友是两年前一个雨夜里,自己失足坠河淹死在这的,次日清晨有百姓在河的下游发现了他的尸体,到府衙报了官。奇怪的是这大半夜的还下着雨,乌漆麻黑的他自己一个人没事跑到河边来干什么?而且胡家在得到他的死讯后,居然也没对他的死因多做深究,家属不申诉,府衙也没细查,就按照意外失足处理了。”蒋彻之后还专门为这事去府衙问过孙长维,“孙大人说当时是胡家人自己不想多查,他看出了胡家人的意思,觉得这是人家的家事,他不宜过多插手,也就顺水推舟直接定案了。”
“孙长维怕是当时就察觉出胡嗣友的死是因为胡家的阴私事,所以才不想插手得罪胡家吧。”
“公子猜的不错,两年前按察使司在岑州的暗桩就查到,胡嗣友出事当夜铜花胡同曾传出过响动,有住的近的人听到好像有人在喊抓贼,不过因为雨声太大,听得不是很真切,后来没有人家到官府报过案,也没人再提起过这事。”
“抓贼……”顾修衍合上扇子,盯着胡同口瞧了半晌,“让人想办法到胡同里找人打听清楚,那晚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方毓文手里拿着刚从京师加急传递来的信件,脚步匆忙地来到胡增安的书房前,敲门得到应允后急忙走了进去。
“大人,京师来信了。”
胡增安拆开信封,一目十行的浏览了一遍,很快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方毓文心里咯噔一下,他接到信时就做好了不是好消息的心理准备,可没想到消息居然坏到让胡增安脸色都变了的程度。
“张桓在信里说京师近来出京办事的不多,值得注意的就只有两件,一件是工部派人去了在岩州的铁矿矿场巡视,还有就是按察使司衙门有人秘密出京办差,看方向很可能是冲岑州来了,另外按察使司点检顾修衍已多日没回威远侯府,人恐怕也已经不在京师了。”
“顾点检出京会是来岑州了么?不过就是个参将发现咱们在走商的货品里掺杂了些私货,别说他手上没有证据,就是有证据也不至于惊动那尊大神啊。”
胡增安也觉得不至于,可如果真的是顾修衍到了岑州,那孙长维的行为就解释得通了。
按察使司背后站着的是嘉元帝,顾修衍这样身份官职的人亲自出京,多半是办的皇帝钦派的差事,要真是这样就难怪孙长维宁愿得罪胡家,也要听命行事了。
可方毓文说的对,只是齐汉那点事还不足以让嘉元帝注意到偏居一隅的胡家,难道是……
“难道是三年前那件事泄露出去了?”胡增安背脊泛起一阵寒凉,“那本账册还没找到么?胡嗣友这兔崽子究竟把东西藏到哪去了!”
胡增安情绪的突然爆发吓了方毓文一跳,同时他也被自己东家的猜测吓得冒出了一身的冷汗。当年那件事要是真的暴露了出去,胡增安第一个逃脱不了罪责,弄不好他也要受到牵连。
“大人请先冷静一二,切莫自乱了阵脚。”方毓文强迫自己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心中仔细的分析当前的形势,“要是来的是顾点检,而且还得到了那本账册,那他根本就不需要利用李氏的事把四老爷抓进大牢,这样虽然引发了胡家内部的动乱,但他要想彻底扳倒胡家,还需要费上不少手脚,他手里要是握有那本账册,怕是此刻胡家已遭巨变。”
“而他现在的做法,恰恰证明朝廷还没有得到那本账册,甚至可能根本不知道有账册这件事。咱们费尽心思找账册找了两年都没找到,他们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得到了,所以咱们不能自己在这吓唬自己,要是因为害怕反而露出了马脚,那可就太冤了。”
“如果朝廷没有拿到账册,不知道三年前的那件事,那皇上派顾修衍这样的人来岑州究竟是为什么呢?”
“大人暂时也不用过分忧虑,四老爷出事也不能说明他就是冲着胡家来的,也许是四老爷自己牵涉到什么事里,咱们却不知道,也是有可能的。”
“可那账册的存在始终是个隐患,”胡增安听了他的分析也冷静了下来,但对胡家目前的处境依然忧心忡忡,“绝不能再出别的意外了,这两年一直没出什么事,胡嗣友也已经死了,当初为了不让事情越闹越大,让有心人知道利用,我也没再多追究账册的事。可现在按察使司的人来了岑州,说不定就会翻出当年的事来,让手下的人去查查最近刚来岑州的生面孔,一定要小心。另外账册的事你亲自去,多查查当年胡嗣友认识的人还有去过的地方,想办法把账册给我找回来。”
事情已经过去两年,而且当年他都没能找到,现在让方毓文去找确实是有点为难他,但胡家现在处在生死存亡的关头,绝对不能让这个足以打垮胡家的证据落在按察使司的人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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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
 
 
岑州案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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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这尸身还是温热的,人刚死不久。”
铜花胡同一处再普通不过的小院里,一个年轻妇人的尸体伏趴着倒在地面上,蒋彻抓住死者臂膀用劲一推,将她翻转过来仰面向上,“死者的致命伤在脖颈上,是一刀毙命,手法利落,不过她生前应该受过逼问,脸上有刚造成不久的淤伤。”
“还是迟来了一步。”顾修衍环顾了一下四周,“蒋彻,仔细查看一下小院,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蒋彻应诺了一声,起身和顾修衍分头查看小院各处和每一个房间。
小院不大,房间也没几个,倒是院子四处都收拾打理的还算齐整,从院子里陈设布置上能看的出这的主人家并不是很富裕,。
此处小院的主人名叫刘大成,是个跟商行老板四处采买货物的伙计,由于常年奔波在外,经常只留妻子沈氏在家。
据按察卫探查回报的消息,两年前的夜里,曾有邻人从自家窗户看到有人在刘大成家门前徘徊,后来那人似是受了什么惊动跑走了。邻人匆忙披上蓑衣出门,可大雨中的巷子里已经空无一人。
他到刘大成家大声拍门,隔了一会,刘大成匆匆忙忙跑出来应门,这才知道刚才有贼人在自家门前徘徊多次。
因为刘大成常年在外家里只有妻子一人,所以听到有贼人盯上了他家顿时大惊,很是担心他不在时妻子沈氏的安全,央求邻人叫上街坊跟他一同抓贼。在邻人叫人的时候,他自己等不及就先行追了上去。
他二人先前在刘家门口闹出的动静其实早就惊动了左近的街坊,那先看到贼人的邻人还没来得及挨家敲门,街坊中就有人出来查看情况了,一听说有贼人,大伙立刻一起追了上去,可直到追到河边也没见贼人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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