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故春深——是辞
时间:2022-04-14 07:47:14

  说到节目,孟逢川扫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姜晴,忽然有了主意,答应道:“会回去的,你别操心了。”
  姜晴跟贺蒲闲聊,还调皮地问贺蒲有没有孟逢川的八卦,他们都是昆剧院的,肯定比她知道得多。贺蒲卖关子,又或许是本身就没什么可说的,半天没个主旨。
  她不知道孟逢川电话已经打完了,正站在那儿看着她,看她低头对着手机屏幕傻乐,忍不住有些吃味,好奇她跟谁聊得这么开心……
  那时姜晴不知,她错过了和他的相亲,错过了他的演讲,却在遥远的西南与他相见,终于成全了老天爷的安排。
  而接下来的半月里,整个云南阴雨不断,他们被困在香格里拉的独克宗古城,未能如愿前往雨崩村,看不到往日里仿佛举手可触的湛蓝天空。
  可这趟云南之行,她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遇见孟逢川。
 
 
第64章 独克宗之夜(1)
  两人中午从大理离开,打算坐下午一点的客车前往香格里拉。孟逢川起得早,行李早就收拾好了,眼看时间越来越紧,她的房门还紧闭着,他把行李箱立在她房间门口,敲响了房门。
  姜晴跑过来开门,打开门之后就又跑回屋子里收拾东西,看起来有些匆忙。她见孟逢川还立在门口,朝他嚷了句:“你进来呀,在沙发坐一会儿,我十分钟就好。”
  孟逢川这才进去,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圈凌乱中带着整齐、整齐中稍显凌乱的室内,心道她是个随性的人。
  她收拾得差不多了,随手把数据线这种小东西往包里丢,孟逢川以为可以走了,刚要起身,就听她嘀咕:“我手机呢?”
  他刚要举起茶几上戴着绿色手机壳的手机示意她,可她手太快,把包一翻,里面的东西全都扣到了床上,充分证明她的包有多能装。
  孟逢川憋着笑,在她身后开口:“你手机在这儿。”
  她忙中出错,叉着腰叹了口气,接着重新把床上的东西往包里扔,孟逢川走过去,把手机递给了她,也被她一股脑儿地装了进去。
  离得近了他才看清楚那张邀请函,伸手拿了起来:“你也去这个交流会了?”
  姜晴瞥了一眼:“嗯,我去上海就是为了这个呀……”
  她忽然想到昨天和贺蒲聊天的内容,接着说:“你是不是也去了?我当时出去买咖啡了,没听到你的演讲。”
  孟逢川无声在心中叹了口气,那瞬间的感觉是全然的无奈,想到就那么错过了她一次,内心难免有点懊丧。可又一想,假使那个时候看到她了又有什么用?他也做不出立刻上前主动搭讪的事来,想必还是要错过。
  如此一想,释怀了不少,他把那张邀请函递回给她,满不在意地说:“去了,演讲挺无聊的,错过也没关系。”
  姜晴还安慰他:“未必无聊呀。我朋友也是昆剧院的,他跟我说是他们新来的副院长,我以为是上了年纪的那种,想着少听一个也没……”
  孟逢川不得不打断她:“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快点收拾,再不走要来不及了。”
  姜晴吐了下舌头,捞起了包:“好了好了,可以走了。”
  孟逢川帮她看了一圈:“确定没落东西?”
  “不确定。”她答得倒是确切,“落了东西让四哥给我寄回去。”
  他不禁哑然失笑,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两人从大理的客运北站乘客车直达香格里拉,全程四个多小时。
  大理的天还不是很阴,客车逐渐驶离大理之后,窗外的海天山色不断,依稀可见远处乌泱泱的黑云逐渐蔓延。姜晴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一会儿阴一会儿晒的外面,脸上没什么表情。
  就在孟逢川想要问她是不是不开心的时候,她果断把车窗窗帘一拉,按下了帽檐,小声跟他说:“我一坐客车就犯困,睡一会儿。”
  孟逢川点头:“睡吧。”
  她未防倒在孟逢川身上,所以头向车窗那侧靠,迷迷糊糊入睡之后,头已经贴在车窗上了。若是平路倒没什么问题,还能睡得踏实,可全程山路颠簸,她的脑袋便不断地磕在车窗上。
  孟逢川看着,有些有心无力,想伸手过去把她搂到自己肩膀上,可他时刻提醒自己,他们如今的关系不应该那么亲近。束手无策之际,他也是没了办法,便伸了只手垫在她的头和车窗之间。
  可那段山路太颠了,他手心也没多少肉,姜晴的头撞到他的手上还是不舒服,很快就醒了。
  她直起身睁开眼睛,他正准备收回手,就见她皱了眉头,显然也有些迷糊,小声嘀咕:“这开哪儿去了呀,颠死了。”
  孟逢川莫名为她这幅样子心软,软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伸手揽过她的头朝着自己肩膀靠拢:“继续睡。”
  她显然很困,睁眼不到五秒钟就又闭眼了,混沌中感觉头枕的是孟逢川的肩膀,可脑袋像是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了,眼皮同样。只记得那是认识他以来离他最近的一次,近到闻得到他身上的茶香,不像香水的味道,而是每个人的衣柜里都有的一种特别味道。
  孟逢川则享受着内心的侥幸,低头看不清她的脸,被帽檐挡住了,但知道躺在肩头的是她就足够。窗外可见浑浊的金沙江在风雨欲来时分外湍急,正如他欢呼雀跃的内心。
  只记得她彻底转醒时是下午两点二十四分,她在她肩头睡了三十四分钟。
  姜晴醒来后,下意识用手揉脖子,睡得有些酸痛,腰也有些不舒服。
  没等她开和孟逢川说话,孟逢川先说:“刚刚有人问过司机,会在前面停车休息一会儿。”
  姜晴呆呆地应声,用余光小心地瞥了一眼孟逢川,发现他没什异常,也没有提她刚刚躺在他肩头的事儿,她就装傻,殊不知他都记在心里。
  中途停车休息的时候,旁边有许多买水果的小摊,姜晴凑过去买了一盒切好的小菠萝,一只手拎着塑料袋,另一只手撑着泛酸的腰,立在车旁边看远处乌云密布的山群,看起来像极了清早公园里遛弯儿顺道买早餐的老大爷。
  他带笑凑了过去:“看什么呢?”
  她略微皱眉,收回了视线,转头问他:“你腰好么?”
  孟逢川闻言愣住,觉得这问题突兀又怪异:“什么算好?”
  姜晴意识一丝不妥,成年人之间问腰好不好难免让人想入非非,她解释道:“就是你腰受没受过伤什么的,排练的时候……”
  孟逢川恍然地“嗯”了一声,认真答道:“我腰功还不错。”
  姜晴品着这几个字,想法越来越歪,赶忙指着车门转移话题:“上车了,快走。”
  她先他一步上车,孟逢川默默跟着,忍不住又笑了——他说的真的是正经的意思。
  客车直达香格里拉的独克宗古城,刚一下车姜晴就嗅到了一股冷冽空气,是干净的,也是凛人的。还有阴风往风衣里钻,明明才下午五点钟,却已经像是要天黑了一样,看不到浓烈的太阳。
  他帮她从客车下面拿行李箱,少不了挪动几个放在靠外面的箱子,姜晴没跟他客气,站在不远处等着,看到他弯着弧度的腰,忍不住又想歪,欲盖弥彰一样移开了视线,四处打量着。
  古城中路面崎岖,箱子不好拖动,他让她打开导航找客栈,他跟着她,一个人提着两个行李箱。
  她订的是个藏式装潢的客栈,有前院和后院,穿过后院才是客房区,面积不小。两人开两间房,老板见他们是一起的,自然安排在相邻的房间。穿过沿院的长廊,从里面数第二间房间是她的,孟逢川住第三间。
  两人分别进了房间安置,这次她倒是极快,拿着房卡出来,敲响孟逢川的房间。他开门本想引她进来,她没进去的意思,主动说:“房间里好冷,果然要下雨了,我们出去逛逛吧?”
  俨然已经是结伴同游的样子了,十分自然熟络。孟逢川全听她的,拿了房卡跟她一起出去。
  独克宗古城是藏民聚居地,但古城中已经有些商业化了,这点从街边店面统一的匾额和里面贩卖的东西可以看出来。天阴瘆瘆的缘故,姜晴逛得兴致缺缺,孟逢川见状便提议去吃饭,他们找了家藏餐,吃牦牛肉火锅,果然暖和了不少。
  回去的路上路过一家咖啡店,她说自己想喝,故意让孟逢川在门口等她,实际上买了两杯,生怕他再手快付钱。
  等咖啡的时候他忽然进来了,示意姜晴朝外面看:“下雨了。”
  姜晴楞楞地眨了眨眼,旋即从包里拿出了伞,她那把伞是晴雨两用的,十分顺手地递给了孟逢川。孟逢川接过,转身竟然又回到了门口,姜晴对着他的背影笑了出来,想他还真听话,让他在门口等就真去门口等,幸好不是个傻子,下了雨还知道进来。
  她拿着两杯热咖啡出来,递给了他一杯,孟逢川短暂错愕,先撑开了伞,才接过了那杯咖啡。
  这会儿已经晚上七点多了,再加上阴天下雨的缘故,天早就黑了。两人在一把伞下,不得不凑近彼此,近得姜晴觉得好像又闻到他衣服上的那股香气,一度怀疑是错觉。
  石子路面落了雨水的缘故有些打滑,姜晴想着今天坐车,不用走路,穿了双带跟的硬面小皮鞋,古城里的路高低不平,她险些滑倒,赶紧拽住了孟逢川的手腕。他一手拿咖啡一手拿伞的缘故,分不出第三只手,便用力抬了下撑伞的手臂,总算把她扶住。
  姜晴尴尬地说:“天气预报说今天没雨,我出来的时候就没换鞋。”
  孟逢川在心中要说一句“感谢天气预报”,开口却回她:“都怪天气预报。”
  她攥住他手腕的手早已经收回了,孟逢川又说:“其实你可以扶着我。”
  姜晴摇了摇头:“慢点走就行。”
  她减小了步伐,孟逢川也跟着一起放慢了速度。可刚刚那一趔趄的缘故,两个人多少凑得更近了,肩挨着肩,和路上的情侣没什么两样。
  孟逢川喝了口咖啡,总觉得他那杯咖啡是甜的。
  回到客栈才刚八点钟,他送她到房间门口,把伞放在了她房里的伞架上,礼貌道别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分开还不到十分钟,房间里的灯忽然全灭了,孟逢川立马就想到可能是跳闸,下意识出门去找她,担心她害怕。
  姜晴确实吓到了,独自在外的缘故,尤其是今天这么阴冷,她本来就没什么心情,屋子里骤然归于黑暗的时候,短短几秒钟她已经在脑海里把所有的恐怖情节都过了一遍,摸黑推开了门跑出去,门都没关,正好撞到孟逢川怀里。
  此时他也顾不得别的了,把她抱住,抚了抚她的头:“没事,应该是跳闸,顶多线路出问题……”
  姜晴吓得心脏狂跳,抬头看他,想要说什么,却张不开口。
  他借着被乌云遮蔽的晦暗月光看她的脸,忽觉同样心跳加速,且情难自控。于是十分自然的,他捧住了她的双颊,低头覆上了个蜻蜓点水的吻,那一刻两个人都细微地瑟缩了下,像是被冰凉的雨水打到。
  廊檐边确实向下滴着雨水,院子里空荡荡的,远处客房里有人出去找老板,也有人在找电箱,没一个人注意到这对在黑暗中靠近彼此的男女。
  他明明已经吻上了,唇还贴着她的,张口的每一个字都在牵动她。姜晴一直觉得他的声音斯文好听,此时正在她唇上发问:“可以吗?”
  她没吱声,也没拒绝,他想那她一定是不排斥的。姜晴确实不排斥,甚至觉得天时地利人和,这种情形下就应该接吻。
  说不清是谁更快一步,许是他,因他更急切,两人便吻到一起去了。他万般珍重一样捧着她的脸,她本想搂他的腰,抬手却攥成了拳,捏住了他的衣衫。
  他前所未有地主动,只是吻她的双唇还不够,趁她张口换气的功夫便探了舌,分外缠绵不舍。她的心跳仍旧异常,只是从刚开始的惊怕变成如今说不清的情愫,她便遵照本能,开始回应他,他们一起把有限和短暂的时间化作无限与漫长。
  直到开着门的房间里灯光亮起,正好照亮他们俩周围,可惜孟逢川不放过她,像是变了个人,姜晴不得不与他延长这个吻,不懂他汹汹吻势中蕴藏的深情。
  这时客栈老板操着一口带着藏语味的普通话在不远处叫他们:“电恢复了——”
  姜晴低头躲在他身前,让孟逢川挡住自己,孟逢川感觉到一股扫兴的情绪,还是按捺住,把她抱在怀里,扭头泰然自若地回应老板:“好,谢谢。”
 
 
第65章 独克宗之夜(2)
  客栈老板说完那句话就走了,院子里传来阵阵凉风,姜晴在他怀里吸了吸鼻子,闷声开口,头一次叫他的名字:“孟逢川,你还要抱着我到什么时候啊?”
  他也觉察到冷了,最后紧紧地抱了她一下,舒了口气:“回房间吧。”
  姜晴“嗯”了一声,转身往房间里走,一回头发现他也跟进来了,带上了门。
  刚刚接吻过,他又进了房间,姜晴难免在心里犯嘀咕,给他安上急色的罪名。可他兀自走向壁炉,把壁炉开关打开,然后又到窗前去检查窗子关没关严,顺便拉上了窗帘。
  她刚要开口,就听他说:“房间里是有点冷。”
  姜晴一愣,干巴巴地应和:“是啊。”
  他叮嘱她:“晚上睡觉壁炉别关。”
  姜晴说:“知道了。”
  接着他转身就走,这倒是出乎姜晴的意料,她本以为瞧他的架势今晚要睡在她这儿了,还想着进展有些快。眼看人把门打开要走,她跟了上去:“你……”
  孟逢川站在门外看她:“怎么了?”
  姜晴一口气憋住,想他还问她“怎么了”,他刚刚做了什么事情自己不知道?亏她还觉得他老派、古板,这么一看倒像个情场老手。
  “没怎么。”她生硬地说,接着果断关上了房门,留孟逢川一个人站在外面对着门疑惑。
  孟逢川走后,姜晴一边洗漱一边跟闺蜜梁以霜吐槽这件事,梁以霜一针见血:“怎么,我瞧着你还挺惋惜他没留下,进一步发展。”
  姜晴说:“关键亲都亲了,谁想到亲完他就走了?走得那叫个干脆利落。”
  梁以霜说:“那不然呢?他要真留下了,你又要跟我骂人不正经、占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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