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盈盈花了几分钟,才找到这个房门,因此当她站在门口竖起耳朵的时候,里头的人对话早已经开始,正进行到一半。
刚刚那个站在床边的小姑娘,此时似乎在哭。
而那咳嗽的男人,则发出了一声叹息:“二丫,你就算在地上跪一辈子,我也没辙。”
“求你了大夫,辉子还那么小,前阵子还好好的,他是我们温家的根,我不能就这么看他没了……”二丫哭道,紧接着,便传来了“哐哐哐”地沉闷声,像是有人在里头磕头似的。
那咳嗽的男人连忙道:“你给我磕头也没用,辉子那病,村子里治不好,只能去城里治疗。别说辉子了,你看我,我要有这本事,我还不给自己治好啊?”
“可是……我们没钱了……阿叔的钱都拿去买儿子了……辉子要是出事了,我们家真的就断代绝后了……”二丫说着,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汤盈盈不明所以地听着,恨不得现场变出个翻译器。
里头两人的声音,她都听得一清二楚,但问题是,他们的口音太重了!
那个男人还好一些,汤盈盈听完后,仔细回想了几秒,还能分辨出大致说了什么。
那个农村小姑娘,应该是叫二丫的,那口音简直了,汤盈盈听了老半天,愣是没听懂她说什么,连蒙带猜,汤盈盈揣测,应该是二丫有个叫辉子的亲人生病了,求这个咳嗽的男人救人。
至于那个辉子和二丫是什么关系,汤盈盈还没分辨出来,她听懂了“阿叔”和“儿子”两个关键词,瞧二丫这年纪,不可能有儿子,难道辉子是二丫的叔叔?
说起来,上次见到二丫的时候,二丫说了什么来着。
好像也提到了那个叔叔,说要来打小孩?
想到这,汤盈盈心中充满恶意地想着,要真是那个打小孩的恶人,还是病死算了,垃圾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汤盈盈在瞎猜的时候,屋里头二丫又和咳嗽的男人说了几句话,最终男人叹息一声,走到门边将门打开。
汤盈盈条件反射地往旁边一躲,藏在了黑暗中。
门被打开,房间内的烛光照出来,汤盈盈探着脑袋看了一眼,便见屋子里,竟然打满了柜子,每个柜子上,都写了字,汤盈盈随意扫了一眼,依稀看到了“白芷”、“黄连”之类的字眼……
二丫满面泪痕地跪在一旁,另一个咳嗽的中年男人,则拿着个藤编的箱子,在整理药材。
第26章 发现
这个咳嗽的男人, 似乎是一名乡间中医。
汤盈盈想了想,便觉得这个猜测是合理的。
小孩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小黑屋那么久,没吃没穿的, 本来身子就虚, 还被打了一顿。
要不是有医生治疗,怕是早就一命呜呼了。
难怪现在小孩居住的房间,有床有窗,甚至还彻夜点着蜡烛。
虽然对比汤盈盈的生活环境, 依旧简陋到让人窒息。
但对比小孩以往的待遇,如今这环境条件简直就是奢侈。
原来是给他养病用的。
看来这个村的人, 虐待孩子的同时, 却不希望小孩死去。
这简直不像把小孩当人, 而是当做工具, 可以随意糟践, 但必须保持使用似的。
汤盈盈思考的时候, 里头的中医很快整理完医药箱, 和那个叫二丫的小姑娘, 一前一后走出了房间。
汤盈盈往旁边稍稍避让了一下, 等这二人走出去后, 她很快就跟上。
她是隐身的,跟踪起来简直不要太方便, 只要不弄出声音就好。
中医在前头带路,伴随着房屋的大木门“吱呀”一声打开,汤盈盈趁着关门前,也一溜烟钻了出去,紧紧跟随着二人的步伐。
出了房屋后,外头的视野, 反而比屋内要更加清晰。
这里虽然寒冷,但最近似乎都是晴天,泥土干燥,天光映着土地,月色和星光都仿若近在咫尺,和城市的星空截然不同。
中医和二丫在前方带路,两人一路沉默,没有任何交流,汤盈盈便也不用仔细留意他们,而是分心观察起四周来。
这个农村,比汤盈盈想象中,还要更加落后许多。
建于平原地带,放眼望去,一目了然,一直到很远的地方,才有深色的山脉,伫立在沉沉的天光之下。
夜色中,低矮的房屋黑漆漆的,看起来又沉又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