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欢声笑语皆与他无关系。
他明明还有一口气,但和死了没什么两样。
太子等人仿佛将他当做不存在一般。
四皇子与三皇子有太多牵扯,眼下已被关押,太子到了如今才知道,原来彼时害他之人,正是老三与老四。
“亏得孤当初没有上当,不然当真可能误会老二。”
太子思及过往,有些心有余悸。
幸好,他站队了老二。
否则,如今关在皇宫地下深处的人就是他了。
燕璟与沈宜善一过来,太后就吩咐宫人开席,她瞧着沈宜善那副小模样,就大抵知道小夫妻两人琴瑟和鸣。
太后笑得合不拢嘴,“善丫头,到哀家身边来。”
沈宜善步子极缓。
她也是个要面子的人,当然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丑。
但身子无疑又是疼痛的。
她缓步走到太后身边落座。
皇后瞧着她,也甚是和颜悦色。
后宫的嫔妃们皆对她大有改观,甚至于,还有一些讨好的成分。
沈宜善,“……”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这些人对她的态度,是因为燕璟。
燕璟已掌权,一旦称帝,厉光帝后宫的这些嫔妃们,只能自求多福。
沈宜善与谁也不过分熟悉,她就在待在皇太后身边吃了一盅芙蓉粥。
太子在席上喝多了,端着酒杯走了过来,他面颊酡红,眼睛迷离,走路摇摇晃晃,“弟妹,如今看着你与老二成双入对,孤甚是欣慰。弟妹,你可知当初为了博你欢心,是孤给老二出了主意,让他对你使了三十六计,不成想还真管用。”
“孤算是你与老二的媒人了。”
沈宜善,“……!!”看来,燕璟骗她的事,还远不止那次“受伤”。
可她还能怎么办?!
如今木已成舟,什么都改变不了了。
沈宜善愤愤的瞪向了燕璟。
燕璟眼下倒是无所畏惧。
反正人已经娶到府上了,岳丈等人也都偏向他,他对自己各方面的实力更是自信,他坚信有朝一日沈宜善会迷恋上他。
皇太后被逗笑了,“哈哈哈,这个小璟,原来并非是愣头青,哀家还以为他不会讨女子欢心呢。善丫头,既已上了他的当,以后就跟着他好好过日子。”
沈宜善心中明了。
是啊,上了贼船,又岂能下得来。
她上辈子只活到了二十岁,这一世很多事都发生了改变,也不知今后,燕璟会不会也像厉光帝一样……
思及自古帝王皆无情,沈宜善看了燕璟一眼,神色低落,但她并没有表露得太过明显。
她不傻,也同样不是一个离开了情/爱就活不了的女子。
倘若那一天真的到来,保命和护着家族才是首要。
午膳结束,太后去小憩。
沈宜善喝了几杯果子酒,也有些困乏,就在皇太后隔壁的抱厦小憩,她很快就入梦了。
梦里还是上辈子。
斗转星移、日落山河,那是她死后多年的光景。
她只是一片虚无,没有实体,但可以看见、感知到一切。
正是四月仲春,洋槐花开了半城,这一年,帝王去剃度了,宣布此生不娶,他在位十一年,治黄河水,平定天下,是个良主。但也曾在十一年前屠了半城。
明明是个旷世明君,却洗不净双手鲜血。
世人皆知,帝王一身血债只为一人,这十一年功德也只为一人,剃度为僧同样只为那一人,据说帝王在佛前做了交易,他要用一生功勋,换那一人来生顺遂。
沈宜善看到这里,身子飘飘荡荡,被一阵靡靡梵音吸引而来。
一阵风拂过,帝王转过身来,他一袭白袍,眉目之间是抹不平的“川”字,十一年光景已让他双眉染白,他忽的温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