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煦应了一声,低着头让开了道。
两人走向两个不同的方向,谁也没有回头。
到了大婚之日,沈琦芸半夜就被人叫醒,红色华服身上套了一层又一层,头上的喜冠好几斤重,压得她脖子酸。
赵王妃在边上看着,面色复杂,似乎没发现她的难受。
这做世子妃,还是由礼部操办,处处都挺讲究的。沈琦芸乍然提出不戴喜冠,若是传入皇上耳中,怕是要被疑心赵王府对这门婚事不满。
出门的时候,沈琦芸拜别双亲。
赵王夫妻大概也对她生了怨气,离别的话说得冠冕堂皇,一点都没有不舍。
也是,本就没有什么情分,且爵位被夺这件事,最后得了好处的只有沈琦芸一人。
爵位被夺,赵王府日后沦为普通百姓,这么大的事,不怨才怪呢。按理说,如果太子妃在意她这个姐姐,应该要出宫亲自相送。结果,从头到尾都没见着人,连添妆都没。
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太子妃肯定是厌恶了这个姐姐了。
婚事一切都挺顺利,沈琦芸身着大红色吉服,被迎上了花轿。
花轿绕着京城转了一大圈,晌午才到安王府。花轿落下,外面伸进来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沈琦芸将喜稠交到那手中,正想收回自己的手,却被他紧紧握住。
那手一用力,将她带了出去。脚刚踩上地面,只觉身子一轻,她人已经被打横抱起。
周围一阵善意的哄笑声。
她将头靠在了他的胸膛上,再一次踏入了安王府的大门,是被抱进去的。
因为是皇上赐婚,哪怕有人因此不满,也不敢在面上为难她,三拜九叩之后,沈琦芸被送入了洞房。
无论是皇家还是普通百姓之家娶妻,新妇进门,都是家中的女眷相陪。
沈琦芸和无忧郡主是两看两相厌,两人对坐着一言不发。无忧郡主看着她的眼神特别复杂,心中又羡又妒,却也知道自己一开口就会被骂回来,干脆也不说话,没多久就找了理由,自己回去了。
她如今即将临盆,理由都是现成的。
沈琦芸身为新妇,并未挽留。
严韶羽回来得挺早,浑身的酒气,但进屋洗漱过,整个人都挺精神的,一看就知他应该是假装喝了酒。
“琦芸,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的。”
沈琦芸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她以为自己此生和他无缘,已经打定主意嫁给别人,可兜兜转转,两人还是做了夫妻。其实她不愿意和严韶羽在一起。
实在是曾经两人没有好的开头,身份地位的悬殊,让她只能仰望着这个男人,因为他的一喜一怒而战战兢兢。
沈琦芸点头:“我相信你。”
不相信又能如何呢?
两人已经是夫妻了,她身后没有靠山,没有愿意帮他的人,她只能相信。
因为她有身孕,严韶羽没有折腾,两人同盖一床被,并无亲昵。沈琦芸大概有些认床,久久未入睡,严韶羽呼吸均匀。就在沈琦芸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黑暗中的他突然出声:“其实皇上并没有要立刻收回赵王府的爵位。””
听到这话,沈琦芸一脸惊奇,脱口问道:“怎么会?”
从赐婚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月,皇上确实没有派人去接收赵王府,这期间也不乏有胆子大的官员跑去求情,但皇上从未松口。
赵王夫妻俩都已经在打听外地那些山清水秀的地方,准备买一个宅院放在名下,等到皇上一接收赵王府,夫妻两人就去那地方养老。
还有,赵王已经吩咐人去接赵地的家眷,这不算不知道,一算,赵王爷才发现自己养了二十多个女人,孩子大大小小也有十来个,他心中对王妃满是歉意,最近乖觉了不少。
这些事情,沈琦芸只在脑中过了一下,她翻身坐起,紧紧盯着黑暗中的枕边人。
“你把话说清楚。”
严韶羽点亮了烛火:“皇上本来是想真的收回爵位和封地的,还让我……”他领了抿唇:“我们两人是夫妻,有些事情我不想瞒你。皇上一开始是想罗织一些罪名关押赵王夫妻俩……我提议试一下他们。
如果他们有真的有不臣之心,不甘心赵王府爵位被收回,上蹿下跳跑人求情,那才是真的自寻死路。”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我查了一下赵王爷生平,知道他看似威严,其实是个挺和善的人。应该不愿意掀起战火……我还找人在他耳边说了一些能够保全王府就已经是幸事的话。果然,他认命了。”
沈琦芸忍不住追问:“你的意思是皇上看到王府乖觉有意放过他们?”
严韶羽点了点头。看着她亮晶晶的眼,他突然后悔不该在大半夜说这些事情,她身怀有孕,这会应该休息才对。
但因为夫妻俩相对实在没有话说,他受不了这样沉闷的气氛,这才开口说了此事。
“你睡吧,明日一早应该就会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