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一抬手，“砰”一声拍在桌上，声音不大，但气势骇人。
沈琦芸往后退了一步，垂首低眉顺眼地请罪。
王妃也知道自己是迁怒，无论儿子有多宠这个丫鬟，他都不是真心的。儿子拒绝这门婚事，为的也不是丫鬟。她就是把人打死，也改变不了什么，但儿子一定会因此疏远她。
回去的时候，沈琦芸没有碰上任何人，倒是在路过严山院子时，看到里面不少女子哭哭啼啼地跪在地上拉扯他。
应该是那些女子不想离开王府。
这事情闹得挺大，好多人都想找人帮忙说情，就连齐嬷嬷都被牵涉其中，她一个旧友的女儿是严山的人，那姑娘不想离开，想找齐嬷嬷帮忙将其留下。甚至还说，她重新做回伺候人的丫鬟都行，只希望别离开王府。
这一闹，又闹出了两个丫鬟已经有孕的事，本来还想瞒着等胎坐稳了再往外说，可现在等不及了。
沈琦芸早上才听说两个丫鬟有了身孕，等她一觉睡醒，就听说严韶羽院子里除了八月被挪到偏院之外，其他的女人都已经离开。
她对此无感，齐嬷嬷却像是有所触动，她刚睡醒，胃口不大好，不太吃得下。齐嬷嬷暗地里偷瞄了她好几眼，劝慰道：“姑娘，您别太担忧，世子爷对您是不同的，就算未来的世子妃容不下您，世子爷也会想法子安顿好您。奴婢看着他长大，世子爷看着挺凶，其实心肠挺软。”说着，又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道：“无论哪个男人，对自己的第一个女人都是不同的。就比如沁姨娘，已经年老色衰，也见不到王爷，但却没人敢怠慢她。”
沈琦芸：“……”
齐嬷嬷这是认为她吃不下饭的缘由是因为看到严山那些被赶走的女人后联想到了自身？
齐嬷嬷口中的沁姨娘，沈琦芸先前听说过关于她的消息。沁姨娘当年伺候王爷时已经二十岁，是王爷所有女人中年纪最长的，早已年老色衰，但王爷若是在府里，就算没有去探望，也会命人送些东西过去，绝对不会忘记她。
但是，沈琦芸并不想在王府里孤独终老。今日那些女人被赶走，是拿了一些安家费的。她真心希望自己也成为里面的一员……若是无忧郡主定亲的人是严韶羽，说不准她这会儿已经包袱款款要离开王府了。
沈琦芸畅想了一下那样的情景，顿时胃口大开，吃了两碗饭。
齐嬷嬷收拾碗筷的时候，一脸无奈：“姑娘，您想吃就吃，不想吃也别勉强，别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
沈琦芸：“……”
算了，随便她怎么想。沈琦芸总不能说自己不愿意做严韶羽的女人，暗暗戳戳的准备离开吧？
“嬷嬷，昨天给你的东西可脱手了？”
还是攒银子要紧。
齐嬷嬷有些跟不上她的想法，随口答：“没这么快，等再等一等。”她疑惑地问：“世子爷给了您那么多的银子，您何必折腾这些？”
沈琦芸笑而不语。
她想做的事，就没必要告诉嬷嬷了。
*
接下来两天，王府内气氛低迷。听说吴侧妃经常发脾气。
凡是皇上赐婚，都得尽快去办，吴侧妃得准备六礼，只要想到无忧郡主对她的态度，她真的有种悔婚的冲动。
这天傍晚，沈琦芸又在昏昏欲睡，忽然有脚步声传来。她眼睛没睁开，只问道：“何事？”
“石榴姑娘想要见您，说有要紧事。”齐嬷嬷一脸为难，依她的意思，石榴如今自身难保，肯定是有所求，可自家姑娘也过得艰难啊，处处小心不敢大意，这样的情形下，又怎么帮得了石榴？
若不是姑娘的吩咐说石榴那边需要格外上，别让人难受之下寻了短见。她在外头就把人给拒绝了。
沈琦芸起身去了隔壁。
石榴瘦了不少，但精神比以前好转许多，看到她进门，伸手拍了拍榻边：“过来坐。”
沈琦芸坐了过去，两人之间不如以前亲密，她赶紧开门见山：“听说你找我有事。”
“是有点事。”石榴一脸踌躇，仿佛说不出口，拽着被角揪啊揪的。
沈琦芸也不追问，慢慢喝茶。
石榴沉不住气：“姐姐，先前我听说三公子院子里放出了不少丫鬟？”
“是有这回事。”沈琦芸将无忧郡主的那番话说了出来，末了道：“三公子好像不舍得，都是被逼的。这门婚事容不得丝毫闪失，否则就是对皇上不敬。”
石榴幽幽叹口气：“我就是在想，等到世子爷要定亲的时候，未来的世子妃会不会也让我们搬……我都听说了，那些伺候婆三公子的人安家费足有十几两，还没来得得及伺候的，别说安家费，都是发卖到别处。你比我命好，得世子爷疼爱，自然没有这些烦恼。等我到了那天，到时候一瘸一拐的，被卖了也找不到好东家。”
其实，有严山遣散丫鬟的先例在，严韶羽的未婚妻有如此要求，一点都不稀奇。
沈琦芸一颗心渐渐提了起来，问道：“你找我，到底是因为何事？”
石榴脸上带着些迟疑，半晌后，一把握住了沈琦芸的手：“姐姐，你就帮帮我，等我成了世子爷的女人，日后也不会被发卖……”见沈琦芸变了脸色，她急切道：“姐姐，你千万要帮我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