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韫玉看他神色,瞧出他此刻难得的温和,察觉他身上的戾气比之平常消弭了不少,心中微一犹疑,开口问道:“殿下如今腿疾已愈,可有想过日后如何?”
她话落后,内室分外寂静。
祁陨久久未曾开口回话,卫韫玉看他脸色,猜不出他究竟是何心思。
他不肯开口,她便只能再问。
“金銮殿上那位如今坐拥江山未得报应,殿下难得当真甘心就此沉寂东躲西藏保全性命?”卫韫玉记忆中的祁陨,是西北桀骜的孤狼苍鹰,断然不可能忍辱偷生。
祁陨方才神色难辨,是因为那只白玉兔勾起了他从前的回忆,他沉于其中即使听到了身旁人的话语,也无心回应。
可卫韫玉提及祁湮,却让他瞬时回神。
“甘心?如何能甘心?”祁陨冷笑反问。
“既然不甘心,那当如何?”卫韫玉追问。
祁陨回望卫韫玉,眉眼尽带寒霜。
他说:“如何?自然是要长安作孽之人,血债血偿。”
这话一出,卫韫玉心头大石头陡然落下。
她实在是怕祁陨时隔多年早被塞北风雪磨灭一腔热血,甘心就这样忍下昔日种种屈辱不公。幸好,幸好他未曾如此。
作者有话说:
今天寝室有活动,回来的晚了,所以更的比较少,明天多更新补上今天的量
第14章
祁陨有要长安作孽之人血债血偿之心,卫韫玉的谋划才能有用处。
在卫韫玉听来,祁陨口中的血债血偿是为流放西北意欲凌迟之仇要祁湮付出代价。而祁陨的话,却意不在此。流放也好凌迟也罢,他心中早有预料,不过是争权夺位的算计罢了。
所谓血债血偿,是祁陨要祁湮为卫韫玉的死赎罪。
他眼帘低垂,几瞬后压下眸中阴翳,恢复温和神色,抬眸道:“这几日来,劳姑娘照料,前些时日不知姑娘是女子,多有冒犯之处,还请姑娘见谅。眼下我腿疾未愈,尚需修养段时日,往日不知姑娘是女子也便罢了,如今既已知晓,实在不便让姑娘贴身照料,劳烦姑娘前去城中西街寻一个挂着陈记二字的面摊铺子,请那位铺子摊主来一趟。”
陈记面铺?那不是卫韫玉这几日来买面条的铺子吗?
她刚一想到这茬,祁陨便已跟着说道:“应当便是姑娘你头一日买面条的铺子。”
卫韫玉自打察觉到面摊摊主不对劲后,便再也没有去买过面条,只是买了些吃食在院子里自己凑合做着。之后她也没有再出过小院,自然没有再和那摊主打过交道。
其实早在第一日到这小院时,祁陨便已从卫韫玉带来的那碗面中同那摊主接上头。
摊主在面碗上刻了旧时西北军中只有祁陨亲信才知晓的特殊符文。那符文在寻常人看来不过是碗上的花纹罢了,可祁陨却是一眼便瞧出了不同。
卫韫玉这时候也想通了其中关窍,祁陨腿都断着,竟能在自己的眼皮子下和他的人联络上,她心中暗惊,与此同时对祁陨的防备谨慎也更重了些。
心中虽如此想,面上却只是微有惊色,随即便依着祁陨所言去寻那面摊摊主。
卫韫玉转身踏出内室,往小院外走去。祁陨看向她离去的方向,总觉得她的背影十分熟悉,像极了卫韫玉。
想到这处,他猛的摇头,心道许是本就是表姐妹的缘故,有相像之处也在情理之中。
卫韫玉往街上走去,途径那处摊主曾说的家中时,往里望了眼。
果然是安静的很,半分吵闹声也无,哪里像是普通的市井人家。原本没有察觉到的怪异之处,在此刻看来处处透着不对劲。
经了这一遭,卫韫玉也算是长了心眼,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多加观察身边的人事物。
她到了面摊,装作买面条的模样和摊主交谈,一直等到面条做好后,接着面碗时,才悄声道:“殿下要见你。”
这话一出,摊主神色骤然变化,之后立即挂上笑脸,装出寻常寒暄模样道:“好嘞。”
卫韫玉也挂着笑,接了面碗微微抬眉,随后便转身离开。
大抵半个时辰后,卫韫玉和祁陨所居的小院墙头,翻进了两个人。这两人是一人一女,其中那男子便是面摊摊主。
卫韫玉听到动静当即推门而出,那摊主摊主见到她后,出声问道:“殿下呢?”
“在内室,进来吧。”卫韫玉示意两人入内,自己则留在了门外。
见她如此,那摊主多看了她一眼,同身边那女子道:“你留在外面,我自己进去。”
话落,摊主踏入内室,而卫韫玉则和那女子一道留在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