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陨动作极快,将画卷拾起,细致合上,妥帖放入怀中。
马车还在摇晃,卫韫玉扶着车壁,试图抬手扶他,祁陨避开她的手,自己撑着车壁站立。
终于,十七在外头稳住了马车的滑晃。
“十七,怎么回事?”祁陨扬声问。
马车外的十七回道:“回主子,是一个货郎撞了过来。”
此时马车已经稳住,可那货郎,却摔在雪地上,捂着双腿好似不能动作。
十七话落,确认马车稳住后,跳了下车,上前去扶那货郎。
就在他搭上那货郎时,那货郎突然往他手心塞了个纸条。
十七眉头一拧,神情生了变动,他还未开口,那货郎便先一步道:“哎哟,昨夜雪太大了,瞧这街上滑的,劳烦您扶我起来吧。”
货郎话落,十七掌心一攥,握紧那纸条,将他扶了起来。
被扶起后货郎拱手道:“多谢这位郎君了。”道谢后便转身往街道另一头走去。
眼看着那货郎走远后,十七重新上了马车,他暗中环视左右,确定周边无人窥伺后,打开了那纸条。
匆匆一瞥纸条上内容后,未及细看,便掀开了马车车帘。
“主子,方才那撞在马车前的货郎,递了个纸条过来。”十七低声同祁陨禀告,便说便将纸条递了过去。
祁陨闻言眉心微凝,抬手接过了纸条。
纸条是陈阙写的。
陈阙对外自称左撇子,总用左手提笔写字,实则他最初是用右手的,只是他早年在西北时,曾经假借江湖狂生的笔名写过一篇针对崔氏的文章,后来为了遮掩字迹才用左手另练了笔迹。
这纸条正是陈阙的右手字迹。
祁陨自是认的陈阙字迹,他低眸瞧着纸条上的内容,眉眼沉了几分
第26章
“京城派了人沿途追查,下令格杀勿论,此刻已在京城至西北沿途各城设了暗梢。”纸条上陈阙如此写道。
祁陨眉眼低沉,看了内容后将纸条揉成团攥在掌心。他既活下来,便没想过东躲西藏苟且偷生。此前动手杀了大内禁军,自然也想到了祁湮会派人追杀自己,只是他未料到祁湮竟会在京城至西北沿途各城均设暗梢。
他其实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祁湮执意要取他性命。
先帝在世时他们父子二人忌惮他在西北握着兵权,他心中清楚明白他们的担忧,也从无意与祁湮争锋,于是在荡平西北敌寇后,接了卫韫玉前来宣的那道夺权圣旨。
祁陨从未生过夺位之心,他也心知,从自己放弃西北兵权的那一日起,便注定无缘京城帝位。
可他始终想不通,自己一个出身不显的先帝皇子,失了兵权弃了旧部,怎么就惹来了祁湮的杀心。
按理说,祁湮他是先帝倾注所有心血培养的继承人,是朝野上下认可的一国储君,登位再是名正言顺不过,而自己不过是一个不得先帝喜爱的皇子罢了,祁湮怎就赌上清名甘愿落得个迫害手足的名声,只为夺他的性命。
他的命有这么重要吗?
此时的祁陨自然不明白,单是他的存在便是插在祁湮心头的刺。
祁湮的追杀祁陨并不意外,只是眼下,他身边带着的这姑娘,生得实在太像卫韫玉,若是撞到祁湮的人跟前,只怕性命难保。
思及此处,祁陨眉眼愈加冷沉。
一旁的卫韫玉方才也瞧见了纸条上的内容,见他神色冷沉,低叹了声,以为他是为了追杀之事烦扰。
“你放心,我的易容术学的尚可,便是祁湮在你跟前,也认不出你的。”她声音放缓安慰她道。
祁陨闻言,视线落在眼前人脸庞,眉心微蹙。
这张脸太像卫韫玉了,他自己是如何倒是不要紧,只是眼前这位姑娘的脸,无论如何,都不能出现在祁湮的人跟前。
纵使有易容术,他也无法安心。
万一易容术了差错,将这张脸露于人前,那些人不会放过的。
莫说她生得如此像卫韫玉,他做不到看她置于险境。单是她是卫韫玉的表妹,祁陨也容不得祁湮的人对她动手。
他略一沉吟,掀开车帘探身出去,示意外头驾马的十七近前来。十七见状赶忙躬身过来,祁陨低首在他耳边轻声吩咐了句话。
话音极轻,卫韫玉听不真切,也不知晓祁陨说的是什么。
祁陨特意掀开车帘低声吩咐十七,本就是存了避着她的意思。这姑娘执意想要入京,说什么要去见卫老太君,还要为卫韫玉报仇,可她顶着这张脸,在这当口,只怕连活着入京都难。为着她性命考虑,祁陨自然不能让她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