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易容,不是伪装,她就是卫韫玉。是他心心念念十余年的姑娘,他何其愚蠢,竟未认出她来。
祁陨眸中泛起水意,唇畔却不自觉勾起染上笑意。
兜兜转转,原来未曾失去。
祁陨心思既乱又喜,动作带着局促,靠坐在床榻下,眸光萦绕在眼前的卫韫玉身上,温软眷恋。
“幸好,幸好,幸好你还在。”祁陨呢喃低语,心中满是庆幸。
这一刻昔日所有苦痛,好似都能原谅,他在心中一遍遍叩谢漫天神佛,将他心爱之人送回。
无论她是死而复生,还是鬼魂至此,只要她在这里,祁陨便已知足。
好半晌后,他才平复心绪。
卫韫玉脸上还带着那药水的印记,祁陨抬眼瞧见,暗笑自己愚蠢,起身去取了布巾浸湿,又回来为卫韫玉拭去脸上药水,一点一点,力道轻柔,唯恐碰碎琉璃。
将她脸上药水印记拭去后,祁陨瞧着她泛红的脸颊,眸光心疼,暗骂自己手上力道没轻没重。
“十七,去陈阙那儿取玉肌膏。”祁陨立在内室门口,低声同外头候着的十七道。
话落不待十七答话,便又回身往内室走去。
十七领命离开,祁陨重又靠着床榻坐下。
内室依旧寂静,祁陨眉眼却满带笑意,衬的白瓷瓶里的冷梅都要更明艳几分。
他撑着脸,侧首望着床榻上熟睡的卫韫玉,唇畔含笑,眉目温柔,满带眷恋。
睡梦中的卫韫玉凝眉,他也跟着下意识蹙起眉头,卫韫玉睡的安稳,他也不自觉周身放松。
既怪异,又让人心怜。
此时的他动作神情皆随她心意而动,一如从前十余年无数次于暗中窥明月时模样,一切情动一切爱恋都因她而生。
卫韫玉这三个字,从五岁起便刻在了祁陨心上,自始至终,无论生死,永难忘却。
再没有一个人,如她一般,贯穿他此生所有喜怒哀乐。
日头渐西斜,祁陨撑着额头望向她的动作,始终未变。
夕阳余晖透光花窗映在他肩头,又落在卫韫玉眉眼。
祁陨沉于其中,久久不愿醒来。
直到晚霞的最后一抹光熄灭在冷寂夜色中,祁陨的视线才从卫韫玉身上移开。
外头响起轻叩门扉的声音,祁陨缓缓起身,往门口走去。
推开门时,他脸上神色已恢复沉稳静寂,只是喜意欢欣却仍在眼角眉梢流转,难以藏下。
叩门的是暗卫十七,可这十七身后却跟着另一个人。
“见过殿下。属下护驾不利,请殿下责罚。”来人叩首行礼,恭敬告罪。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那人叩首在地,十七也紧随其后。
祁陨扶额,开口道:“起身吧,玉肌膏呢?”
这段时日以来,每一个人见到祁陨都要请罪一番,祁陨着实无奈。他身上确实重伤累累,如今虽说没有性命之忧,那些借凌迟名头留在身上的刀剑伤痕,还是让他的身体比之往日要弱上许多。
那为他医治腿疾的郎中,本就和先帝留下的暗卫营中的人关系匪浅,出于为祁陨的安全考虑自然会将祁陨的身体状况告知暗卫,先帝留下的暗卫包括陈阙在内,首要任务便是护卫祁陨平安。
如今祁陨九死一生,他们心中自是个个都心中觉得愧对先帝遗命,有罪在身。
可祁陨心中却对他们并无丝毫怪罪。一是陈阙及昔日旧部和先帝留下的暗卫,确实是费尽心思救他,二是他心中明白,祁湮要自己死,这些暗卫们甚至是陈阙,谁都拦不了。
陈阙拱手将玉肌膏呈上,祁陨接了过来,扔下句:“先在此候着。”便匆匆转身又回到房内。
这玉肌膏是旧日那郎中所制,当时祁陨等人身上都留了上阵杀敌的疤痕,那郎中便研制了玉肌膏,可生腐肉去疤痕丝毫不留后迹。
祁陨自己原是不大在意身上留多少疤痕的,因此几乎从未用过玉肌膏,今日让十七拿来,也是因着手上力道失了轻重将卫韫玉脸颊揉红。
他往内室床榻走去,纱帐早已被他悬起,软榻内裹着棉被睡意沉沉的卫韫玉将正个脑袋埋了大半在被窝中。
祁陨轻手轻脚坐在她身侧,动作极小心将棉被拉开个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