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脸宫女闻言皱眉,小心地向四周张望一番,旋即低声呵斥:“你管别人作甚?操心好娘娘的事情才是你我分内要务。以后这些话不要再说,当心被人听了去。”
被训诫了的举花宫女委屈起来:“我不就和你说说,旁人我也不稀得说……”
“进宫这么多年规矩还没学会?”
突然,一道娇媚女声自屋内响起。
“娘娘!”
两名宫女同时跪下,额头贴地。
“立春进来,夏荷自己领罚去。”屋内的人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呵欠:“我要的东西呢?”
“奴婢已经摘了,就等娘娘起来呢。”夏荷解释了一句,将花交给立春,旋即起身跪去院内。
立春无奈地瞪她一眼,招呼不远处的小宫女去准备伺候主子洗漱,然后抱着梅枝推门进屋。
冷风顺着门缝灌进屋内,让已经晌午却还躺在床上的女人不由裹紧被子。
“立春,本宫怎么觉着我这身子越来越畏寒易疲了。”女人嘟囔道。
刚放下梅枝的立春立即上前查看,拧眉担忧:“奴婢替您宣太医吧。”
床上的女人即便尚未梳妆,面色不佳,却依然有着挡不住的好颜色。
她眉如远山、贝齿朱唇、一双如覆江畔薄雾的黑眸秀美无双、肤似白玉润亮无瑕,谁看了不称赞一句绝世佳人。
这位卧榻美人便是当朝皇后,阚枳。
她父亲是宰相,哥哥是将军,阚家本就是簪缨世家,如今更是如日中天,因此这后宫之中也没几个人敢轻易招惹这位阚皇后。
毕竟就连皇帝对她也算是百依百顺。
“算了。”阚枳无力地摆了摆手,“许是这些天折腾过了。”
皇帝走后,后宫便流行起吃斋念佛的习惯,阚枳本懒得搭理那群妃嫔,可四妃之首的淑妃偏不长眼,自己跑来招惹她,与众妃一起劝她诵经食素,还搬出一套一套的大道理与太后那个老妖婆一起压她。
此举让向来我行我素的阚枳顿感不悦。
有仇必报阚小枳。
她当即在大雪天召集所有劝她吃斋念佛的妃嫔在广元殿一起抄写经书,抄不完不准回宫。
广元殿是座四周无墙的大殿,只在天气不错赏娱乐舞时才用,因为天气稍冷便四周透风难以待人。
当日,御膳房给众妃准备的吃食也是冷冰冰没热气的素斋,味同嚼蜡,难以下咽。
“诸位姐妹的一片冰心定会感动佛祖,让陛下大败贼人,而我大齐来年也必将风调雨顺。”阚枳装模做样地抱着暖炉披着大氅陪这群冻得滋哇乱叫的妃子坐了一会,欣赏了一下什么叫真正冷若冰霜的美人后,便起驾回宫了。
而那些妃子结结实实地在广元殿冻了一整天,听闻不少人回宫后都大病了一场。
一时间,后宫安静了不少。
“唉。”阚枳卧在榻上叹了口气:“冬天没什么娱乐项目,没她们时不时出来作作妖,我这生活反而无聊了许多。”
闻言,立春立刻埋头,努力压住自己嘴角的笑意,然后建议到:“娘娘若是感到无趣,可以去闻心湖冰嬉。昨个儿小凳子去瞧了瞧,湖面已经冻实了。”
这主意不错!阚枳眼睛一亮。
未出阁时,阚府有个小湖,小时候她在上面冰嬉还不觉得什么,再长大些那湖就显得有些局促。
后来进了宫,宫里的湖可算是够她嬉耍了,可惜皇帝也喜欢冰嬉,还总要与她一起。可每每皇帝在时,就总有些妃子前仆后继赶来“偶遇”。起初她觉得有点意思,不过看久了也很腻味,久而久之她就很少去了。
不过今年皇帝不在,那些后妃前些天被冻的怕也不会出门,这次她可以滑个痛快了。
阚枳:“那等晚些我用过饭就去。”
这时,屋外候着的宫女们鱼贯而入,清理窗框、更换香薰、换掉半个时辰前刚换的新茶、增添暖炉中的银丝碳……动作训练有素,快速利落。
阚枳撑着疲乏的身子由宫女们洗漱穿戴。
即便是在殿内,她依旧挽了个精致的发髻,配上精美钗环与颈饰,方才出了内殿,开始享用午餐。
吃了些东西后,阚枳终于恢复了精神。不过立春说宫人听说皇后要去冰嬉,便打算先检查一下冰面,确保万无一失后再让主子过去。
不能出门,阚枳在殿内打了几个转,拨弄起桌上的梅枝,夸了一句:“这花折的不错。”
“娘娘,这花是夏荷一早去东边给您摘来的,废了好大功夫。”立春立刻借机给还在外面跪着的姐妹露脸。
瞧出立春的意思,阚枳也无意为难,这俩丫头是她的陪嫁丫鬟,陪着她一路从丞相府的娇小姐成为太子妃,又到如今母仪天下得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