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萧瑟, 又是一年腊月将至。
在束文智为首的导演团队的带领下,阚枳这才知道,拍出一部好片子是一件多么艰辛的事情。
他们曾经为了一件普普通通的练功服找遍全国大大小小的古装工作室, 耗时近一个月, 才找到了合乎心意的服装;也曾为了一个长镜头的拍摄,凝练出饱满的情绪,将主演们关在封闭的练习室整整一晚, 不休不眠。
而经过将近五个月的辛苦拍摄,阚枳在《琴师》剧组受到了上至导演下至群演的一众好评。
所有人都没想到,阚枳这个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大小姐, 居然骑马射箭都是一把好手,挽起剑花毫不手软, 功夫漂亮的连剧组请的专业武打老师也称赞连连。
束文智常常暗叹,他捡到宝了。
不仅敬业、有悟性、业务技能广泛,有大老板罩着也毫不跋扈。
是的, 因为有着先入为主的印象在, 阚枳平时怕冷、对服装品质要求高之类的行为,搁以前准得被束文智一通批。可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这个姑娘背后有人, 惶惶之下开了机, 却发现她只是稍微有些娇气而已。
要不说第一印象很重要呢,原本从不惯演员毛病的束文智却成了那个每次有记者来访问时夸阚枳夸的最多的那个人。
“对, 就是这种感觉!”
片场里, 满脸胡子、及肩长发随意扎在脑后的束文智紧紧盯着监视器,看着阚枳与男主薛让紧张对峙。
山间, 嶙峋枝干下, 阚枳饰演的琴心手握长剑, 对薛让饰演的庄凛之道:“你来干什么?”
她神色浅淡, 纵使一身白衣染血,气质也依然干净脱俗,不染一尘。
庄凛之满面痛苦,眼睛血红:“师妹,你,究竟是何人?”
琴心执剑不动,似乎对眼前之人有很深的防备之心。
听了他的问题,她心如止水,平静答道:“我谁也不是。”
大仇已报,她从此不必带着仇恨活下去。琴心这个名字很好,但她要与过去做出割裂,因此现在无名。
琴心的答案并不能让庄凛之满意,他再也维持不住竭力镇定的面容。
望着眼前这个从情窦初开便喜欢上的少女,庄凛之眼眶血红,牙关紧咬,握着剑的手忍不住的发抖。
“你怎么可以,这么冷静……”庄凛之原本挺拔的脊背似乎都瑟缩了几分。
一边是敬重的父亲,一边是深爱的青梅。
他自始至终不敢相信琴心做了这一切,可重重证据又□□裸地摆在了他眼前。
“我做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夙愿,自然气定。”琴心不着痕迹的弯起嘴角,歪头,神态率真:“师兄,你是来杀我的吗?”
“我……”庄凛之愣住。
“呵——”
琴心见状,呵笑出声:“师兄,后会无期了。”
说罢,她再无一丝不舍,收剑上马,慢悠悠离开这里,只剩庄凛之握剑留在原地。
“卡!”
束文智大喊道。
他一出声,阚枳与薛让立马凑上前来,回放监视器里的内容。
这场戏他们已经拍了一天,拍的众人疲乏不已。
这场戏并不是剧本的最后一幕,但因为情绪太难掌控,便被束文智挪到了最后。
这幕讲的是琴心终于找到合适时机,为父母报仇雪恨之后连夜逃离,却被薛让扮演的男主追上。
如果但看这一幕,大概会觉得有些无厘头。
明明应该是全片戏剧冲突最大的一幕,可两个人都安静的有点过头。尤其是琴心,她刚刚第一次杀人,大仇得报,可冷静的像是个机器人。
“这是全片最难演的地方。”束文智叹然:“琴心在这场戏里,内心和外在,是完全割裂、分裂的,她越是平静,越是痛苦。心中有无尽的怅意与茫然无处抒发,不知怎么抒发……”
接着,他又露出了一个笑容:“但这一次,你全都把它演了出来。没有一滴泪、没有歇斯底里,却表现出了最深刻的感情。”
阚枳似有所感的将目光从监视器上移开,望向束文智。
束文智冲她微笑:“恭喜你,杀青了。”
闻言,周围的剧组人员都笑了起来,开始起哄:“芜湖,阚老师未来影后候选人!”
“苟富贵勿相忘啊阚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