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麻薯粉也不便宜,她也舍不得这么浪费,直到看到一位博主,被种草做法,一次即圆满。
要想把麻薯做成功,烤炉温度绝对是至关重要的一环。看她先前步骤,其实与寻常和面,没什么区别。所以,关键就在于,温度操控。
沈兰关上烤炉,去外面转一圈,看见白至秦百无聊赖地在桌上画什么。
凑近一看,原来是灵乐城中最繁华街道,也即他们所在街道,示意图。
“少爷,又摸鱼?”
白至秦急忙缩回手去,义正言辞道:“我哪里是在摸鱼,分明是在偷懒!不对,我是利用一切时间,为兰姐排忧解难!”
沈兰笑着挤兑他:“可有什么收获?”
小蕙凑过来,“小姐……少爷画得,好像还挺逼真的。”
“嗯……不过说是‘画’倒是委屈他了,分明是在以笔代墨。这分布,倒也详尽。”
白至秦听沈兰夸他,便又灿烂起来,摸下巴道:“我心中已有揣测,诸君不必多言。”
“哦,那你多言好了。我们都不说话,听你说。”沈兰捧场。
“嗯……我认为,郭杰之所以要去永丰酒楼。有两个原因,其一是为掩人耳目,其二便是祸水东引。”
小蕙认真道:“还有呢?”
“这些还不够?”白至秦痛苦道。“这动机分析,已然十分不易。其余,从长计议。”
“得了吧,”沈兰毫不留情地拆穿道,“你若是没想法,做什么画图,难不成工部找你这么个纨绔要图?”
白至秦睁眼说瞎话:“非也,兰姐,此是为味香园长远发展之计。知彼知己,方能百战百胜。只有探清对手虚实,方能研制制敌之策。”
“哦,依你所言,咱们跟这裁缝店,还成竞争对手了?”
沈兰手指纸上‘裁缝店’三字,“那咱们对头也忒多,恐怕还没能把‘彼’了解完,自己先累垮了。”
小蕙偷笑。白至秦甚为委屈,“看破不说破,方为经营交友之道。”
沈兰揶揄道,“那少爷可是这世上顶顶会经营交友之人——你都没得看破之物,何来说破。”
白至秦以手掩面,作头疼状。
待到暮色四合,客人渐渐散去,沈兰便把麻薯从烤箱中拿出。萧宁听见重物之声,便隔着帘子问要帮忙否。
沈兰摆手:“不必。我又做了新东西,拿来给你们试试。方才又惹少爷生气,第一个便先给了他吃罢。”
萧宁包装不停,也笑:“兰姐,我瞧你与少爷交情甚好,叫人好生羡煞,不知是于何时认识?”
沈兰试了试麻薯的软硬度,撕下一块,软糯适中,有嚼劲,看来是可以跟成功他妈说再见了。
她道:“这话说的,你是羡慕他还是羡慕我?认识时间嘛——比你早两天罢。”
萧宁大惊失色:“兰姐不曾骗我?”
沈兰递给他一块麻薯,“罢了,近水楼台,先给你吃——自然不曾。难不成要我告诉你,其实他原叫沈少秦,是我失散已久的亲弟弟,才合你心意?”
“这倒也不必,”萧宁道,“你二人长得并不像。”
他说着便咬了一口,这麻薯,刚入嘴时有些硬,但很快,便变得酥脆软嫩起来,在口腔中荡漾出一种甜而不腻、极富弹性的可口味道,别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风味。
萧宁再次大惊失色:“这是什么东西,为何有此欲罢不能之感?”
沈兰一一回答:“麻薯;你嘴馋。”
“……唔,少爷肯定爱不释手。”沈兰放在篮子里,正要端出去,萧宁眼疾手快,又顺走一个,美滋滋地跑到大堂区。
沈兰先拿了个与少爷吃。
白至秦从小虽染上不少纨绔气息,但好在为人大度、天性朴实,早就把沈兰对他的“挖苦”抛之脑后,只记得眼前这个卖相不太理想的麻薯面包。
萧宁巴巴地给小蕙送过去,直勾勾地盯着小蕙——手中的麻薯面包。
沈兰看了一眼,颇为无奈,便又递给萧宁一块。拿走两块,分给裴昭一块,两人坐在一起。
果不其然,小蕙和白至秦吃了一口后,眼睛都发直,几人便都大快朵颐起来。
她转回头,腿伸得很长,盯着自己绣鞋尖,问裴昭:“有何看法?”
裴昭仔细地尝了一口,认真道:“很好吃。”
“……”沈兰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我是说郭杰此人,你定然有事情瞒着我罢。”
裴昭眨了眨眼,笑意微露:“……比如?”
“比如——”沈兰收回视线,话音一转,“今天谢谢你。”
这街道繁华,所需之物一应俱全,沈兰早就买回许多盏油灯,把整个店装点得亮堂堂。
灯光打在两人脸上,灯芯呲出一下火花,有那么一瞬间,晶亮如流星般的光华擦身而过。这是极短的一瞬,也是极致的辉光。
白至秦很快便吃完了一个,快步走上前来,又拿走一个。
他偷看了一眼沈兰,这一眼却看愣了,沈兰侧脸明净而柔和,竟给人一种此人十分温柔的错觉。
错觉!绝对的错觉!白至秦没敢细看,坐下自吃去了。
沈兰笑:“我早先便说过,并非不信你过耳不忘的能力。只是,你若扯谎,凭空捏造,自是用不到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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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宝子过来^^
白至秦瑟瑟发抖:绝对是错觉!沈兰不发怒,母猪能上树(阅完即焚)
这几章实在写得太仓促,等我忙完这阵,写完这部分好好改一下。笔芯.jpg
第36章
裴昭抿嘴,脸色复又和缓。
沈兰道:“其实关键就在你这。你所给两条线索,其一孩子,其二郭杰,有一个不为真,便可以推翻我们先前的所有假设。”
“兰姐……是不信我?”
“当然不是。”沈兰不假思索道,“我先前是因为太过相信你,苦苦思索良久,终究不得其法。”
“郭杰猜想不到萧宁,这是必然。因此,二人在永丰酒楼,正好等到你到的时辰,完全情有可原,也对得上萧宁所说之话。
可,问题便在于,这酒楼,定然不似咱们味香园,地方有限。你去时正值午间,鱼龙混杂,自然人声鼎沸,又如何能准确分辨出,楼上那一间中,那只有一声的惨叫呢?”
裴昭认真发问:“若是许多声惨叫呢?”
沈兰哑然失笑:“傻瓜,俗言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那郭杰刚在味香园讹过人,又去永丰酒楼招摇撞骗,怕是此刻已然在城中有了名气了。
萧宁单独同我述说,这郭杰从咱们店中出去,七转八弯了许多条街,走的是条再隐蔽不过的小路,这便是他决计不是去永丰酒楼简单用饭之故。
他为何要走此路,一个自然是像少爷所说,掩人耳目,另一个,定是自尊心作祟。其人虽没有羞耻心,起码的脸皮还是要的。大张旗鼓,引人注目,此人断难做出。”
裴昭嫣然一笑:“有道理。不过人之行为殊难揣测,更何况刚结交几个时辰的陌生人。”
沈兰不以为然:“陌生人,有时比亲近之人更了解。故有诗云,‘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你可还记得徐木匠所言,那天将要打烊时,这位仁兄方才过来。你听他所作所为,可有异常之处?再者,他敢打包票,道店中绝没与东街菜市做生意,所凭何处?”
裴昭思索:“今日所看,此人较为谨慎。然观之木匠处行径,全然不似一人。”
白至秦又吃完几个,便凑过头听:“哎兰姐,你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叫我也听听。”
“哦,对了少爷,”沈兰没什么情绪,“厨房中有我放在桌上的奶茶和炸鸡,你若是无事,烦请端过来。”
“……哦。”
萧宁看二人不知在嘀咕什么,早就想过来听,但苦于有贼心没贼胆。
此时一见少爷带头起了表率作用,脚步微抬,被小蕙拉住,摇头。
“不…我瞧你吃完,再去拿一个。”萧宁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
沈兰道:“不错。这还说明,他住处离这极近,至少不会很远。不然徐木匠打烊的时辰,他总不能再舟车劳顿赶回去。既住在附近,那……会是哪儿呢?”
“或许是有间客栈。”裴昭平静道,“此人便在那儿落脚歇息。”
“不错。”沈兰道,“可我早先便差小蕙去问过,道并无此人。”
“既住在附近,却无人可识,这……却是住在何处呢?”沈兰眼睛弯起来,“少爷方才画了一张街上店铺的布局图,也许你一看便知。”
“不必。”裴昭笑着摇头。“你是对的。”
“你本可以瞒过我,只是你大约也没想到,萧宁却先你跟踪一次。而且,其实是时间。
阿宁巳时(11点)回来,撞见你与神医离开。你换装与行路时间,不过半个时辰,便至酒楼。
你是午正(12点)在酒楼中,中间也许蹉跎些时光,可如何也不至于到未时(14点30)才归来。那么中间消失的这段,你是去了何处呢?”
沈兰肖像了一下裴昭走在街上,不知为何,却想起了那一日,偶然掉落的衣杆,促成了一段千古流传的爱情“佳话”,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接着,便笑不出来了。
她看了一眼正在盛奶茶的少爷,后者因为动作太大,把奶茶滴在了衣服上,洇出一片污渍。
小蕙因是沈兰命令,本来正在袖手旁边,此时哭笑不得地替一脸懵的白至秦收拾烂摊子。
萧宁冷眼旁观:“少爷真是好身手,这乱军中让敌人如入无人之境,绝非池中之物。”
白至秦不死心地又盛了一碗,虚心道:“哪来的敌人?”
沈兰转过来,幽幽叹了口气:“为何不告诉我,却连我也信不过么?”
裴昭本要说什么,听到沈兰所说之后,声音戛然而止,只余一双眸子望向窗外。那轮隐在屈曲盘旋枝杈中的残月,散发着柔和的亮色,轻笼着人间。
“你且放心。”沈兰道。
*
用完晚饭,沈兰落上锁,几人一同出门,权当在月色下散步。
沈兰道:“在这一年一度的‘团建’活动中,希望大家能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美好时光,一个人当作一支队伍,一分钟当作一生那样漫长……”
白至秦打断:“恩人,什么是‘团建’?”
“就是‘团队建设’。我们是一支优秀的队伍,简而言之,可以提高我们这支队伍的快乐能量和向心力,以便取得更好的工作效果,增加店铺利润……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萧宁吃惊道:“就这,还一年一度?”
白至秦小声:“我看是你想让我们一个人做一支队伍……”
沈兰又一次发挥选择性耳聋的优良传统,笑眯眯地对萧宁说:“阿宁,你来带路。”
几人跟着萧宁走街串巷,古人比较养生,就是这些店铺也都歇息得很早,至今还亮着灯的,已然不多。
而这些店中,当属醉香楼,灯火通明,笑语不断,简直是城中夜晚标志性建筑。
沈兰他们几个与此擦肩而过,白至秦呆呆地望了片刻,才深吸一口气,提步要走。
小蕙有些同情:“少爷,不进去看看么?”
“他倒是想,也要有银子呢。”沈兰说风凉话。“但,过几日,我便与少爷一天假,让他找佳人幽会,诉说衷肠。顺便,提下歌词事宜。”
白至秦听到“诉说衷肠”之时,眼睛都变成了星星眼,中间映照着莹莹琉璃火,霎是明亮动人。
但听到“歌词”,那提起的一口气,又泄了下去。
他就知道。
沈兰与裴昭对视一眼,皆迈步向前。
大约一炷香的时辰,几人便至酒楼中。他们几个都有些瑟缩,甚至连白至秦这个常年混匿于高端场所的,都有些伸展不开手脚。
“诸位,为何不进来?”沈兰慢悠悠道,“今晚特地没做饭,请你们来酒楼来饱餐一顿。你们千万不要露出惊喜与感激神色,毕竟身为一个体贴爱员工的老板,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白至秦小声哀嚎,面部表情十分丰富:“兰姐,你出来用餐何不早打招呼,我们也好换身干净衣服。此时一身油烟,臭不可闻,叫我们去何处落座?”
“哼,”沈兰磨牙,把声音压到最低,暗地朝他竖中指。
“这不是给惊喜么?再说了,咱们店里,也不少扛着大包便进来的客官,又能如何?”
白至秦咬牙:“这不一样。”
沈兰叉腰:“这里不就贵些么,得意什么,我有一天也要把味香园开遍整个大楚。笑到最后才是赢,我看到底谁赚的银钱多!”
其实这时,沈兰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毕竟他们几个,不像自己,素来没脸没皮惯了,觉得这是成功的陪衬。但嘴上还在硬撑,就是不低头。
裴昭、小蕙和萧宁三个本有些拘谨,听二人斗嘴,皆一展笑颜。
正巧店小二终于迎上来,笑呵呵地问几位要什么。
沈兰大手一挥:“要楼上最贵的包房!”
永丰酒楼不愧是灵乐城中最高端的餐饮场所之一,楼下熙攘,放眼望去皆是人,拼酒、划拳声不绝于耳。然步至二楼,阴浊吵闹之气一扫而空。
沈兰坐下,店小二殷勤地问要吃些什么。她朝白至秦一仰下巴,“问他。”
白至秦的确很熟,但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全程一直低头,生怕别人瞧见他是什么模样。
待到他一口气点了许多菜,才想起问其余几个要吃些什么。
回答他的是止不住的摇头。
小二走后,沈兰笑眯眯地问他:“怎么,做账房便很有脸么?”
白至秦幽怨地看着她。
沈兰站起身,一人给倒了杯水,递过去。“今日我便要尝尝这里手艺如何。我于烹调一道,毕竟天赋异禀,有些差距,也尚可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