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厌殊坐在塌上运气,他胸膛起伏,强压着烦躁,心里把大徒弟骂了几百回,才勉强下了床。
念清抬起手臂想拉他的手,但够不到,只能拉住了齐厌殊的衣袖。
齐厌殊假装看不见,他来到门边角落,就看到一个小篮筐里塞着被子,旁边散落着话本之类的杂物。
在犹如仓库中的殿里放着这小小的篮筐,好像它的主人不是人类,而是小动物一样,委实有点不上台面了。
齐厌殊收回目光,他手指一动,三份食物自己漂浮在空中,然后落在了其他家具的顶上,让小姑娘碰不到。
他一低下头,就对上小女孩崇拜的目光。
“好厉害,能不能再来一次?”她奶气地问。
“不能。”齐厌殊又一次从她的手里抽出袖子,冷声道,“出去玩,别来烦我。”
在他不容拒绝的目光下,念清努力跨过高高的门槛,跑去外面了。
齐厌殊抬手就合上了大门,整个殿内陷入了夜晚一样的黑暗。
他又倒了一杯自己做的特制酒,这才回到贵妃榻,舒服地躺下,准备开始今日的醉生梦死。
想让自己喝醉是个技术活,齐厌殊要压制自身力量,还要引导酒中的灵气,让它走满五脏六腑,瞒过身体,让脑子觉得他‘醉’了。
这样高深的控制力已经到匪夷所思的地步,没人知道齐厌殊竟然将这份天才放在喝酒上面。
齐厌殊靠着软枕,他扬起脖颈,辛辣的酒味从嗓间经过,开始刺激五脏六腑带来酥麻的感觉,让人喟叹不已。
快要上状态的时候,齐厌殊有点不在状态。
他的神识似海,大部分笼罩在主峰顶,其余一点围住了包括沧琅宗为中心周遭布满结界的迷雾深林。
此刻,齐厌殊的意识便不由自主地在主峰上锁定了一个人。
小念清早就对主峰上的其他宫殿楼阁感兴趣不已,她自己玩也不孤单,推开重重的门,念清在空房间里跑来跑去。
每个房子庭院都不落灰尘,花园里的鲜花盛开着,屋里摆设虽然陈旧,但仿佛仍然能感受到人烟气息。
念清一个人也很开心,她实在没玩过什么好玩的,一会儿在桌子和床底钻来钻去,一会儿在花园里看花,平平无奇的空房空院于她而言便是乐园。
刚开始还没有出什么岔子,直到小女孩在花瓶架子底下钻过,爬出来的时候架腿之中的空间不够,将她卡住了。
念清一用力,爬了出来,架子也嗑了一下,上面摆放的空花瓶一个晃荡,径直向着她的后背砸了过去。
小姑娘没看见,系统却倒吸一口冷气。
然后,它眼睁睁地看着摔下的花瓶忽然悬浮在半空中,自己又飞回到原位。
念清爬出来坐在地上,她转过头,有些疑惑,却没有发现哪里不对,便拍拍手站了起来。
“清清!不要钻架子,太危险了。”也是第一次带孩子的系统这才意识到她钻来钻去也很危险,赶紧教育道。
“可是好玩嘛。”听到它声音严肃,念清很小声地说。
“不行!”
系统第一次这么凶,念清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可以玩,现在就不让了,好像系统自己乱发脾气一样。
小女孩有点点委屈,但她还是听从了系统的话,没有再钻桌腿,而是跑去庭院里看花了。
另一边,齐厌殊躺在软塌上,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虚空,身上的醉意经过这么一次打破,已经消散不见。
他深深地呼吸着,又开始烦躁了。
他之前就说养孩子不是这么容易的,谢君辞偏偏知难而上。
想养大一个小孩,是只要给她吃饱穿暖就行的事情吗?什么事不都得操心。
齐厌殊也不知道是谢君辞骗他,还是这小东西将所有的乖巧都留给了谢君辞,只把麻烦留给了他。
齐厌殊又一个人喝了一会儿酒,空房那边却没了声响。
好像小东西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很久了,只是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和心跳没有问题。
齐厌殊放下酒壶,他面无表情地呆了一会儿,塌上突然空无一人。与此同时,在其中一个庭院的上空,齐厌殊的身影忽然出现。
他白衣胜雪,面容冷峻凌厉,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威压,仿佛神君天降。
齐厌殊低下头,他神情一顿。
只见小女孩蜷缩着躺着草地上睡着了,旁边姹紫嫣红的花朵都面向她而开放,感受到齐厌殊这个来者,又纷纷颤抖着花瓣缩回原位。
看来,谢君辞当日没说假话,这孩子身上或许真的存在什么不同的地方,如此福泽深重,才能引得仙花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