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魔尊共用身体的日子——谈树
时间:2022-04-15 07:21:13

  长渊的眉宇冷硬:“他早就死了千百次,再死一次无妨。”

  刑旸似乎低低地叹息了一声。

  “我的眼光不错,你当初就应该投身于我麾下。”

  长渊道:“就像唐不周?”

  刑旸眼中浮现起怀念的神色:“我快要忘记了,唐不周是个叛徒。”

  “他死了。”

  刑旸抬了一下嘴角,那笑容仿佛在说“随意,我不在乎”。

  长渊身后一丈远,婴勺的脊背微微弯曲,脑门上渐渐冒出冷汗。

  刑旸的视线掠过婴勺,道:“看来你不是来杀我的。”

  长渊道:“把你的心脏从她身体里取出来,我不杀你。”

  刑旸向婴勺的方向走了两步。

  长渊抬起手臂,拦住了他。

  刑旸打量着离婴勺:“原来是只难得一见的金身讹兽。”

  长渊偏过头,盯着陈策的侧脸:“少废话。”

  刑旸道:“这块心脏不是我放的,倒是找了个好宿主。”

  婴勺也打量着刑旸:“白檀为何死心塌地跟着你?”

  “噢,原来是他做的。”刑旸恍然大悟,脸上却仍旧没什么表情,“白檀不跟着我,跟着我的只有谛听——”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目光微微向下,看见了长渊扼住他脖颈的手。

  “少和他废话。”这句话是对婴勺说的。

  “把心脏取出来,或者死。”这句话是对刑旸说的。

  刑旸终于将视线转向长渊。

  “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想尽快拿回心脏了。只可惜我做不到。”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语气中亦未流露一丝一毫被威胁的不满,仿佛只是陈述一件与己无关之事,“我当初选择这具凡人的身体,本就是无奈之举,你的至交好友即便断了轮回,却无修为傍身,我能放进来的不过是一点边角。”

  他抬起右手,陈策那修长白净的拇指和食指之间拉出一小段距离,似是在表示确实只有“一点”。

  婴勺弯起眼睛笑:“那这样,把你这点心脏也给我吧,讹兽金身定然比凡人的好使。”

  长渊眼风里横了她一眼,带着鲜明的怒意:“你闭嘴。”

  刑旸还保持着方才的动作。

  婴勺见他的目光认认真真地落在自己的身上,他食指和拇指之间的距离变短。婴勺敏锐地察觉到不对——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

  刑旸打下了响指。

  婴勺才退出半步,胸口便被猛地攫住。

  长渊刺穿了陈策的心脏。

  婴勺只觉得自己那一刻似乎被什么东西洞穿了胸口,紧接着失去意识。在那之前,她瞥见长渊脸色骤变,甩开如一片破布般毫无生气的陈策,冲向了自己。

  在那很短暂的片刻中,婴勺忽然意识到,长渊确确实实已经活了六万年。

  即便如今在天界,等闲地仙是活不了这么长时间的,而洪荒时候的神们近几万年已陆陆续续羽化了,纵是活着的,也都如她师父和弈樵那样避世隐居。而如她这样生来便是神胎的,在洪荒末年的那一场大战之后,寿数也远远不如那些上古神祇。

  因此,天界里能活到这个长渊这个岁数的,虽然不至于十个手指头能数得过来,却也满打满算不能过百。

  或许是小时后误闯入长渊梦境的那一次给她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又或是此番重返六界后亲眼见了一遍长渊成魔的过程,婴勺一直觉得这是长渊心中不可触碰的一个结。

  陈策曾经是他拼尽全力珍重的人,最终却促使他成魔。

  假若她是长渊,偶尔也是会怨恨这份珍重的。

  但毕竟已经六万年了。在如此漫长的岁月里,不论当初如何珍重还是如何怨恨,只要自己选择了放下,那些如山一般要压倒人的情绪总会慢慢被抹平的。

  念头一旦冒出来,起势头便无法阻挡。

  婴勺的双眸中映着长渊冲向自己时那生平仅见的眼神,心想:如果我死了,这一段也是会被抹平的。

  片刻后,婴勺在欲裂的头痛中勉强拉回一点神智,她的右手心上浮着一柄细长的金色火焰凝成的锥子,锥尖迅速逼近太阳穴。

  就在那锥子即将刺穿脑壳的前一刻,它差之毫厘地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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