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中座位的大元帅汉王看着这一幕。
大元帅低声:“四公子成吗?”
汉王瞪过去。
大元帅轻咳,当自己什么也没问。
厮罗眼中微动,看了对面谢玉一眼。
谢玉察觉到对面有变故,放下了杯盏。
厮罗呵呵笑道:“四公子是想要和本王子比划几手?”
姜晟微笑:“总不想厮罗王子看低了。”
“好啊!”厮罗欣然,“早就听闻四公子虽回府没多少时日,却也是不寻常的人物,汉王更是看重,犹如此场合世子都没有到,唯有四公子在,本王子也是手痒痒的很,只是若四公子败了,怕是汉王爷脸上也无光彩,要不然还是算了……”
厮罗后面这句特意的冲着汉王笑了笑。
听着像是说别打了,说着玩儿的,可实际上就是在逼宫,真的打起来会输,别冒险哦。
尼玛这是在我大炎的地界,这是欺负我大炎无人?
汉王嘴角一抽,还不待再说什么,姜晟已经站起来,走到场中。
场中的歌舞知趣退下。
但见姜晟对厮罗以礼为示:“请……”
厮罗一笑,长身而起。
姜晟厮罗站在场中,身上的玉佩压袍都摘下来让侍卫拿走,这显而易见要过几招的样子,一众瞩目。
厮罗在飞戎勇猛非常,又是智谋出奇。
四公子虽也是弓马娴熟,几番杀敌冲阵,可两人对决拼的就是各自的勇武了。
成吗?
大炎官员都在担心。
谢玉也有些坐不住。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要打架?
厮罗厉害着呢,姜晟成吗?
谢玉的忧心落在姜晟的眼里,姜晟嘴角抖了下,遂对厮罗以枕戈待旦。
厮罗晃着脑袋,手脚简单的活络。
他早就想掂量掂量这位四公子的本事了。
就是不知道这位四公子够不够格。
“哈!”
两厢对喝,手脚碰到一起。
拳拳到肉……
砰砰作响……
厮罗没有退。
姜晟也没有退。
谢玉惊讶,当初姜晟可是举着刀子都没有力气的主儿,这不过一年而已,上战场杀敌也就罢了,更还能跟厮罗打的有来有往。
只是厮罗的力气到底还是比姜晟略胜一筹。
点到为止的交手,姜晟腰际被厮罗打了一拳,厮罗的嘴角被姜晟揍了一下。
武人看得出姜晟受伤更重。
但明面上厮罗比较丢脸。
两人退到先前站立之处,彼此礼过。
“四公子名不虚传。”厮罗道。
姜晟强忍着腰间的疼,扯着嘴角:“这回厮罗王子可信除了谢大人,也还是会有人让王子受伤的。”
厮罗舌尖舔了下嘴角的淤血,露出一抹邪狞。
“本王子记住了。”
厮罗深深的看了眼姜晟。
两人回到座位,谈笑风生间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谢玉转了过去,坐到姜晟身侧:“可还好?”
“没事。”姜晟道。
谢玉拧眉:“怎么可能没事,待散了记得去我那里。”
“好。”姜晟眉眼含笑。
台上大元帅王爷都在,谢玉也没有再待下去,转身回去了自己座位,旁边厮罗看向自己的视线只若未觉。
厮罗拍了下额头的帽毡,这时候他若是再看不出什么来就是有鬼了!
不得不说这位四公子有意思呢啊;
高台上王爷看到谢玉和姜晟说话,脸色再次底沉。
大元帅眼角一瞄就知道王爷又是不高兴了,大元帅琢磨了下,低声:“王爷,看厮罗瞧谢大人的眼神,说不定先前说的是真的。”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吗?
汉王冷笑……
想收拢谢玉?做梦!
相送宴过,姜晟去了谢玉军帐中,毫不遮掩的在谢玉面前宽衣解带。
精健的肌肤如琉璃光色,没有一丝的赘肉,淡淡的伤痕是男人拼杀的勋章,浅浅的纹理又是清晰入目,混着酒香的气息浓的让人眼前发晕,耳朵都仿佛有轰鸣声,鼻头自然发热,发烫。
谢玉掩了下鼻。
还好,没事儿。
“怎么了?”
姜晟问,姜晟的眼中有些怪异,谢玉也方意识到现在她的手正捂着鼻。
谢玉淡然的放下手:“今日你喝的多了些。”意思是酒味太重。
“是吗?”姜晟抬臂去闻。
却不知道这举臂侧眸的姿势更容易让人想入非非,尤其是这一转身,六块儿腹肌若隐若现正是诱人的弧度。
谢玉一口老血差点儿喷出来。
“药,药!”
谢玉连忙去拿了药过来,“伤在哪里?哎呀,这么重,都变色了。”心虚之余语气不自然的抬高。
守在外面的姜十八听到谢玉那一声「哎呀」差点儿冲进去,后面再听着「变色」,姜十八的嘴角都开始抽。
谢玉不知道外面的动静,只努力的让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姜晟腰侧的伤处。
厮罗那一拳力气还真不小,青中带紫的一块。
这种伤处要先涂上药水,揉搓了沁入肌肤纹理才好。
谢玉刚碰上伤处,姜晟就是一抖。
“疼?”谢玉问。
姜晟额角冒着汗,手背上的青筋也隐隐崩出来。
只是他不是疼,而是别的。
原本他是想逗弄逗弄她,结果好像却是把他自己逗弄了。
伤处原本是疼的,可当她的手带着热度覆盖上来,伤处突然变得酸软,又好像是有什么在那处上下乱窜。
窜的四肢百骸都在发紧。
“无事。”姜晟道。
真的吗?
怎么她觉得姜晟的脸都变形了呢?
谢玉探头在姜晟的面颊上亲了下。
“好了,不疼啊,要忍着哦!”
这个时候男人应该需要哄。
谢玉这么想。
却不知道姜晟的呼吸一下子沉下来,待谢玉的手再次落到伤处,姜晟实在是忍不住的把谢玉揽过来,顾不得腰侧的疼,堵住了她的唇。
相依相偎,相纠相缠。
甜若蜜,蜜如糖。
甘之若饴……
谢玉也喜欢,只恨不得此刻就睡了去才好。
只是手上还有药,随着药液沁入,她的手开始发烫。
她只是上药,姜晟的伤处怎么办?她还没有上完药呢!
谢玉努力克制着推开姜晟。
“还要上药呢。”谢玉的力道不容拒绝,姜晟只能松了开。
适才多少也当是缓解了些热度。
姜晟侧过身子让谢玉方便上药,也免得她看到不该看的。
谢玉专心在上药上,目不斜视,也还真没有看到不该看到的。
伤处的热度开始炙起来,谢玉上药太专心,浅浅的呼吸喷薄在肌肤上,熟悉的难受又悄然泛起。
“咳,不问我为何拼斗?”姜晟只能牵扯自己的注意。
谢玉道:“自然是有缘由,不过日后可不能再以己之弱攻敌之强了。”谢玉道。
“我只是想让他知道,即便弱,也绝非不敢动手,更也不惧争斗。”姜晟道。
谢玉一震,抬眸看向姜晟。
姜晟面容清秀俊美,眼中清澈剔透的一如当初她的初见。
他这话,真的让人振奋。
即便弱小,也不惧你强大如斯。
因为再弱小,也能让你受伤。
“若明日厮罗想报仇再邀一战呢?”谢玉问。
姜晟道:“我定不会如他所愿。”“今日我知道了差距,当然是勤加练功赶上去之后再寻机交手一二了。”姜晟道,“若有胜算,自当一决高下。”
高,实在是高!
谢玉抹着药,用目光给了姜晟一个大大的「赞」。
这张清俊漂亮的面庞,清澈剔透的眸子可是不知道欺诈了多少人呢;
还以为是只小白兔,谁知道竟是一只老狐狸!
姜晟在谢玉的帐子里待了许久。翌日,谢玉都有些担心汉王会不会发飙,但意外的是汉王神色和之前并无异样,大元帅还冲着她笑的温和。
只是谢玉并无心神去揣摩一二,这一日也正是冬城回归大炎的日子。
厮罗等一众飞戎兵士立在冬城之外。
对面,冬城城门之处,正是大炎的一众官员兵马。
双方站定,对峙如风潮。
城楼上刀箭痕迹遍布,是战火和硝烟,亦是将士们的鲜血。
飞戎人立在大炎国土之外,虽也有兵马也有刀剑,但却是要远离的。
城楼上的兵士们眼睛发红,躲在城楼后面看着城楼下的冬城百姓低声呜咽着哭泣着,他们恨,可他们又是在笑。
即便已和谈,但肃杀仍在。
厮罗嘴角的淤青好了一些,但仍是一眼就能看的到。
厮罗抬头看了眼城楼,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后面藏着的大炎冬城的百姓,又或者看到了,厮罗并无异色,对大元帅汉王拱了拱手,又特意的策马到了谢玉跟前。
“谢大人,后会有期。”厮罗道。
谢玉微笑:“最好还是无期。”
厮罗看着谢玉,咧嘴一笑,邪魅狂狷。
“谢大人,原来我所说皆是肺腑。”言罢,驳马而返。
“驾!”
马蹄轰鸣,飞戎的旗帜兵马如雷云渐渐远去。
姜晟策马到谢玉身侧,问:“他说的什么?”
谢玉回头,看到四周不少官员都瞧着她,包括大元帅汉王。
谢玉无奈:“谁还记得他说什么!”
姜晟正色:“不错,不过无足轻重之人。”
谢玉点头……
四周的官员:“……”
大元帅汉王:“……”
第241章
深厚
冬城回归大炎的转日,大炎汉王发出檄文,要夺回大炎京都。
五方兵马大元帅姜维,五方兵马监军谢玉率十二万三千兵马回转京都。
檄文一出,天下震惊,待整个大炎都接到消息的时候,五方兵马大军的前哨已经距离大炎京都不到五百里。
整个天下都知道了飞戎被五方兵马驱逐出大炎,却若非亲眼得见实是不相信大炎还有如此兵马。
五方兵马大军以骑兵为首,每人携带谢玉给准备的炒面在没有辎重的前提下轻车简行,快马加鞭,一路上经过六大氏族豪门,直接登门借粮,速度之快只让六大氏族又是欢喜又是优,让各地的义军人心惶惶。
六大氏族欢喜的是大军来的这么快,他们总不用拿自己人去拼了,忧的是吃的是他们的粮。
义军是怕这样的精锐大军袭来,他们没多少日子可活。
有的义军不信这个邪也好,或者是要掂掂斤两也好,挡在前面意图攻伐,五方大军如虎狼之师,兵锋所指,所向披靡。
短短两日便攻破了义军的五处拦截,前行三百里。
军中大元帅姜维,汉王姜枫的脸色像是能沉下水来。
“就是这些人乱了大炎的江山?”姜枫手中的杯子几乎要捏碎。
姜维也是后怕:“好在我们先把大炎赶了出去,不然凭着这些人,飞戎人在我大炎之地岂不是如入无人之境?”
谢玉默默点头。
在曾经她所知道的事实上,正就是如姜维所说。
没有五方兵马,也没有汉王的生死间隔,并州根本就没工夫帮大炎平定安抚,先自己处理了内乱,姜晟上位,把飞戎人赶出并州,再去平息整个大炎,那时大炎死去的官员百姓早已不计其数。
现在比那时候已经好很多了。
“天佑大炎。”谢玉道。
听似有些敷衍。
姜枫淡淡的瞥了眼谢玉。
大军继续前行,如云般直到京都城下。
京都的义军已经跑了大半儿,还有余下几千人守城。
高大巍峨的城门紧闭,宏伟的城墙诉说着谢玉离京之后的风雨寒霜。
谢玉遥遥看着,仿佛看到了疲惫老迈颤抖的老人。
谢玉先去见了大元帅,一刻钟后从大元帅帐中走出,策马到达京都城外弓射不及之地。
“本官谢玉,曾任京都京兆府牧,现为五方大军监军,本官蒙先皇看重,不过弱冠为当朝二品大员,本官在任秋毫无犯,京都百姓直呼青天,你们可以问一问,本官所言是不是有虚。”
“但凡造反都是拎着脑袋在赌。尔等夺大炎京都之地,若是主谋必当凌迟,然事出有因,天降大灾,再有地方官员无能苛刻,尔等也是为求活路。
不过胁从耳,本官既为京都父母官,不忍见百姓辛苦,故而限尔等一日内开城门缚手请降。
本官可用头上的乌纱帽作保,若尔等并无伤害百姓之举,可恕尔等之罪。若不然大军兵锋所指,尔等不过砂砾,到时就不要怪我朝中大军为国除奸!”
谢玉说完回转。
身后大军呼喝,成队列奔驰,为以往军中演练时的样子。
即便城楼高大如斯,城楼上的义军们也都眼看着那几乎看不到头的骑兵盔甲嶙峋,刀锋锐利,马蹄奔驰中如他们这样的军士站在前面,只有被碾成肉泥。
当即就有兵士裤裆下面湿了一片。
他们数千人在京都就是垫底送死的,本来也都知道挡不住这应该是大炎最精锐的十多万兵马,只是原来没见过,这回亲眼所见。
有的不怕死,打定了主意死之前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有的已经让人去城里头打听这位据说是前任京兆府牧的德行,若是说话算话,是不是可以试试呢?反正怎么也是一死,万一投降能有机会活呢?